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022 ...
-
墓地的窄门被悄声无息地推开，门很小，仅仅允许一人通过。这里看起来并没有看守，在阳光下，一些墓碑反射着光芒，其他人还没有跟上，达力和哈利在大大小小的碑里穿梭寻找。达力尽可能不错过墓碑上的铭文，墓碑太多，而且很多并没有清理，甚至没有保养——有些已经被风化了。他小心翼翼地辨认着那些碑文，时不时挑开上面的杂草，弯着腰，达力一路顺着读下去：“伊格诺图斯·佩弗利尔、安提俄克·佩弗利尔、卡德摩斯·佩弗利尔……”
在一块已经长着青苔的碑上，达力停了一会，然后抬头对已经走到后面的哈利高声叫到：“这，哈利！你过来一下。”
“弗利蒙·波特、尤菲米娅·波特……”这是一块白色大理石的碑，达力半跪下来仔细擦着墓碑，努力让更多的字出现，他看着碑文读着：“……卒于1980年7月31日……”
波特……这和哈利应该有关系吧？
“让我看看。”嘶哑的声音在背后响着，哈利还微微有些喘。
“姓波特……”达力看着墓碑，把位置腾出来让给哈利。用手背擦去哈利已经汇到下巴的泪水，低声道，“哈利，他们可能是你的祖先。”
7月31日，那是哈利的出生。
哈利没有躲开达力的动作，他紧紧盯着墓碑，红着眼圈努力吸着气，终于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是啊，戈德里克山谷如果是波特一族的长期居住地，会有先人也不足为奇。”
两两沉默，这时一片阴影投了下来：“你们在找什么？”
“波特夫妇的墓地。”达力拉着哈利戒备地后退，这个人速度好快！他甚至没有发现男人是什么时候到达碑前——那是在一瞬间的事。下意识扭身拿起手里的花，达力却听到低低的笑声响起：“我是洛肯·德意斯，很高兴见到你们。”
这个脸色苍白的男人对墓碑轻轻鞠下一个躬，然后把伞微微侧了侧替达力和哈利遮去一部分阳光：“我会在这也是为了拜祭故人，而你们为什么寻找波特夫妇的墓地呢？如果愿意告诉我，我想我可以帮助你们。”
达力依旧面带警惕，他以自己的记忆力发誓，刚才这个男人是在教堂下的暗处，如此之快的速度怕也不是普通人――而且是一个名人――他根本不怕暴露。达力摇摇头，指了指门口，特工先生和德思礼夫妇刚刚踏进来正四下寻找他们：“我们的家人来了，谢谢你先生。”
洛肯·德意斯善意地笑了笑：“可以冒昧问一下，你身边的是哈利·波特吗？”
哈利没有抬头，他只要是出门，发带基本上从不离头。
洛肯·德意斯看着哈利，像是了解：“无论是不是，愿梅林保佑你。”他伸出手指了指墓碑的后排，“波特夫妇的墓地在那——你过来之前的位置后面，而这块墓碑是波特夫妇的父亲和母亲的所在地——他们的确是波特家的成员。如果你是哈利的话，你应该叫他们祖父和祖母。”
达力仔细盯着洛肯·德意斯的伸出伞下的手，带着手套的手看不出什么，但是裸露在外是手腕却闪闪发光，质疑了一下自己的眼力，达力给弗利蒙·波特的墓碑前拆出一朵花。迪伦·沙菲克已经看到他们，冲他们招招手，达力一回头，就发现男人已经不见――洛肯·德意斯又躲到了阴暗的地方。达力皱了皱眉头，只能暂时放下心中的疑惑――这个人绝对有问题。
他们穿过一个又一个墓地，迪伦·沙菲克道：“就是这里了。”
一样的白色大理石，却显得更加干净。是有人经常过来打扫的样子，达力仔细打量波特夫妇的碑，这明显有些不同于其他人的，微微泛着光的石碑像是被施上了独特的保护——看起来更为严肃。
哈利的手指按在那些字符上，一个个描绘过去，他逐字逐句地读着，很慢很慢，像是要把这么多年欠缺的的全都补齐：“詹姆·波特，生于1960年3月27日，卒于1981年10月31日；莉莉·波特，生于1960年1月30日，卒于1981年10月31日――最后一个要消灭的敌人是死亡。”哈利手一顿，他的表情有些空洞的茫然，“你们说，这是什么意思呢？他们都死了不是吗？他们消灭不了死亡。”
哈利的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他用沾满灰的手抹了一下脸，却没有止住肆意横流的泪水。
“哈利，你的母亲是很勇敢的人。”埃文斯放下一大束百合花，眯起好看的眼睛，他没有了之前在德思礼家的咄咄逼人，似乎在碑前每个人都显得柔和了不少。从西装口袋里掏出手帕递给哈利，他说，“而死亡每个人都要面对且战胜的存在，死亡不过是另外一场伟大冒险的开始。”
死亡不过是另外一场伟大冒险的开始……达力看着已经截然不同的掌纹：“哈利，你的父母可能在另外一个世界过着更为愉快的生活。”
瞻仰了足够久之后，哈利、达力和沙菲克一起往后走。那是和来时不同的道路，四下慢慢的荒芜，小街渐渐地不见，路过一座又一座的房子，在一排屋子的尽头，他们看到了一个废墟：杂草丛生，常春藤攀爬，还有已经不知所踪的屋顶――那是波特夫妇生前的住处。
其他人并没有跟上来，他们只能在广场附近酒吧上层的小旅馆休息，因为他们看不到。和站台和纪念碑的理由一样，对于普通人，波特夫妇身前的住处不过是一片空白――那是对普通人屏蔽的存在，那是魔法界的一片净土，这只开放给拥有特殊能力的人。
“……十一年前，在那次战争中这座房子被炸毁，这座小屋至今仍保留在被袭击的那天。”沙菲克用他独特的调子说着，低沉的嗓子带着一股独特的韵味，带着两个小孩站在废墟前，他用手指轻轻触碰大门，一个牌匾悄然立起，“这座房子是被故意留下的，魔法界的人们保留了它——为了纪念你的家人以及战争的胜利。”
立起牌匾并没有磨损，各色的字体闪闪发光。
“你看——”迪伦让哈利把注意力放在牌匾中央的金光闪闪的大字，“
‘1981年10月31日
莉莉和詹姆·波特在这里牺牲
他们的儿子哈利是惟一一位
中了杀戮咒而幸存的巫师。
这所麻瓜看不见的房屋被原样保留，
以此废墟纪念波特夫妇，
并警示造成他们家破人亡的暴力。’”
沙菲克先生道：“哈利，你一直被一整个世界的人所惦记着。”
达力认真地看着牌匾，除了被沙菲克读出的那些字，上面还有其他的、更多的、不同的祝福――
哈利，祝你好运！
梅林保佑——大难不死的男孩万岁！
谢谢你呀哈利，我在妈妈那听了很多关于你的事，谢谢你给我带来了和平的生活……希望梅林保佑你。
……
牌匾上的字密密麻麻，达力还看到上面还有更多的更多的流畅的签名，甚至有一些签名的姓氏，他在前面教堂的墓地也多多少少地看到过――那些都是在大战里面失去家人的巫师吧？但是这一切都小心翼翼地避开了沙菲克读出的那段文字，就像怕是亵渎了神明。
“要进去看看吗？”沙菲克抬头看着废墟，波特小屋一直没有维护，常春藤缠绕着攀爬其上，风一吹便“沙沙”作响，除此之外出奇地安静，显得无端寂寥。
“可以吗？”哈利的声音愈发沙哑。
“当然可以，因为这也是你的家。”
他们推开年久失修的大门，达力小心翼翼地跨进去。荒芜的花园里有白掌花开着，卵石铺就的道路已经被杂草覆盖，阴暗的角落里有厚厚的苔藓，通往大厅的门已经剥了油漆，显得陈旧而腐败。哪怕阳光明媚，可是已经被长春藤爬满屋外的房子里却一片昏暗。
“荧光闪烁。”达力回过头，光从沙菲克的魔杖顶点亮。
没有人说话，他们默默地走着。哈利点起了壁炉，插上厨房里找到的蜡烛，然后在屋角找到了扫帚和畚斗。达力扭开水龙头，不错，有水。在褐色带着锈迹的水流过去后，达力拧着抹布和哈利一起清理。迪伦默默看着，刚想举起魔杖来一个大型的除垢咒，就被哈利阻止：“谢谢你，先生。但是我想亲手清理，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沙菲克的魔杖停在空中，叹了口气，鼻子发涩：“我在外面等你们。”
达力可有可无地点头，然后专心致志地开始清理。屋子很乱，灰尘很多。桌椅散乱地呆着，有些甚至已经没有了腿。在沙发边的小桌上还压着报纸和羽毛笔，会动的相片仿佛停留在多年前。沙菲克先生说的没有错，这里的确保持了最后一刻的样子。
忽然，视野开始变得明晰，习惯了昏暗的达力眯了眯眼睛朝外看去，大片大片的长春藤掉落在地――是沙菲克先生，他在外面除草。
谢谢，达力默念着。
从大门到楼顶，从厨房到浴室。忙碌中时间总是过得飞快，不知不觉太阳开始偏西。清理了一大部分的达力和哈利在二楼破旧的屋顶下背对背坐着。没了屋顶的地板已经被水泡得退去了一层皮，又反反复复地晒干，显得极其脆弱。哈利在翻看着一本相册，这本相册是在卧室床头的一个暗格里发现的，扉页上记着――“致我未来长大的儿子――哈利。”后面还有波特夫妇的签名和哈利的小脚印。
达力听着哈利一遍又一遍地翻页的声音，下午难得的劳动让他想着从前的日子，在实验室里操作，在外面砍丧尸，躲避无穷无尽的追杀……截然不同的生活。
日暮黄昏，戈德里克山谷里家家户户的灯光已经一盏盏地亮了起来，他们可以隐隐约约听到孩童嬉闹的声音。展翅高飞的鸟儿在天空划过一条抛物线，层层的晚霞耀眼夺目，云霭轻薄地浮着，今天的金星出现在傍晚，是为长庚。
两兄弟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一下午过去，哈利声音依旧嘶哑着，甚至越来越严重，已经开始辩认的不甚清晰。
“达力，以后经常和我一起过来清理如何？”
“嗯。”
“达力，就我们两个人？”
“嗯。”
“不用魔法？”
“好。”
“达力，我们重新买木材，还有油漆动手装修，好吗？”
“好。”
“达力……”
“嗯？”
“达力，你知道吗？姨妈和我说过我爸爸是酒鬼。”
达力的脑海里浮现出佩妮曾经的歇斯底里。
“我曾经天真地希望过他是酒鬼，这样爸爸就不会面对这一切，他和妈妈就可以安安稳稳地活下来，这样他们可能还会挂着笑看着我；我甚至想过，他们为什么要生下我呢？他们不生下我，是不是就不会出事？”
“我是不是很失败？”哈利的话断断续续，达力可以听到“嗒”、“嗒”的声音，那是泪水砸下的声音，“――但是达力，后来我更为他们骄傲，他们是对的，他们是英雄……”
声音越来越小，哈利已经泣不成声。达力没有回头看背对着自己的哈利，透过破旧的屋顶，他看着明亮的长庚星。举起手，光和影透过指缝投射进来，黄昏的光深沉而神圣，达力开口，慢慢地、轻轻地说着：“是的哈利，我同样为他们骄傲，也同样为你骄傲。而这世界上还有许许多多的人和我一样，哈利，你值得的。”
“哈利，还有无数人在暗地里为你祝福着。”
夜幕渐渐来临，达力看向放在地上的羊皮纸，那是刚才打扫途中一只猫头鹰送来的。站起身，他转过身扶起哈利：
“我们走吧，早些回去，明天还需要去买需要的东西，我们不能让剩下的人担心。”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02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