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泪（郑旦）》漠淇

17、第16章 坦白

　　一路的无语，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刚想开口，猛然地摇晃使人不由自主的向另一边倒去。

　　坚硬的木板，冰冷的触感从指尖传入。丝丝的纹理，仿佛刀子一般划破羞霜傲雪的皮肤。

　　小姐急急地过来扶起我，冰冷的双手，就像冬季的雪。细长的血管，泛着青色，时隐时现。“若瞳，”她紧张的话语里，透着关心，“你没事吧，要不要紧？”

　　“没事的，”我慢慢正直了身子，“你先下车吧。”

　　“那……那你？”她有些犹豫，复又开口，“还是赶快下车吧，让少……范大夫等久了不好。”

　　“你先下车，我跟在你后面就好。”

　　“那好吧。”她依言走了出去，刚一掀开那厚重的棉帘，冷风就窜了进来，车内温度骤降。

　　现在是秋季，范蠡的府邸离皇宫有些远，但环境却是十分的清幽，整个府邸并不华美，却以整座青山为背景，显得十分宏壮、大气。

　　果然是个武将应有的气派，听说当时勾践赏赐的并不是这处府邸，而是离皇宫最近的那座，但范蠡却坚持与文种交换，住进了这座清雅，一到秋季，满山的火红更是把整座房子衬的如人间仙境一般。

　　小姐在众人的搀扶之下，慢慢的踏下了马车，颤颤巍巍的身子，秋风中的孱弱，好像随时会消失于这片萧瑟。

　　老妇伸手欲扶，无意的一瞥，底下的一抹绿色刺痛自己的眼睛。绿，贱民的色。就因为他是仆人，所以就只能任人踩踏？！我的动作停滞在那里，仿佛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周围的人都有些不明所以。我蓦地转身，从另一边跳了下去。

　　转头一看，宽阔的大门内，修长的身影，雪白的长袍，不是范蠡是谁？单手环抱，另一只手撑着下巴，眼中有着明显惊异和兴趣，“两位小姐，请。”

　　走过去拉着小姐的臂，我们并肩走了进去。

　　路过范蠡身边时，我听见一个压低的声音，
　　——“你果然很有趣，郑旦。”

　　身旁的娇躯明显的僵了一下，转瞬恢复常态，向前走去。

　　夜，如水般清凉。

　　我和小姐，在范府花园小酌。

　　眼前的清酒冒着腾腾热气，让人有些晕眩，看不清眼前的事物。

　　“范府的风景可真不赖，清幽雅致的，哪儿像个武将住的地方啊。”

　　“对啊，哪些个武夫，不、、不都应该是，大、、大、、大大咧咧地，家里没、、没几个仆人的，房、、房里没什么装饰的，这、这根本就是个姑娘的小、小、、小院，嘛。”小姐含糊不清的，舌头都打了结，手不停的在空中摇晃着，似是想指点什么。

　　可是，这酒，怎么越喝越清醒啊……

　　头涨涨的，有些难受，我起身去池塘边吹吹风，醒醒酒。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忧愁明日悲。管他什么的呢，我又不会是什么圣人。”眼前好像很多星星啊，闪闪的，亮亮的。

　　突然，肩上一重，温热，侵入皮肤。

　　“夜凉，别着凉了。”温和的语气，轻柔的动作，让我都迷糊了，身子有些不由自主地想靠过去。“你应该知道，我的目的的，郑姑娘。”

　　轻轻的一句话从他口中逸出，却让自己的大脑猛然清醒，若瞳，你到底在干什么啊，他是范蠡，是范蠡，不是别人，你居然想发酒疯发到他身上？！

　　“目的？”我抬起迷朦的眼睛，对上那双星眸，似假非假的问，“什么目的啊？”

　　“回越国，觅红颜，迷夫差。”他毫不避讳的坦白，“我需要你，越国也需要你。”

　　回越国，觅红颜，迷夫差……多么简单的9个字啊，却包含了无数女子的坎坷命运，原来，在他们眼里，女人就是这么一无是处。

　　刘备说，“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是我高估了女人的地位，总以为，会有人起来为这个提议抗争，却忘记了，最应该抗争的人，就在眼前……

　　“范大夫，”我理了理思绪，“就因为你一句话，我就要和小姐走上那条不归之路？你要想清楚了，去越国的可是、西、施——施、夷、光！”

　　“知道又怎么样，”话语间带着一丝哽咽，却丝毫不影响那冷血，“这丝毫不影响我的计划，那个救国的计划。”

　　“所以，你宁愿毁了自己，毁了小姐？”

　　“我没有。”

　　“好，”我不住的点头，转身离去，“希望某一天，你不会后悔。”

　　这就是小姐看上的人，这就是那个不留于史的富庶忠臣，范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