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叮咛草娃

9、钟期之音自难望

　　“那……他知道你家里的事吗？”

　　“刚开始应该都不知道，那时候我们又大一些了，这种事情我不说没人会问。而且我们班里单亲家庭的也不只我一个。但是我想他应该初二的时候就知道了，因为每天我妈总是一个人在小区门口等我，我跟他聊天也从没提到过我爸。”

　　“你们初中时真正开始了吗？”袁樱最感兴趣的还是这个八卦。

　　“确切的说，初中班的同学到现在都不知道我们俩有过什么。”

　　“那怎么会……”

　　“中考复习的时候，他给我写的纸条被他爸爸看到了。”

　　“啊！情书？”

　　“嗯……不算是，他只是跟我讲和我说话很开心之类的，就被他爸当做早恋的证据狠狠骂了一通。他以前，可是从来不会说……喜欢之类的话……”方晓莹脸颊微红。这次换成了袁樱，送给她一个温柔善良又促狭的笑。

　　“不过我们俩的约定倒不全是因为他父母。”

　　“哦？约定？”

　　“就是为什么我们会一直假装不认识。是因为……我妈。”

　　“你妈妈也知道啦？”

　　“嗯。李萧爸爸发现以后我直接就告诉我妈了。”方晓莹顿了顿，表情变得有些忧伤，“我妈说……男人不可信。你知道的，因为我爸的事，我妈受的打击很大。而我又是她唯一的女儿，她对这事上心其实也是情有可原。”

　　“那你们就断了？”

　　“我妈见过李萧几次。她对我说，现在看起来像个好孩子，可是保不准以后不会变。说至少要上了大学。本来我妈还担心我能不能上高中，可我初二开始成绩渐渐有起色，我妈就叫我安心学习，一定要考上好大学给她撑脸面，要我爸看得清清楚楚，她一个人也可以培养出一个优秀的女儿。”袁樱看到眼前面容平静的方晓莹眼中已有了些泪意，温柔乖巧地将手叠放在她的手上。

　　方晓莹微笑地摇摇头，示意袁樱自己没有关系，“所以我才跟李萧约法三章啊，高中三年就装作互不认识，专心学习，争取考上同一个城市的大学。然后才能谈以后。”

　　袁樱点点头，又稍显迟疑地问道：“你……讨厌你爸爸吗？”

　　“小时候很恨他，他每次跑来学校看我我都不见，他放在看门爷爷那里的东西我总是出了学校就丢进垃圾箱。很极端是吧？那是我妈妈教的。”

　　“啊……”

　　“嗯，我妈妈那时也是年轻气盛，离婚是时候她特别坚决，她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从小家境不错，长得漂亮，我爸的确是高攀，最后又是我爸对不起她。唉，其实我妈心里也很苦的……”

　　方晓莹看着袁樱渐渐失色的脸孔，摸摸她的手，淡淡地笑了笑：“但是现在我不讨厌我爸了。高一入学之前，作为奖励他还请我吃了一顿呢。我也多少理解他了，相爱容易相守难，况且人都是很自私的，所有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都有作出选择的权利……”

　　“方晓莹……你，好深刻……”袁樱眼睛亮亮地看着方晓莹，她第一次有些明白为什么方晓莹平常会有那些敷衍的笑容。

　　“不，我很幼稚。只是经历的事情和你不同罢了，我沉浸的动漫世界和你的偶像剧没什么不同，美好、幼稚、虚假却让人欲罢不能。”

　　袁樱点点头，若有所思。

　　“那你自从上高中就一直假装不认识李萧？不会很别扭吗？”

　　“当然别扭！”方晓莹的细细的眉毛又纠结地拧了拧，“从……哥们儿，变成陌生人。幸好我们初中班考到撷英本部校区的只有我们两个，而且高一上还没分班的时候我们不在同一楼层，见面少，尴尬也避免了。”

　　“可是去年的这时候我们和10班就分到一层了啊。”

　　“是啊，所以你没发现我下课从来不在走廊上活动么，连厕所都不怎么去，有一次把我憋得呀……”方晓莹面露难色。

　　“哈哈哈……你也憋得慌啊，我还以为你练了一身憋功那。哈哈哈。好像也是，我也就那天才第一次看清楚李萧诶……真帅哥！”袁樱在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语气郑重。

　　“哼，我不喜欢他现在的样子。”

　　“嗯？为神马？！你不喜欢小白脸？”袁樱笑起来，露出一排编贝一般的牙齿。

　　“嗯……怎么说，不反感，因为天泽、工藤也是小白脸。但是个人还是萌服部系的古铜色帅哥。”

　　“得得，你直接说喜欢古天乐就成了。”袁樱见方晓莹一谈起动漫就唾沫星子直溅。

　　“嗯……那么方晓莹小姐，请问上次当你看到，夕阳余晖，白衣少年李萧欧巴从窗边缓缓走过时，内心是什么样的感觉呢？有没有被秒杀到？”袁樱忽然抄起桌上的荧光笔做话筒状，八卦记者一样。

　　“咳咳，说实话，那时候的确稍稍被秒杀到了。但是我要再次强调，服部系的阳光帅哥才是姐心水的哦~”

　　夕阳西下，校园的广播里放着曼妙的音乐，青涩的声音读着同样青涩的广播稿。同学们早已奔向食堂、超市、浴室或宿舍。

　　自习教室里，方晓莹和袁樱时而窃窃私语时而笑闹声不断。两个少女在空荡荡的教室里肆无忌惮的谈天说地插科打诨，难得的挥霍着大好光阴。

　　不过他们没有注意到教室外，窗子的旁边，一个人影一直都在。那少年随着她们声音时而蹙眉，时而垂首，时而无声地笑。最后，踏着轻松的步伐走进夕阳，消失在长廊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