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主》司琴半夏

6、第六章故人

　　“这是一个好东西啊，你从哪弄来的？”掌柜看着昔如烟的脸，脸上带着贪婪。
　　昔如烟盯着掌柜，不说话。
　　掌柜被他看的害怕。
　　“少说废话。”昔如烟开口道，“活当。”
　　“你这该不会是偷来的吧？”掌柜问道。
　　昔如烟露出一个讽刺地笑：“呵呵。”
　　“行吧，活当，三百两银子。”掌柜知道，以昔如烟这周身的气度，是不可能去偷的。
　　掌柜不舍地拿出了三张银票。
　　昔如烟看了一眼，确定没诈，便拿走了，他一声不吭，干脆利索地就走掉了。
　　他走在街上，自己现在这个身体走快了难受，他只能慢悠悠地，不牵动自己的伤口。
　　街边有人说：“你们听说了吗？百花楼的那个清荷姑娘，赎身啦！”
　　“她赎身去给人做妾吗？”有人鄙夷的说道，这话听上去酸溜溜的。
　　“哈哈哈哈，她无论如何都不能给人当正妻，谁家放着好人家的姑娘不娶，去娶一个妓子？”
　　昔如烟的脚步微顿。
　　百花楼就在他的身后，他刚刚走了过去。
　　他看着那些，说道：“与你们何干呢？”
　　他知道，自己不该说。
　　与他们无关，也与他无关。
　　他现在的身体和处境告诉他，他应该装作没听见，冷血地走过去，正如同之前抄家的时候，冷血地做下去就好。
　　可是他有点忍不住。
　　也许是身体的虚弱影响了他的思考的能力。
　　“哎，你这个人不是本地的吧？”那个人说道。
　　昔如烟皱了皱眉：“这也与你无关。”
　　说完，他转身就直接离开。
　　“看你这顶点胆子，还是回家吃奶吧！”后面的人挑衅。
　　昔如烟的内心毫无波动。
　　这种语言无法让他心里有半点波动。
　　他转身进入小巷之前，不知道为什么回头看了一眼，正好和百花楼外的女人对上了视线。
　　他有一种天旋地转的感觉，整个人眼前黑了一瞬间。
　　她……

　　林青萍以为自己看错了。
　　她当时觉得那个背影和走路的姿态非常像父亲，她赶忙擦干了眼泪，看向那个背影。
　　那道影子的主人正好回头，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两个人的视线正好对上了。
　　“哥、哥哥？！”林青萍喃喃道。
　　那个人很快就转身离开了，好像他没看到什么特别的东西，但是他踉跄的脚步还是暴露了他的心情。
　　“你说什么？”陈奂没注意，林青萍是在说“哥哥”吗？
　　林青萍这好像才想起来身边还有一个人，她扯着陈奂的衣服，指着那个人消失的方向：“我看到哥哥了！他肯定是我哥哥！”
　　一个人的走路姿势可以是遗传，也可以是训练出来的。
　　这仪态，和他们的父亲一模一样。
　　还有那张脸……
　　美艳的如同他们的母亲，但是周身的气质还是一如多年之前，而且还多了父亲的那种沉稳和谨慎。
　　陈奂没有怀疑林青萍的话，拍了拍小厮的肩膀，命他照顾好林青萍，就追了过去。
　　……林木秀没有死？
　　是了，这并不奇怪。
　　也许不是林木秀死了，而是“林木秀”这个名字死了。
　　以林木秀的骄傲，他是不会想要让他真正的名字沾染上肮脏污秽的。

　　昔如烟听着后面的声音，倍感烦躁。
　　追什么？
　　为什么要找他。
　　他咬着牙，运功提气，快跑了起来。
　　昔如烟感觉到伤口又裂开了，鲜血沾湿了他胸口的衣服。
　　“木秀，你停一下！”陈奂发现自己追逐的人似乎哪里不对劲，而且他不是在抓什么敌人，而是在寻找故人，于是喊道，“我不追你了！”
　　昔如烟看了看周围，有一座废弃的宅子，他跳了进去，把破旧的门关上，然后无力地顺着门滑下去，捂着自己的胸口，疼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咬着自己的嘴唇，不让自己痛呼出声。
　　“你还好吗？”陈奂轻轻地敲着门板，他似乎问到了血腥味。
　　他……这是受伤了？
　　门内没有回应，陈奂只能听到相较于正常的时候更加粗重的喘息声。
　　陈奂握紧拳头。
　　“你是木秀对吧？青萍说你是木秀，她不会认错自己的哥哥的。”陈奂突然想起自己没有自我介绍，他的声音和少时变了太多，“我是陈奂，阿奂，你还记得我吗？”
　　门内还是没有半点声音。
　　陈奂能够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门内真的是林木秀吗？
　　不，青萍是不会认错的。
　　他们两个是双生兄妹，自然是有着常人之间所没有的默契。
　　“你刚刚是看到青萍所以才跑的吧！是不是？是不是？”陈奂的声音无比地激动。
　　想到了这一点，陈奂肯定里面的肯定是林木秀。
　　陈奂还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复。
　　自己找了许多年的人就在门内。
　　想到这里，他便觉得酸楚又激动，恨不得现在立刻把门拉开，好好看看木秀现在的样子，问问他，这么多年他还好吗？是谁伤了他？需不需要什么帮助。
　　他觉得这些事情可能都不是林木秀想要知道的事情。
　　“我把青萍带了出来……你放心，我会照顾她的。”陈奂说的很模糊，无论是他还是林青萍对于这些事情的态度向来是模糊地描述，这是一件说出来便会让人觉得心口撕裂的事情，这是逃避，同样也是避免自己的伤口一次一次地被撕开，“她如果有想嫁的人，我会为她准备好嫁妆的，如果不想嫁人，我会养她一辈子的。我以后会从商，也就不缺钱了……”
　　陈奂的目光微微涣散。
　　他其实是想娶青萍的，他们青梅竹马，而青萍这么多年还是当年的性格。
　　他知道，青萍肯定是有所感觉的。
　　但是她从未提起。
　　他不敢开口。
　　这对兄妹都是性格倔强的人，脾气又臭又硬，他真的说出口了，青萍肯定会离开的。青萍的心思他也能猜到一二，可是他从未介意过这一点。
　　而且……他不敢说自己对林青萍是爱。更多的是愧疚，他对于当年没去救他们而感到愧疚。
　　这种居高临下如同恩赐的事情，想来林青萍是不会接受的。
　　昔如烟捂着胸口的手微微松开。这样很好……他会找人帮陈奂的。
　　青萍是他的妹妹，应该是他这个哥哥养着她啊……
　　他好像亲自去问问青萍她过得怎么样……不，她怎么可能过得好！
　　这个世界对他充满了恶意。在他掌握到一点权力开始，他便开始寻找林青萍的下落，可是当年处理过她的事情的人却都一个一个的死掉了，那些年过得不太平，死人是常有的事情。昔如烟经常找到一个线头，摸索半天，却发现结尾的地方只是一个死人。
　　祁城……祁城……离京城很近。
　　可是就是这么近的距离，他也没有找到。
　　昔如烟觉得自己的胸口疼得更厉害了，他的嗓子眼有点发痒，他咳了几声，然后吐出一口血。
　　“木秀，你还好吗？”陈奂紧张地拍着门，“你跟我走好吗？青萍也想要见见你。”
　　昔如烟的嗓音有点沙哑：“滚。”
　　这样就很好……都不要和他扯上关系。
　　“木秀……”陈奂沉默半晌，最后小心翼翼地，像是靠近什么警惕的小动物一样，轻声地喊道。
　　“闭……咳……”昔如烟提高了声音，但是他的身体已经撑不住了。
　　陈奂的手一僵，生怕自己再刺激到林木秀：“好好好，我走，我走，你别激动。”
　　昔如烟松了口气，闭上眼睛，他不知道自己是睡了还是昏了，不过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有一段时间。
　　他艰难地站了起来，摸着墙，走回医馆。

　　“哥哥呢？”林青萍茫然地站在那里，看到陈奂回来，她匆忙地跑过去。
　　“……他不想见我。”陈奂的笑有一点尴尬，“那什么，青萍，我们先回去。你哥哥性格又多骄傲你也知道，他肯定是不想见我们，我到时候去京城再打听一下木秀的事情。”
　　林青萍哦了一声。
　　这个结果她其实并不意外。
　　哥哥是那么骄傲的人……他向来追求完美。
　　不完美的他，是不想出现在他们面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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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啊！
这章没写出感觉来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