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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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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男孩钻入白涣怀中沉沉的睡了过去。
白涣沉默地站在那里,贺兰也意识到刚才那句话非同寻常,闭着嘴噤若寒蝉,只余风吹过树木沙沙作响的声音。
白涣执手拿起那枚玉佩,在月色下,红玉仿佛有了生命,透过光似乎还能看到里面好像有血在流动,流光溢彩分外妖娆。
她忽然觉得这块玉有些熟悉,凝神想了一会儿,还真翻出些久远的记忆。
几年前她还未加笄的时候,曾经参加过一次皇宫的宴会,那次宴会是给太后最宠爱的成安公主所举办的加笄典礼。
太后共育有三子,除了圣上,二子在京城当个闲散王爷,成安公主是皇帝的小妹,从小便得到众人溺爱,荣华富贵享受不尽,所以典礼十分盛大,在现场太后在众目睽睽之下,赐给成安公主一枚红血宝玉。
俗谚云“玉石挂红,价值连城”,红玉本难得,更何况像是这种透彻光泽的极品美玉。当时那块玉就引起了人们的格外关注,那段时间,京城玉石行红玉价格水涨船高。
手上这块玉和记忆中的越发重合,毫无疑问,这块正是成安公主的那块红玉。
然而成安公主早就在六年前为和亲远嫁燕国,所以这个孩子……
白涣心下一沉,仔细的端详起这个小男孩的五官。
眉眼与当年的成安公主十分相似。
她深吸一口气,只觉得这一切十分混乱,成安公主在燕国发生了什么?这个小男孩是否真的是他的儿子?如果是真的,堂堂燕国皇子为何沦落到如此地步?为什么成安公主会让他逃往京城,叫太后保护她?
唯一的解释就是,成安公主在燕国恐怕凶多吉少。
“大……大人,这个孩子说的……啊不,这位……莫非是?”贺兰心中也模模糊糊猜到了点真相,心惊胆战,话也说的乱七八糟。
白涣眉头紧锁,将那枚玉佩重新放回男童的怀中,她抬眼望向贺兰,神情是少见的凝重,沉声说道:“那些话你就当没有听过,切记不要与任何人说,知道了吗?”
贺兰捂着嘴巴,使劲的点头,睁大眼睛露出了有些害怕的神色。
得知这等重要之事,没人再提捕鱼,白涣抱着燕皇子,心事重重往回走。
“那大人,他……他怎么办?”贺兰忽然出声提问,“要带着回军营吗?”
这个孩子是决计不能留在外面,而且必须严加保护,最好带到身边,回到河阳城,她就立刻带着人马,护送这个孩子一路回京。
但照顾孩子,她并不在行,军营里那些男人,更不必抱希望。
白涣忽然停下脚步,转头望着贺兰,“我记得你以前说过想跟着我,现在还愿意去军营吗?”
“自然愿意!”贺兰像是忘记了之前的惊吓,连连点头,僵硬紧绷的面上露出一丝欣喜。
“好,这次回去,你和我一同进入军营,对外称是我的侍女,实际上……你照顾好他,千万不能有一丝闪失,若有人问起这个孩子,你就说是张大人看着可怜,收养的孙子。”
“好,我……奴婢明白。”贺兰回答道。
“还有……”白涣垂眸,如猎鹰般锐利地盯着她,“你决不可泄露今天的一点风声,若有漏嘴,就算我饶你,你也要自求多福。”
贺兰被白涣从未有过的重话吓到,噗通一下跪倒,“奴婢定铭记于心,死不敢忘!”
白涣点点头,“吃穿用度不会亏待你,这件事办完,你未来是想留在京城还是回来皆可。”
回到休息的地方,白涣不敢耽误,立刻去找了贺洵。
“贺大夫,这个小童被黑斑蝰咬了。”
贺洵本来躺在车上闭目养神,听闻此言,立刻睁开眼睛起身,“被咬到现在过了多久?做过什么处理?”
“近心端绑死结,吸毒血,清洗伤口。”
“去买黑斑蝰血清。”
白涣直接递过去。
贺洵点头,“不错。”
说完,他便对不远处休息的靳柯说:“去帮我烧一盆热水。”
靳柯当下便毛了,“你凭什么指挥我?”
贺洵不答,只是目光斜向白涣。
白涣无奈,道:“靳柯,去烧水。”
靳柯震惊万分地弹起来,而后愤怒地盯着贺洵几瞬,最后忍辱负重地去打水。
白涣看着靳柯的身影,叹气道:“你不要欺负他。”
“那我欺负你?”
白涣挑眉,似笑非笑,向前迈步一脚踏碎了地上拳头大小的石子,“你且试试。”
“……”
靳柯很快地打好了水,站的板直端到白涣面前,贺兰主动地接过,在旁边准备打下手。
贺洵开始治疗,靳柯正垂首而立,白涣走到一旁开口:“贺大夫对张叔有恩,不管有什么意见,现在压在心里,他不会和我们呆多久。”
这也是白涣的承诺,攒够离开的三万积分后,她会送他回去。
“……三小姐,您心地善良,轻信别人,我怕他会对你不利。”
“我看你们是对她有什么误解。”
贺洵的没有起伏却平白让人觉得嘲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白涣回头,看见他用布巾擦着手,“你们三小姐明明是一个以自我为中心、妄自尊大容不得别人一丝异议,却做着想要当救世主这种不切实际梦的人。”
“……放肆!”
白涣拦住了又要上前和贺洵拼命的靳柯,“治好了?”
“好了,伤口别沾水小心发炎,醒来以后喂点粥饭吃,他已经大概两三天滴水未进,在不进食就会死。”他漫不经心往前走,经过白涣的时候忽然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道:“如果不想让皇子出事的话。”
贺洵继续往前走,白涣一把拉住他:“你又如何得知?”
他忽然笑了,“要想人不知,先让他改了说梦话的毛病。”
“你应该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如果不知道呢?”
“那我便教你知道。”
话音刚落,寒光凛然的剑尖直指贺洵的眉心,剑身微颤,发出让人心惊的嗡鸣。
从拔剑到对准,快的连眨眼都不够。
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变得尖锐紧绷。
靳柯有些惊异地看着情况就这么直转而下,反应过来后立刻上前同样将刀对准贺洵。
“对三小姐不敬,你这歹人还不跪下!”
贺洵能清楚的感觉到,这并非威胁,而是白涣第一次认真的对他流露出杀意,她确实在考虑是否要杀了他,而不是出于让他畏惧的目的。
然而他却产生了一种奇异的快感,愉悦到让他忍不住仔细看着眼前的白涣。
墨发整齐地束起,铠甲在月光下熠熠生辉,凤眸上扬,英姿过人,好一副为了大爱,为了天下苍生牺牲一切的伪善模样。
但是此时被激怒的白涣,却仿佛让他看到了她心中不为人知的一角。
他的唇角再次上扬,“三小姐,只是因为我提了个假设性的问题,你便准备杀了我?我记得你说过要当将军,自古将领要有容人之心,你此时只是听到一点异议,那如果在行军作战方面副将和你有了不同的意见呢?”
贺洵抬手将那把剑挡开,“不会说,只是觉得这样说有趣而已。”
他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白涣,转身离去。
白涣垂眸收剑,神情晦涩难辨。
“走吧。”她对靳柯说。
跟上来的小男孩并没有引太多人的关注,人们只是在听说白涣蛇口救下孩子以后,更是对她连连称道。
“大人,这是您捕上来的鱼。”两个男子上前,将烤的香喷喷的鱼讨好的拿了过来。
白涣看了一眼,拿了两条吩咐道:“再取一条鱼做成鱼糜粥小火煨着,等我要的时候送上来,剩下的你们分了便可以。”
男子眼中惊喜,感恩戴德,不断拜谢白涣,另一个男人却问道:“这是给刚才那个小童吃的吗?”
“非也,张大人伤刚好,要食些易消化的,切记煮烂炖香。”
“草民知道了。”
白涣揉揉眉心,朝着张良和贺兰那处走去。
她将鱼递给贺兰:“今日辛苦了,你先去吃鱼,我有话和张叔说。”
“不辛苦,大人您才累,一会奴婢给您打水洗漱。”说完贺兰拿着鱼离开。
张良还在和她闹别扭,没有接白涣手中的鱼,而是盯着自己眼前的棋盘。
白涣主动坐在张良身边,替他给鱼去着鱼刺,然后缓缓地开口说道:“张叔,今天这个孩子身上有盘龙红血玉,他可能是成安公主的儿子,也就是如今燕皇子,但他却要逃往京城,成安公主可能在燕国出事了。”
张良也顾不上冷战,震惊地转过身,“你说什么?”
“成安公主可能出事了,此子是太后外孙,身携重要信件,我必须亲自带着他回一趟京城将他送进宫中,以免混入……”
白涣眸光转冷,抬手一挥,棋盘上的一颗黑子消失不见,却听到旁边响起一声尖厉的嚎叫。
人们惊慌失措,看到一个男子抱着手在地上来回翻滚,神情异常痛苦。
白涣起身大步走上前,捡起草地里绑着的一条细红绸。
男子身上僵了一僵,反应过来的白家军瞬间将他包围,几十把剑齐刷刷对着他。
那人抬头,正是刚才一起来献鱼,却问鱼糜粥是给谁吃的男子。
白涣居高临下,冷冷的面容红唇轻启。
“……燕国的细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