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
-
伍 【墨余浅香溢寒凉】
长安城中纵使春光再浓，一经这未央宫的重重宫墙，也不过如此而已。
女子身影单薄如纸，好似随时都会飘然飞入春光里，就这么消匿无踪。
重薇长长地低叹了一口气。
现在她虽无心追究当时王美人小产究竟是何人所为欲加害于她，但是只要每每念及此事，总是能感到汩汩凉意流入骨髓。
太湖无波无澜，映着女子已是瘦削不少的面容，寡淡的胭脂根本掩饰不住的愁肠。
身后匆匆的脚步交替声一下子打断了重薇的重重思虑。
领头的谒者率先跪了下来朝重薇叩首：“拜见重夫人，夫人千岁！”重薇应下，那谒者躬身立在重薇身侧，身后四个黄门才终于抬出了那一扇墨梅屏风。
枝桠交错，纷乱如麻，看得重薇心里也是一阵的烦乱不已。
以墨点就的蕊心，如同一只只眼盯着她看。
眼前又是那双眼睛。
——秀长，俊美，不可一世，浅金的辉光映射向这十万天下。
她不自禁地上前，抬手轻轻抚过那一株株墨梅，有着莫名的熟悉。琥珀色的眼底纷繁交错过无数的感情，有惊喜有不可置信还有疑虑。
细弱的葱指映着那株株傲然的梅，更显得手指苍白得近乎透明。
谒者继而垂头道：“这是襄王特地赠送给夫人的，还望夫人能笑纳。”
听到这番话，重薇的手仿佛触碰到玄冰一般连忙收了回来：“这是……犬夜叉送的？”
“回娘娘，是的。”
重薇不禁疑虑更深，据她所知，犬夜叉不擅丹青，而如今这又是犬夜叉送的……也罢，说不定是桔梗姐姐画的以犬夜叉的名义送的也一定。
只是，这般的笔法，却是怎么看怎么熟悉。
“如此，那便收下吧，”重薇颔首道，“让他们抬回昭阳殿去吧，对襄王说，重薇谢过他的好意了，还请他改日携襄王妃入宫好让本宫与亲人叙叙旧吧。”
“是，奴才谨记。”谒者的声音里有一丝难以捉摸的叹息。
“嗯，你们先退下吧。”
……
三日后，未央宫，昭阳殿。
春意渐盛，淡淡地笼在重薇的面容上，已是有了不少的明艳之色。
紫毫在素白的宣纸上翻折，琥珀色的眼里是藏不住的暖意。
自打她以夫人之位来到昭阳殿后，未央宫中的纷纷扰扰都不曾有临近她半分，甚至连偶尔在宫中行走，都甚少看见一个后妃的影踪。
重薇的确是有些奇怪，但现在她根本就不曾想要去思考这些后妃的踪影。
她正在临字。
临的，是当今天下之主——杀生丸的字。
他的字雄奇清峻，而她是在初入宫见到他闲时写下了汉高祖的《大风歌》后，就让邪见帮自己带出那张写有《大风歌》的纸，开始一遍一遍地临摹起来。
到如今，已是有了四五分的相似。
“襄王妃到！”
重薇连忙搁置下手中的紫毫，一抬头便看见了重桔眉目淡然地走进了内室，气色较之前也好了许多了。重薇笑道：“桔梗姐姐。”
两人便坐在榻边闲话。
重薇没有忽略掉重桔双目里隐隐的忧色，但也不好诉那么多的苦让姐姐再忧神劳思。
“对了，上次犬夜叉送来墨梅屏风现在还在呢，我看上面的笔法，肯定不会是他画的。”重薇乖巧地一笑，抬手指了指内室一隅的那扇墨梅屏风，“我想是应该是姐姐画的。“
“嗯？犬夜叉从未让我画什么来送给你，更不可能是他自己画的送给你了。”重桔顺着重薇所指看去，起身走在屏风前，细细端量。
“我看这笔法挺熟悉的，便心想是姐姐画的了。”
重薇亦是疑惑不已，低垂下眉目思索着如此熟悉的笔法尚且是何人所画。
一阵匆乱的脚步声回响：“王妃，不好了！”
两人连忙走入外殿，重桔黛眉轻颦：“怎么回事？”
黄门起身，神色慌张道：“楚王在荆州造反，而皇上竟派了襄王前往荆州平乱！”
“啪！”地一声。
重桔刚想要扶起跪倒在地的重薇，却见她的面色在金钗明珠下，苍白得如同透明，眉目间是再也无法掩饰的痛色，
——“那扇屏风，是他送的，墨梅，也是他画的……”
……
第五章，完。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