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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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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青蔓忐忑地在饭桌旁等着,杨思俭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没事,我跟你祖母说的你是我和练君所生,她必不会刁难你。”,这时门外小厮行礼呼道:“老夫人。”杨老夫人跨进屋内,抬头便发现了陆青蔓小心翼翼打量的眼神,而转过头看见自己儿子已经摆出来一副防备的姿态,杨老夫人不觉好笑,什么时候起,儿子居然在害怕自己了呢,现在这第一次见面的孙女对自己也是畏首畏尾,难不成自己还是吃人的老妖怪,一不留神就会变身妖魔择人而噬?想到这儿不禁弯起嘴角,笑眯眯地对着二人说道:“等很久吧,可以动筷了,可别饿着了。”
陆青蔓盯着眼前这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家,一点都不似父亲所言的那般严厉,遂乖巧地叫了一句:“祖母。”
杨老夫人一听,竟是鼻头一酸,险些哭出来,这么多年,看着其他友人过着儿孙满堂含饴弄孙的日子,自己必然是羡慕不已,眼下突然多出个孙女来,一句祖母真的是如寒冬里的暖阳,杨老夫人哽咽道:“乖,来,多吃点,你看你这么瘦。”说完给陆青蔓夹了几筷子菜把小碗堆得满满当当。
陆青蔓一边说着谢谢一边小口小口地吃着。看着孙女这般乖巧,杨老夫人对着儿子轻轻说了一句:“明儿把孩子母亲也接回家吧。”杨思俭苦笑道:“今生今世怕是没法再娶她回家了,她已经不在了。”
杨老夫人一怔,沉默了许久才开口说道:“是为娘对不住你们呐,若是为娘当时答应了你们。。。”杨思俭打断道:“事已至此,您也不要太自责了,只怪造化弄人,眼下我只想把青蔓好好养大,给她找门好亲事,以慰练君在天之灵。”
杨老夫人点头附和:“对对,这孩子叫青蔓吗?”杨思俭回到:“当年我化名陆笙与练君约好,若是生了女儿便叫陆青蔓。只是眼下认祖归宗,须得改回杨姓。”
杨老夫人说:“孩子倒是好办,只是宗祠那边怕是很难让孩子母亲入祖宗祠堂。”
杨思俭坚定地说道:“她便是入不了祠堂又待如何,明日我便去她墓旁修葺一座空坟,待我百年归去,我便葬在她旁边,我虽生不能与其同衾,但是死后我愿与之同穴。”
杨老夫人虽是不赞同,但是也没有反驳,只是说道:“随你吧,我都是快要入土的人了,只求儿孙能活得自在些,来吃饭。”
接下来杨老夫人又问了陆青蔓一些小时候的事,一顿饭下来也算是对陆青蔓了解了个七七八八。杨老夫人十分心疼,也自觉愧疚,饭后又让张妈送了些珠宝首饰绫罗绸缎到陆青蔓的房里,陆青蔓顿感受宠若惊,想要推脱,却被一句长辈赐不可辞压了下来。这晚陆青蔓躺在锦缎被褥上还有些恍惚,原本以为的暴风雨变成了和煦春风,而以为会娶妻生子从此陌路的养父成了自己的父亲,看着窗外明亮的星斗,陆青蔓想:娘亲,这会是你想看到的吗?
第二天,远在越州的贺兰少爷起了个早,准备住了一日便觉无聊的乡下地方,少爷一刻也呆不住了,转头冲已经准备好行装的蔓姝说道:“蔓姝,你去把马车套上,我去街上买些土产带回去给外祖母她们。一会我们准备返京了。”说罢就往街头去了。
走在路上,寻思着要买些什么的贺兰敏之去,却突然发现今天街道上的不寻常。平日里早市上的买东西的人挺多的,而今日街道旁却冷冷清清,贺兰敏之一边把玩着摊位上的小玩意,一边问道:“诶,我说老板,这今天怎么这么冷清?”
老板听贺兰敏之提起,也是兴奋八卦道:“城东那个倚翠楼知道吗?就是以前小曲儿唱得特好的那个月如姑娘,前些日子不是因为假唱的事死在楼里么,今个儿来了个大官,据说是以前曾为月如姑娘赎身的,说那老鸨芸娘苛待月如,月如姑娘为了让女儿逃出生天,所以就演了那么一出,这不女儿回去找来了官老爷么,来为自己娘亲报仇来了。大家伙都去看热闹了。原来那小丫头就是月如姑娘亲生的啊,难怪歌儿也唱得这么好,诶,小哥不如你帮我看会儿摊子,我且去看看?”
贺兰敏之尴尬笑了笑:“呵呵,老板,您口才这么好,说事跟说书似得,还是您留着看摊吧,我这笨嘴别把客人说跑咯。”说罢就转身往城东走去,一边走一边心里想着,原来这几年陆青蔓她们竟是过得这么艰难吗?老师、娘亲一个接一个死去,陆青蔓该多伤心啊,想到这不禁加快了脚步。
话说倚翠楼此时可谓是兵荒马乱,前门后院被一大群府兵团团围住,往外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观百姓,整条街道被堵得水泄不通。楼内因是白天,客人并不多,只是那些莺莺燕燕的歌姬舞姬吓得一个个抱头鼠窜,芸娘躲在柴房灶台后瑟瑟发抖。来人她虽是好多年没见过,但是当年那般豪爽一掷千金的主自己怎么能忘呢。本以为沈练君这事就这么了结了,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这明眼人就都看得出来今日陆笙来,必定是为沈练君报仇的。刚想到这,门突然被大力踹开,两个府兵冲了进来,还没反应过来,芸娘就被提溜了出去。
杨思俭在大堂中央端坐着,陆青蔓在一旁站着,看着已经被吓得瘫软的芸娘被从后院拖着出来,不禁觉得解恨。这芸娘自知在劫难逃,已经放弃了挣扎,只是用眼睛瞟了瞟四周,看到红袖闪躲的眼神,心下明白定是这小蹄子向杨思俭告发自己的藏身之所,树倒猢狲散,平日里待她这么好,竟是惯出一个白眼狼来,若非帮她出气,当初又怎会逼迫沈练君登台,心中暗暗悔恨,却是无济于事了。
芸娘被像丢破布袋似地摔在杨思俭面前,杨思俭见其趴在地上也不言语,抬起脚将她踢翻,口中怒喝道:“你这刁妇,那日我为练君赎身你是怎么答应我的!你居然拿捏着卖身契还有孩子逼迫练君演出!你的良心是不是喂狗吃了!”
芸娘惊恐地爬到杨思俭的脚边,攥着杨思俭的下摆惶恐恳求道:“陆大人,小人一时鬼迷心窍,是红袖唆使我逼迫月如姑娘的,对,是她”她猛地指向了一旁正看热闹的红袖。
红袖原本还在一旁看戏,没想到芸娘居然祸水东引,连忙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大人,你莫要听她胡说,她如今死到临头四处攀咬,大人千万别信她的鬼话。”
芸娘见红袖撇的干净,挣扎着想要站起,却被一旁的府兵一把按了下去,在地上指着红袖怒骂道:“你这个浪蹄子,要不是你在一旁撺掇,我怎么可能会让月如登台,你还跟我说问过几位京里来的官老爷,京里根本没有姓陆的大官,就算有,这十年没来说不准早死了!”芸娘扭头朝杨思俭喊道:“陆老爷,就是她,她还咒您死呢,要不是这样我怎么敢欺负月如姑娘呢。”红袖也急忙哭到:“老爷,不关我的事啊。是她一个人干的。”
杨思俭听着这两个泼妇互相推诿,已经是头疼欲裂,捏了捏眉心,转头冲陆青蔓问道:“青蔓,这二人着实可恶,为父定不会放过,这楼内可还有谁曾欺负过你们母女?”
陆青蔓指向一旁正拼命想把自己挡在人后的娄艺:“这人名唤娄艺,是倚翠楼琴师,娘亲被迫演出,这人在屏风后伴奏时,蓄意弹奏风月曲目,强迫娘亲唱那些淫词浪曲。娘亲抢先报曲,他又在演奏中诸多刁难,实在可恶。”
杨思俭闻言重重拍了下茶几,站起身来,指着娄艺骂道:“如此卑鄙下流之人,来人,把他连同这两个泼妇一起关到采石场做苦役,一辈子也别想放出来。”
三人还要哀求,却被一旁的府兵用准备好的镣铐拴住,拖出门去。杨思俭处理完这倚翠楼的事情,便带着陆青蔓雇了一群工匠去翻修了沈练君的墓,在旁边也修了一座空坟冢,待他百年归去,便葬于此处。
陆青蔓在坟前又免不了一场恸哭,不过此番大仇得报,她也算解了一个心结。杨思俭站在墓前并未言语,只是红着眼眶,眼睛里蓄着悲凉。
话说贺兰敏之刚到倚翠楼,恰巧就看见陆青蔓和杨思俭从楼里出来,却认出陆青蔓居然就是前日错身而过的马车上那姑娘,心道真是缘分,但转眼看见杨思俭,不由苦笑,真是孽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