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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   谪仙楼二楼的一间雅座内,陈维与顾洛坐了,点了几个小菜,要了一壶应时的春日醉,两个人又推杯换盏起来了。

      “来,顾三哥。”陈维热情地给他斟满了酒杯,笑道,“才在我家里,当着我爹,咱们也不能好好地喝上一回,现在可以放开了。”

      顾洛捏了杯子,看着那清亮的酒水,笑道:“陈伯父知道你是带我出来喝酒的吗?回去会不会打断你的腿?”

      “怕什么,我们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了。”陈维摆摆手,但想了想,还是嘻嘻笑道,“不过,咱们还是别给他老人家知道比较好。”

      顾洛忍俊不禁:“怎么,都是成了亲的人了,还会被老爹打?”

      陈维苦着一张脸,道:“打倒是不会了,就是会念叨。你也知道我爹,一张嘴从来都不饶人的,你没见才吃顿午饭,他就说了多少了。要不是我打着要出来采买笔墨纸砚的幌子,只怕他能给你我说到吃晚饭。”

      顾洛笑道:“陈伯父为人正直,做官清正,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说话也是要有理有据。”

      陈维也笑道:“三哥,你我也不是外人,就不用说这好听的话了吧。”

      “好,不说,不说,喝酒,喝酒。”顾洛一举杯子。

      陈维也笑着饮下。

      待放了杯子,陈维又笑道:“话说,你顾三公子怎么突发奇想,就要来我们会圣书院读书了?顾伯父顾伯母也舍得放你出京?”

      顾洛爽朗一笑,道:“我父亲巴不得叫我出去,省得成天在他眼前碍事。至于我母亲,”他笑着摇了摇头,“她倒是舍不得,可也拗不过我。”

      陈维打趣道:“只怕,顾伯母是怕你一人在外游荡,才放心不下的吧。”

      顾洛只笑而不语。

      陈维于是又感叹道:“算起来,三哥你比我还要年长七岁,京中上至公主郡主,下至官家千金,适龄女子不计其数,怎么就没一个能入得三哥眼的?何以至今未成家?”

      顾洛微微一笑,拿出了他惯常用来打发人的那句话:“缘分未至,急不得。”

      见他不愿多说,陈维也就不再问,适可而止,他还是知道的。毕竟这位顾三郎,虽瞧着亲和,但若真要翻起脸来,那也是分分钟的事情。所以他话题一转,只拣些这越州城中的奇闻趣事来说。

      这二人正说笑着呢,忽听得外面一阵吵吵嚷嚷,似有不少人上楼来了。顾洛不喜吵闹,这时不由得微微皱了眉。

      陈维从那虚掩着的门缝里向外瞟了一眼,便道:“那是这越州城里的首富之子,姓朱名文丰的,最是喜欢呼朋引伴,聚众喧嚣。三哥你要是不喜欢,咱们喝了这杯,就走吧,没的叫这些人扰了好兴致。”

      顾洛自然是赞同的,两人于是饮尽了杯中酒,打算起身就走。

      “哎,你们听说了没,那城南李员外家今天遣了媒人,往陈太守家去提亲了。”

      陈维正要去拉门的手,在听见这一声的时候,顿时就停了下来。

      “城南李家?你是说那个小瘸子?”有人肆意嘲笑道。

      顾洛不知道,陈维却是听得出,那就是那朱文丰的声音。

      “可不是,也不知他家是怎么想的,要去求娶一个病秧子。”又有人取笑道。

      陈维的手瞬间就捏成了拳头,他好好的一个小妹妹,怎么就被说成了是病秧子了?

      “你们懂什么?”那朱文丰却是一反常态,道,“你们是没见过,那陈太守家的千金,生得那叫一个漂亮。我说裘五啊,你不是一直都说梅艳楼的月娘长得好吗,你要是见过那陈小姐,就不会再觉得月娘好了。”他说着哈哈大笑。

      陈维深深呼吸,这些人,越说越没谱了,竟拿他妹妹和一个青楼女子相提并论。

      “怎么,我们的朱二少原来见过那陈家小姐?”

      “可不见过?”那朱文丰得意道,“就在年初的时候,我妹妹请她去我家的梅园子里赏花,我偶然瞧见了,啧啧,那叫一个风流。”

      一旁有人起哄道:“既然朱二少这么喜欢,何不也上门提亲去?”

      又有人道:“哎,可我听说,那陈小姐眼光高于顶,先前去说亲的,没一个成的。”

      “他们如何能跟我们朱二少比啊?我们朱二少要钱有钱,家里还有个在宫里做管事太监的亲叔叔,我看他陈家敢拒绝。”

      这话大概是说得甚得朱文丰欢心,他得意笑道:“那可不。我可告诉你们,等过了清明,我就叫人去提亲。那般美貌的人儿,就算是个病秧子了,我也要亲近亲近不是?”

      陈维听得一股怒火直往头上涌,他才想要打开门,去揍那朱文丰一顿,却只听得耳边一阵劲风,有什么东西穿过了门上糊纸,然后是一声闷响,紧接着,便听见朱文丰那鬼哭狼嚎般的叫痛声。

      “谁呀?拿酒杯子砸老子头?哎呀哎呀,这是血不是?”

      外头顿时又是惊,又是骂的,乱成了一团。

      陈维转过身去,就见顾洛站在那里,手里还拿着个酒杯转着。见陈维看了过来,他于是一笑,道:“稍稍失了手,砸偏了,我本来是想砸他那张臭嘴的。”

      陈维:“……”

      外间那朱文丰一面叫痛,一面嘴里又骂骂咧咧的,出口的话,那叫一个极其难听。

      不等陈维顾洛自己开门出去,早有眼尖的好事者过来推了门,指着他二人吵吵嚷嚷着:“那酒杯子就是从这里飞出来的,你们瞧,这门上还有个洞呢。”

      一听这人证物证俱在,朱文丰的那些个狐朋狗友当即便兴奋了起来,摩拳擦掌地就往这边来了。

      但一见着是陈维,他们就又都愣在了原地,这可是太守家的公子啊,就算他们再怎么泼皮无赖,蛮横不讲理,可也不敢当面跟太守公子起冲突。更何况,他们方才说的那些话,八成是被听了个正着。背着人说人妹妹,这事就是搁一般人身上,那恐怕也是轻易说不过去的。这么一想,还未交手,他们就先心虚起来了。

      “怎么怎么,还不给老子把人给揪出来先?”朱文丰捂着额头,骂骂咧咧地,推开了众人,自己踉踉跄跄地上前来了,“老子倒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

      这个不长眼的陈维,勾了个凳子到了脚下,然后一脚踩了上去,也是一副纨绔子弟的样子,斜眼望了朱文丰,嘴角一勾,道:“怎么,你还想动手?”

      和其他人一样,朱文丰也愣在了原地。但他在这越州城里横惯了,还不至于怕了陈维去,尤其是摸着自己额头上的肿包,他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干脆心一横,道:“动手怎么了?还不是你先动的手?”

      “算了算了。”一旁有人上来劝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事就算了吧。”

      “什么算了?”当着这许多人,朱文丰如何肯吃了亏去,他一甩手,指了陈维道,“今儿你陈大公子要不当着大家伙儿的面给我陪个不是,这事咱们就没完!”他说着干脆还拖了张椅子过来,就在这门口坐了。

      “你!”陈维知道他是个无赖,但好在素日里也没什么交集,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今日自己亲身领教了,才晓得这人有多么得可恶。

      “好,你要没完是吧,那咱们就来清算清算。”陈维也是真生气了,他虽是个读书人,但手脚功夫那也是从没落下过的,对付朱文丰这种整日里只知花天酒地的人,那是绝对没问题的。所以他一脚踢开了凳子,就要去揍朱文丰。

      可惜的是,他没有揍成。

      顾洛拉住了他,给他拉到了一边,然后他自己上前,对着堵在门口的朱文丰,冷淡道:“起开。”

      “嘿,小子你谁啊,敢对老子指手画脚?”朱文丰一见这是个陌生人,语气更是嘲讽。

      顾洛轻哼一声,道:“我不仅对你指手画脚,我还会送你样东西。”

      “什么东西?”朱文丰不明所以。

      顾洛不言语,只亮出了手里的酒杯来。

      “是你!”朱文丰腾地往起一站,凶狠道,“是你砸的老子?你好大的胆子,你可知道我是谁?”

      “我管你是谁。”顾洛不屑道。

      “好,你小子好啊。”朱文丰越看他那漫不经心的鄙夷神情,就越是生气,他一招手,喝道:“你们都还愣着干啥,还不给我打?”

      “我看你们谁敢!”陈维拦了出来,瞪着那起子欲上前来的人,“这可是顾大学士的公子,你们都不要脑袋了,敢聚众殴打公卿之子?”

      其实那些人,没几个是关心朝堂,熟悉政事的,但见陈维那样子,倒是有几分震慑,因此他们只能隐约猜出,那什么顾大学士,应该是很厉害的官了吧。

      朱文丰也同样不解,但他不知耻而问:“什么,什么顾大学士?”

      陈维只觉得心累。

      好在朱文丰的那些个狐朋狗友里,有一个屡试不第的穷酸秀才,总算是知道些的,他凑过来,对朱文丰道:“那顾大学士乃当今圣上的辅臣,领礼部尚书,加太子少师。”

      朱文丰仍不是很明白的样子。

      那穷酸秀才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忍住了没去翻白眼,而是换了种说法,耐心解释道:“就是特别大的官,就是,”他一眼瞥见了陈维,于是指了他道,“就是他父亲,咱们这越州城的太守大人见了他,也得行礼问安。”

      这下朱文丰总算是明白了,哦,原来是比一城太守还要大的官,那他的确是得罪不起,否则被他那偏心的老爹晓得了,准少不了要挨一顿鞭子。可还是那句话,当着这么多的人,他也不能太失了面子去,因此只恶狠狠道:“算你走运,今儿个老子心情好,不跟你一般计较。下次再这样,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说罢又伸了手,叫他的小厮来扶自己,一面又骂道,“都没长眼的吗?还不去叫个大夫来!嘶,哎哟,这可真疼。”一面走开了。

      眼见着朱文丰走了,围观的人也就都散了。陈维倚了门,笑嘻嘻道:“顾伯父的名号原来这般好使。”

      顾洛呵呵一笑,道:“他要是知道了今日这样的事情,恐怕该提剑来砍你我了。”

      陈维仔细思量一番他的话,不由得笑道:“可谁让你顾三公子嫉恶如仇呢,听见人说我妹妹坏话,竟比我这个亲哥哥还要出手得快。你说,若不是嫉恶如仇,那又是因为什么呀?”他揶揄道。

      顾洛禁不住白了他一眼,手中酒杯往他头上磕了一下,道:“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趁早给我打住。”

      陈维却依旧笑道:“哪是我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你若不想,又怎知我在想?”

      顾洛瞥了他一眼,道:“几年没见,这嘴皮子功夫,倒是越来越溜了。”

      说得陈维哈哈大笑,一拍他,道:“好了好了,我不说了,咱们回去继续喝酒,走。”

  •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夜雨疏风骤,海棠全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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