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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谁还不是个宝宝了 ...

  •   ——完蛋,辞职辞早了。

      电梯从43楼笔直坠落,这是单悦最后一个念头。

      她在一家新媒体公司上班,自认是个佛系少女,工资爱发不发,加班费爱有没有,知足常乐,无欲无求,当认为公司欠她的钱超过一定数额时,单悦辞职了。

      然后就遇到这种操蛋事。

      谁会想到一座金碧辉煌的A级写字楼竟发生电梯坠落事件呢?

      不是单悦的错,所以还是想想后事吧。

      这个月的房贷虽然没存,但余额宝能支撑两个月,两个月之后,父母应该已办好过户手续,带走她唯一的遗产。

      ……希望能善待她的喵。

      希望物业倒霉,每个月收上万管理费,连电梯都不检。

      希望公司赔钱,虽然自己辞职了,但凭母亲的功力,一定能从铁公鸡老板手里抠到钱,这点单悦一直自愧弗如,老板倒霉,她就开心。

      希望被火化。

      希望前男友来墓前献花,看到前女友过得贼差,他一定很开心吧。

      希望下辈子投胎做一棵树。

      希望……他喵的,有完没完?

      电梯猛然坠入深海,激起无数气泡,单悦重重撞在厢体,同时清楚地“看见”电梯缓缓往下沉。

      什么情况?!

      四面具是无边无际的深海,颜色由浅至深由透明变作墨蓝,几朵水母游过五彩斑斓的珊瑚,单悦望着电梯坠落处的海面,一线光辉仿佛来自天堂。

      她身在水中,却并不感到窒息,同时明白电梯厢内还有一具“身体”。这种感觉十分奇妙,单悦伸出手,想托住不断下沉的厢体,却徒劳;她潜入底部,试图用肩扛。

      “别费劲了!”

      一道霹雳般的嗓音突然在耳边炸开,四周空旷,毫无来源可寻:“你已经死了,躺在这里的是你的意识!”

      “你是谁?!”单悦惊叫道。

      “你可以叫我系统。看了一堆穿越小说,该明白情况吧,你被选中了。”

      “……不明白!”

      “去完成任务,赢取重返人世的机会。”声音丝毫不理会单悦,“死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你帮助别人,别人也会帮助你。”

      “能不能解释得清楚一点?这片海是什么地方?”

      一道光针在电梯顶端亮起,直指海面:“去接第一个任务。照顾新手,这个难度简单,快完成它。”

      单悦抵抗:“你不说清楚情况,我绝不去。”

      “去不去随你。”声音冷冰冰地说,“电梯坠落到海底,你就死了。”

      ——睁开眼,率先看到的是漫天风雪。

      单悦躺在一个窝棚里,赤身露体,皮肤感到刺骨的疼痛。自己变成了男人,单悦还没来得及接受事实,立刻被严寒剥夺了惊愕。

      远望,暴雪漫漫汤汤,是她生平仅见,远处矗立着一座古代城墙,被雪片遮掩得凄迷。而单悦所在是一排四面漏风的窝棚,被积雪吹埋了大半,身周,具是尸体。

      也许他们还活着,但冻得梆硬,也活不了多久了。单悦脑子一片空白,只机械地剥了旁人的衣服裹住周身,扒开雪往城墙走去。

      她从未经历过这样的寒冷,对风雪的酷烈也一无认识。低温冻结思维的时候,单悦只以为是乍陷入陌生古代环境所引发的呆滞。很快她感到热,冻死者的一系列症状后知后觉地跳入脑中,但已经晚了,单悦跌倒在地,埋进及腰深的大雪。

      再醒来是一间顶部破了个大洞的窝棚。

      “你运气真好,能跑进施家的地盘。”旁边一人说,“放在另外三家地头,你早就冻死了。”

      单悦还没从一死一活中清醒:“……哈?”

      “是个呆子。”那人无趣道,窝棚中间燃着一盆火,大概只有蜂窝煤那么大,他挤开别人:“给老子腾个地儿。”

      单悦也看见了,眼神迸发出渴望。有人笑道:“呆子也想烤火呢。”

      “新来的住门边。”先前人道,“先给伙里敲几筐冰,再来分爷爷的火盆吧。”

      单悦原地站了一会儿,看见角落有筐和凿子,便拿了准备出去。立刻有人叫道:“哎哎,你拿老子的家伙干嘛?”

      “他说挖冰才能烤火。”单悦闷闷地说。一伙人“轰”地笑起来,一个高个子夺下她的凿子:“呆,没见过这么傻的呆头鹅。冰河里才有,外面黑灯瞎火的,你上哪儿挖去?”

      “……”单悦无言,先前人踌躇半晌,终于一拍大腿站起来:“嗨!就算瘦了点儿,总归是个男人,多一个人挖沟就多挣一份饭钱,总比我们五个人干强!新来的,给你住下,但记好了,好好干活,不然没饭分给你!”

      几个人七手八脚把单悦按到火盆边,单悦莫名其妙,也没想到,她会变成一个力夫。

      这个风雪弥漫的地方叫青州城,是本地的州府,今夏大旱,秋粮欠收,不少百姓拖家带口出门逃荒,不料恰逢此地几十年不一遇的严冬,于是青州内外哀声四起、灾民饥馑,夹道铺陈,遍地饿殍。官府开仓赈粮,但杯水车薪,刺史老爷说动城内李、张、施、班四家豪商,一家承包一个城门,发放冬衣,施舍粥饭,扶助饥民度过寒冬。

      这四家中,李家最抠门,施家最豪爽。施家老太太信佛,一年前过世,施家人为积德决定捐一座庙,雇了大批民夫,在山里叮叮当当敲石头。活虽然苦重,但好歹给口饱饭,不像其余三家,灾民倒毙在大雪之中,管事却不闻不问。

      单悦挖了几天沟,逐渐回过味儿来,她是来完成任务的,不是来替地主弘扬封建迷信的。现在任务影子都没一个,她不会被骗了吧?

      锄头刚一停,立刻有人笑道:“呆头鹅,你又偷懒了!”

      “我没有!……只歇一歇,喘口气,能算偷懒么!”

      单悦也无计可施,她打小没干过重活,农具更摸都没摸过,穿的这个男人也不是健壮的身板,劳作效率每每最落后惹人嘲笑,也没办法。她也想过一走了之,但外面茫茫大雪,单悦甚至没有一双包脚趾的鞋,离开工地派发的粥饭怕一日都活不了,纵使那粥饭是她在现代连闻都不愿闻的。

      好在民工虽然言语粗鲁,为人还算豪爽,没人抢她那点可怜的劳改粮,有时工头看单悦太可怜,还会额外多赏一些。单悦对此当然感恩戴德,偶尔几个监工会跑来壕沟跟民工一起吃,蹲在单悦旁边,丢给她几条干鱼。

      这次也不例外,两个矮壮的监工走过来:“呆头鹅,又剩你一个?”

      单悦比别人迟了两个钟头才挖完,疲惫得站都站不起:“是……抱歉。”

      即使精疲力竭她脸上依然带着礼貌的笑,监工瞅了她一眼:“喏,你的口粮。”

      “你帮我领了?”

      “就剩你一个的。”

      单悦道谢,迫不及待狼吞虎咽。监工原地看了她一会儿:“嗳,林子里有个集会,你也去吧。”

      “?”单悦从碗里抬起眼。

      “老五家里杀猪,他偷了件下水开荤。”监工咽了咽唾沫,“还剩点儿,你去讨讨。”

      “不了吧……”单悦想拒绝,肚子却不争气地叫了声。

      两个监工对视一眼:“离这儿不远,老五平时对你也挺照料,去吧。”他们一人捞起单悦一边胳膊,沿着沟走出工地。

      山坡附近有片小树林,紧邻官道,据说是哪户大户人家的宅基地,数十年没人动,平常工人撒野尿都朝这跑。监工架着单悦深一脚浅一脚往深处走,冬天草木凋敝,遍地枯叶干枝,景物越来越荒凉,单悦心里发毛:“那个,大人,我还是回去吧。”

      “别急啊。”监工自顾自地说,“你看,前面不就是老五。”

      老五是另一个监工的名字,他们四个是亲戚,经常同进同出,透过灌木丛果然见老五和最小的兄弟蹲在地上,瞥见人影立马站起来。

      “老五,就今天吧。”架着单悦的监工说。

      “不等了?”老五道。

      “兄弟们都憋坏了。”另一人说。

      老五瞟了她一眼。单悦感到大事不妙,扭头就想跑,老五猛然从腰后掏出一根绳子套住单悦的脖子,胳臂用力,把她勒到胸前,单悦伸手去抓绳子,监工拧住她的双手扭到背后,用绳子捆住,单悦面朝下被压到地上,只听见高处说:“可让哥们等到了。”

      矮壮的监工捏起她的下巴:“这白净的小脸儿,叫人忍不住想肏一发。”

      最小的监工已急不可耐:“哥哥,我先来!”

      “急什么。”老五掐了一把单悦的屁股,“这还是个雏,你小子猴急给撕烂了怎么办。”

      “流民而已,肏死就肏死了。”监工不屑一顾。

      “那你以后玩什么。”老五说,蒲扇大的手掌揉面似的狠狠抓单悦两胯,好像拧够了,拽住后者麻绳编的裤腰带,“嚓”一声撕开。

      自从被按倒的时刻单悦就一直嘶声大叫、拼命挣扎,监工不耐烦地扇了她一耳光:“嚎什么。”感觉后身突然一片冰凉,单悦终于忍不住放声尖叫起来,凄厉刺耳,吓得监工一哆嗦:“这孬货!”

      “叫得跟个娘儿们似的,”兄弟捏住单悦的嘴,“大哥,卸了他下巴!”

      “别磨蹭了!”最小的监工三两下扒下裤子,“哥你就让我肏一下,脸脸!让我看着他的脸!”

      感觉一个热腾腾的弹跳东西贴在自己屁股上,单悦的牙齿咬进泥里,指甲把手腕抓得出血。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初临古代竟然遭受这样的待遇,而且,是作为一个男人,单悦把脸埋进泥土,发出如濒死的狼一般的嚎叫。她被人紧紧按着腰,手脚死死绑缚,动弹不得分毫,即使心中再多泣血,又如何?

      也许老天终究留了一丝运气,就在单悦绝望时,耳边突然响起响亮的狗吠声。灌木丛剧烈摇动,枯枝败叶被踩碎的声响,似乎一条狗听到她的呼救,迅速朝这边跑过来。压制她的手略微放松,监工们互相交换眼神,踟躇着是否退开,毕竟对方只是一条狗而已;单悦抓住机会使出吃奶的劲喊道:“救命啊!!救命——唔唔!”

      “老五,怎么办?”矮壮监工问,煮熟的鸭子飞掉,让他极不甘心。

      “大哥!”另一人眼巴巴地看着。

      最小的不发一言,只使劲把东西往心心念念的地方怼,打算与时间赛跑。

      “别捅了!”老五一巴掌糊在他屁股上,还没来得及决定,他们已经不需要答案了。紧随狗叫的是一串马蹄敲击的声响,有人,老五拽起兄弟:“走!”

      “那这家伙——”

      “跑不了!”

      老五最后撇了地上衣衫狼藉的躯体一眼,迅速隐没进树林。四人的身影刚刚消失,一匹骏马倏而从灌木丛后一跃而出,落地激起大片烟尘,马上的骑士手提长|枪:“谁——”

      马露面的瞬间单悦从地上爬起,殴打和挣扎让她精疲力竭、手脚酸软,但一刹那体内生出一股力气,督促她无师自通地用乱蓬蓬的头发遮蔽面孔,抓紧破烂不堪的衣服、匆忙逃离树林。骑士举起手,似乎想问话,单悦一口气奔出两三千米,脚磨出燎泡才停住。

      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屈辱。

      尾骨热烘烘的触感仿佛还留在原处,单悦捂住胃,几欲作呕。寒风割得她脸颊宛如裂开,是泪,在皮肤冻成亮晶晶的道子。

      远望,天地苍茫,巍峨的群山积雪皑皑,和这陌生的世界一样险峻高耸。脚下是河流凝结的冰川,断崖伶仃的蓑草在风中摇摆,单悦站在堤岸边,那一刻,她真想一死了之。

      她来就是个错误吧。

      河边堆积着不少冰凌,上游民工敲碎的断碴挤在冰层下,缓缓往下流。单悦吃力地推开一块浮冰,想取点水,锋利的边缘轻而易举割伤手掌,但单悦浑不在意。

      她嘴里吃满泥土,手、脸、身上全是血痕。血迅速混入河水,殷红一片,单悦呆了几秒,忽然发觉不对劲。拂开冰碴,血在透明的冰层下盘旋凝结,形成一个刺眼的符号:一个鲜红的“冤”。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章 谁还不是个宝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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