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开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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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柳梅生将玉茗送到老先生那里，柳梅生真正开始系统的学戏比较晚，筋骨已经长成，所以基本功上吃了不少的苦，以至于现在过去这么多年，他还是不敢留下看玉茗耗腿。所以将玉茗留下就自己回去了。
一进院子就见到吴绍庚正在院子里看他养的栀子花和金鱼，吴绍庚一见柳梅生就揶揄他：“柳老板现在可犯懒了啊，原来我这个时候过来，你可是都在练功呢。”
“你一早上不去部队出操，却来查我的功课。”柳梅生对着他掐了一个兰花指，对他虚虚一指，吴绍庚嘿嘿笑起来，“出操有什么意思，我早上来听柳老板吊嗓子才有意思。”
柳梅生斗嘴斗不过他，岔开话问：“吃饭了么？我这有兰英嫂子煮的粥。”吴绍庚正好没吃饭，就跟着柳梅生进屋喝粥。
其实吴绍庚今天过来是想告诉柳梅生他娶亲的事，婚期已经定在了八月，他现在心里明白柳梅生对他不过是朋友之谊，所以觉得开口并不难，索性一边喝粥一边说：“梅生，我八月份要娶媳妇了，你到时候去我家唱个堂会吧，你知道我爹那个人规矩大，平时不许女眷出门，我那些姨娘和妹妹都想借我娶亲的机会好好过回戏瘾，打从定下来日子就隔三差五的来我这吹风，我都觉得她们比起我娶亲来，能听你唱戏更高兴些。”
柳梅生听说吴绍庚要成亲，心里替他开心，问道：“不知是谁家的小姐，能拴住你这风流大少的心啊？”
“唉，我也没见过啊，是上海卢家女儿，我老爹这个人，都什么年代了，还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一套，我连卢小姐是圆是扁都不知道。”吴绍庚托人打听过，可是那位卢小姐似乎一直在国外读书，上海滩的交际圈里没人认识她，所以他真是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
柳梅生笑看他喝粥，眼睛一转对着吴绍庚微笑，“你成婚我也没什么送你的，我索性送你一齣戏吧，《狮吼记》怎么样？我唱《跪池》特别拿手。”
吴绍庚听了把碗一丢，作势要打柳梅生，“好啊你，你调侃我，我像是会怕老婆的人吗？”柳梅生向来是奉行君子动口不动手，见状起身灵巧的一躲，“《牡丹亭》行不行？”
吴绍庚见打不到他，耸耸肩，应道：“你只要不唱《跪池》，别的我都喜欢听。”
吴绍庚又开口说:“张鹤年的事儿，我爹拦着，我现在还不好对他怎么样，不过你放心，我早早晚晚拔了他，你去唱戏在后宅，见不着他，到那天我让钟文带几个人去保护你。”
虽说事情过去有些日子了，可是听到张鹤年的名字柳梅生脸还是白了白，他不懂军政的事儿，可是知道张鹤年手握重兵，吴绍庚也没法轻易撼动，不过听吴绍庚心里还惦记着为自己报仇很是感动。
柳梅生这边送走了吴绍庚，午饭前玉茗也回来了，不过孩子蔫头蔫脑的，一看就是哭过了，两个眼睛都肿着，柳梅生知道学戏刚开始撕腿没有不疼哭的，就问：“怎么？压腿疼啦？”
这不问还好，一问玉茗又委屈了，眼看着就又要哭，抽抽搭搭的说：“疼，而且先生还打了板子，不让我哭。师父，你当初学戏的时候压腿也疼么？”
柳梅生想了想说：“也疼，师父的毯子功练得有些晚，腿硬了，当时也是疼的直哭。”
玉茗听说师父也是这么疼的，心里略微放下些，“那现在师父下腰耗腿还疼么？”玉茗怕一直这么疼下去，那唱戏也太苦了。
“只要你坚持一段时间就不能像现在这么疼了，万事开头难，你要坚持住。”学戏确实是一件很辛苦的事，尤其是坐科的孩子，吃的苦更多。
玉茗抬起袖口抹了抹眼泪，柳梅生拉过他的手看了看，手心都打肿了，“先生不许我哭，可是我太疼了。”玉茗怕师父以为他做错事才挨打，所以赶忙解释。
柳梅生替他吹了吹手心，说道：“先生是怕你哭坏了嗓子，咱们唱戏嗓子是很重要的，一定要好好保护。”
玉茗听了师父的话，心里的委屈都没了，朝柳梅生点头说记住了。
柳梅生拿出药酒，替玉茗敷上，又对着坐在面前抬着手可怜兮兮的玉茗说：“学戏没有不挨打的，老话说不打不出戏，你唱的好了，先生自然不打你了，男孩子不要老哭，像个小姑娘似的，不怕别人笑话啊？”
玉茗一听，赶紧吸吸鼻子，一脸坚毅，“我不哭了师父，我坚强，师父，那我唱不好，你也会打我么？”
“怎么还没学呢，就想着不好好学啦？”
“没有没有，我肯定会好好学的，可是我也怕学不好啊~”
柳梅生故意抬头做思考状，缓缓开口，拖着长音，“我啊~~”
玉茗忐忑的盯着师父，嘴都忘了合上。
“我争取不打你~”然后果然看见玉茗瞬间垮掉的小脸，觉得这个小徒弟还真是有意思。
午后柳梅生给玉茗讲了昆曲的基本发音方法和行当分类，师徒俩一个说一个听，不知不觉时间就过去了。
第二天一早柳梅生师徒俩一早就起来，柳梅生带着玉茗沿着护城河一边溜达，一边带着他吊嗓子，玉茗的嗓音很清透豁亮，隔着多远都能听见。
以后的日子里，玉茗每天早上起来跟着柳梅生吊嗓，然后练毯子功，下午柳梅生就给玉茗说戏，晚上再带他去戏园，柳梅生唱戏，玉茗就在师父身边伺候着。玉茗学戏刻苦，柳梅生以《牡丹亭》为他开蒙，不多日子就教了《游园》《闹学》两折，玉茗唱的春香娇憨懵懂，很得人物的神韵，连柳菊生看了都说柳梅生教得好，这孩子祖师爷赏饭吃。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开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