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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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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京城的老百姓来说,今天无疑是热闹的,一大早舞龙舞狮的队伍就从城东一路敲锣打鼓走到了城西,而这城西最繁华的地段,一家名为醉仙楼的酒楼开业了。席沐瑾还是很有商业头脑的,昨天下午就给诸多达官贵人下了邀函,一些商贾曾去过越州的,也都纷纷前来庆贺,所以即使只是开业第一天,醉仙楼里已然客满四座。
贺兰敏之早在醉仙楼还在越州时,就对这个别树一帜的酒楼颇感兴趣,诗兰轩你那些个富家子弟都时常吹捧,昨日收到拜帖,便决定今天一定要来看看。刚到门口,还没递上回帖就被小厮认出,引到楼上雅阁,可见这老板心思细腻。桌上摆着各色点心和开胃小菜,都十分精致好看,贺兰敏之捏了一块,自己虽然不喜欢吃糖糕,可这小猪模样的点心甚是可爱,尝尝也无妨。没想到这小点心居然口味清甜,入口即化,一点都不让人觉得甜腻,这让贺兰敏之对这家酒楼更加好奇了。坐在楼上一边等着菜品一边从窗户望向街道,虽是早晨却有许多车马停靠在楼边小巷子里,而也有普通百姓慕名而来,在大厅等候。正当贺兰敏之觉得无聊要收回目光时,一辆马车掀开了帘子,有一位姑娘顺着马凳一步步走下,虽然蒙着面纱,但是那熟悉的身影早就在自己脑中刻画过千遍百变,这人就是杨青蔓。
席沐瑾早就接到小厮的通报,来侧院迎接。杨青蔓刚从马车上下来,席沐瑾就笑道:“我害怕你爹不让你出门呢,现在你可是大家闺秀了。”杨青蔓娇嗔道:“叔父你净拿我开玩笑,我父亲听说是你的酒楼开业,还命我带了些贺礼。”说着从车里拿出几个匣子,对席沐瑾说道:“俱是些父亲收藏的书画摆件,可以用来装点一番。”席沐瑾接过笑道:“这杨大人收藏必为臻品。如此我就不客气了。来,叔父也给你准备了一件礼物,就在楼上。”
杨青蔓好奇地跟着席沐瑾来到二楼雅间,席沐瑾命人在门口守着,轻轻关上门,走到桌前掀开了盖着的红布。映入杨青蔓眼帘的是一架琴,寻常的琴是平首钝足的,可这架琴却别具一格,竟是真的按照凤凰形状雕刻,琴头是凤首模样,喙若弯钩,眼如朱丹,雕刻的栩栩如生,通身暗红,琴弦自凤凰翼下开始延伸,直到凤凰那蜷着的七根尾羽上,仿佛不是这七根弦绷着,这琴就要化作凤凰振翅高飞一般。
这琴看得杨青蔓有些愣神,席沐瑾笑着解释道:“这琴名曰鸾凤鸣,据传是皇陵附近凤凰山上的百年梧桐被雷电击中,焚烧殆尽,只留下这被劈断下来的一截,为造琴大师雷威重金寻来,做成了这‘鸾凤鸣’,而从这琴里面掏出来的木材,又做成了一杆木笛,叫做‘枯木龙吟’,两件乐器问世没多久,便被盗佚失了,前些日子漕帮的人出海,在海底捞出来一个匣子,里面放的便是这鸾凤鸣和它的故事,只是那枯木龙吟却不见踪迹。我听闻后,觉得你会喜欢,便将这琴买来,就为了送给你。”
杨青蔓惊讶于此琴的造型和离奇的故事,呆了一会才说道:“那此琴定是价格不菲吧,那我可就不便收了。”席沐瑾笑道:“我和那卖家商量着,在这二楼专门给他弄了个雅间,随时来吃都免费。他自己拿着也没用,也不会有人真的肯花重金买一架琴,便送给我。我拿到琴观摩了几天,居然还发现了一个有趣的地方。”说完便走到,用手抓着那凤凰的脖颈处轻轻一扭,那凤首竟是断了开来,缓缓拔出,居然有一柄极细的软剑藏于其中。
杨青蔓惊讶地捂住微张的嘴:“这里居然是一柄剑。”席沐瑾笑着点点头:“是啊,估计卖琴的人自己也不知道吧。不过这东西挺锋利的,你可别随意把玩。好了,这东西总归是一架琴,砸在我手里又没什么用,好琴赠乐师,青蔓大师,不知在下可有耳福再听一听你的琴音。”杨青蔓‘噗嗤’笑出声来:“叔父你会就打趣我。”说罢就走到桌前坐下,轻抬玉手,在琴弦上拨弄了起来,她弹的是一首普通的清平调,却在这鸾凤鸣的演奏下变得雄浑,气吞山河之势随着琴音四下溢出。原本喧闹聊天的大厅宾客们听闻楼上的琴音,都渐渐安静下来,纷纷侧耳倾听这气势磅礴的琴曲。二楼另一间雅间里的贺兰敏之听得更为亲切,这曲调异常熟悉,却又有着巨大的变化,不再如同当年那般青涩温婉,显得更加沉稳老练,不禁莞尔:原来几年未见,你也进步了这么多呢。
一曲结束,大堂的宾客这才如梦初醒般,转瞬又恢复了之前的哄闹,纷纷拉着小厮问道,这楼上是何人抚琴。小厮支支吾吾说不出来,只得说是老板的朋友。
楼上屋内,席沐瑾抚掌叹道:“看来青蔓你技艺娴熟了许多,离大师已是不远了。”杨青蔓笑道:“叔父谬赞了,都是这琴的功劳,没想到这琴居然如此奇妙。”这是突然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小厮在门外说道:“老板,天涯海阁的客人说是要见抚琴之人,您看杨姑娘可方便?”
席沐瑾皱眉,问道:“是谁在天涯海阁?”小厮答道:“贺兰府上的公子。”杨青蔓一听竟是贺兰敏之,连忙答道:“你去回了吧,说我不方便。”然后又跟席沐瑾说道:“父亲叮嘱我莫与贺兰家来往,今日我便先回去了,免得生出事端来。”席沐瑾以为是富家子弟贺兰敏之听了琴,问过小厮知道是个姑娘便想轻薄年轻姑娘,于是点点头让杨青蔓早些回家。
贺兰敏之听到小厮回报,心里不免有些失落,便起身下楼,准备回府。刚上车却见杨青蔓抱着琴也走了下来,四目相对却是相顾无言。杨青蔓低着头往自家马车走去,在就要跨上车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句:“你,最近好吗?”杨青蔓没有回头,低声回到:“多谢贺兰公子关心,我无碍。”说完便登上了马车,催促着车夫往家里赶去。
贺兰敏之呆呆站在那里,心里空落落的,真的再也回不去了吗。
皇后寝宫内,兰心给武珝沏好一壶茶,正一片一片把茶叶挑出来,武珝不喜欢茶水中有茶叶,所以泡完后一定要取出。武珝斜倚在贵妃榻上轻声问道:“弘儿宫里最近有什么事情吗?”兰心答道:“并无特别之事,不过我们安排在东宫里的那个婢女,前几日因为和一个叫苏成的内监发生了口角,居然被太子轰了去别院伺候。”
武珝眉毛一挑:“哦?还有此事?”兰心答道:“奴婢打听过了,这个苏成从小便贴身伺候太子殿下,同吃同住,关系亲密。”
武珝笑道:“没想到弘儿居然还学会培养心腹了。最近这孩子一直忤逆我,我就拿这内监好好敲打敲打弘儿了。你去把这奴才给我唤来,就说我见他伺候太子尽心尽力,要赏赐他。”
东宫内,苏成正在打扫着房间,准备再过些时辰去接太子下学。这时门突然被打开,一群人走了进来,苏成抬头看去,为首的苏成认识,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侍女兰心。苏成走过去行了一礼:“奴才苏成,见过兰心姑姑。太子还未下学,姑姑是有什么事要吩咐么?”
兰心笑着说道:“天大的好事,皇后娘娘说你伺候太子十分周到,要褒奖你。你且跟我去皇后那吧。”
苏成暗道不好,前几日太子发现宫里有个婢女明明是院里洒扫的,却一直接近着寝宫,直到昨日太子躲在门后,却见她扒在门上偷听。因为知道是皇后的人,不好直接发作,便让自己假装和她发生口角,再把她驱逐出去,用自己来迷惑皇后。没想到皇后这就宣自己去了,估计是凶多吉少,遂答道:“兰心姑姑,眼下太子就要下学了,待我接完太子,再去娘娘那儿可好?”
兰心却不会这般轻易放过:“苏成,你这是要违抗娘娘的旨意吗?”苏成心知躲不掉了,便说道:“好吧,我这便跟你去。”
这边李弘刚刚下学,出门却没看见熟悉的身影,心下好奇,只好自己往宫里走去。走到宫中四下寻了一圈,却依然没有发现苏成的踪迹。李弘站在院内大声唤道:“苏成,你又跑哪儿躲懒去了,被我逮到定要好好罚你。你现在出来我就考虑考虑从轻发落。”回答他的是一片寂静,突然一种惶恐从内心油然而生。他急忙跑到外院,抓住一个宫人问道:“苏成呢?看见苏成没有?”宫人吓得一哆嗦,竟忘了尊称,结结巴巴说道:“苏成方。。。方才被皇后娘娘宫里的兰心姑姑带走了。”李弘心下一凉问道:“去了多久?”“大。。。大概一个时辰了。”李弘摔下这个宫人,急急忙忙往皇后宫里跑去。
苏成!你可千万不能出事啊。李弘心里从未有过如此恐惧,他拼命跑着,原来觉得并不远的地方,怎么道路这么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