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匿于笔端》两百斤道长

32、第 32 章

　　展信佳的语气有惊异，也有一点心疼。
　　周晴望着她，喘了几下，半天说出一句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有什么含义的、没头没脑的话来：
　　“你看到了吧？你那张物理卷子是我写的……我做得好差……你会怪我吗？”

　　“当然不会呀！”展信佳更为讶异，她以为这就是周晴哭泣的原因，可几个瞬间过后，她又推翻了这个想法。
　　因为她已经十分了解周晴了。
　　这家伙真的会把许多事情看得非常严重，当很多烦心事搅和在一起的时候，展信佳多半选择沉默不语和板着一张平时充满笑意的脸，而周晴，她总是选择哭。

　　展信佳回到自己座位拿了两包纸，塞到自己的衣袋中，随后扶着哭得快碎了的周晴赶紧去了厕所。
　　厕所现在并没什么人。因此，周晴一进入隔间，哭得更加崩溃了。
　　她放弃了课堂上那种抽抽噎噎式的哭泣，也不再低头捂脸让泪珠渗出指缝，而是任由泪水不断涌出，一只手紧紧揪在自己不断起伏的胸口前的衣服上，那是她对情感最后的压抑。
　　她的整个面庞为泪水所浸湿，无论展信佳怎么拿纸巾给她擦拭，她的脸依然挂满了眼泪。

　　仿佛只有眼泪流干净，她才能恢复平静一般。

　　她的身体在战栗，哭声像是幼兽在哀鸣，虽不撕心裂肺，却充满了悲哀。

　　展信佳看着看着，突然也落下泪来。她边哭，边伸臂将周晴搂到怀里，不断抚摸她轻颤的后背。

　　重回这个怀抱的感觉是那么复杂。
　　周晴倚靠在展信佳的肩头，心里某个角落潮湿而温热。
　　她是那么喜欢这个怀抱，可是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在这个怀抱里体会到它曾带给自己的温暖与呵护了。
　　她很想念那种感觉。只是如今再得到时，心境却变得和过去完全不同了。
　　如今唯一的安慰，竟然是展信佳的眼泪。
　　她能为自己哭泣，就代表她仍然喜欢着自己。纵然两人之间的折磨再多，那也只是一时的吧？

　　眼泪是证明心意的一种方式，特别是在少年人完全没有意识到家庭负累的时候。只知心动与否的岁月，好像其他事情变得不那么重要。

　　就好像现在她靠在展信佳的身上，肆意地哭着，消磨了很久，连上课铃都响起了，她也没想要出去。

　　“你想去上课吗？”展信佳向来眼泪不多，一滴两滴都是珍贵至极，如今情绪过了山头，她抹掉眼泪，又是一条硬汉。
　　周晴这个小哭包，腮上海可怜兮兮地挂着两滴眼泪。她缩在展信佳的怀里，贪恋着得来不易的温暖，十分柔弱地摇了摇头——她可不想肿着眼睛去上课，怪丢人的，再说了，逃一节音乐课，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好，那就不去。”展信佳看她逐渐“活”了过来，眼睛里没了一丝丝的痛苦，马上又数落起她来，“看吧，让你瞎哭，现在鼻子堵了吧！我可没纸了，你自个儿省着点用。”
　　周晴嘟着嘴，说话带着鼻音，并一点撒娇的意味：“知道啦，又不是我想哭的。”
　　“不想哭还哭那么久。”
　　“我就是忍不住嘛。”周晴抱住展信佳的胳膊，“我本来就很难过，宋祁毅还欺负我。”
　　“回头帮你打他。”
　　“嗯嗯。”
　　两人静默了一会儿，听到走廊里的声音渐渐安静下来——众人都去上课了。
　　“所以我们这节课是要一直蹲在厕所里吗？”展信佳问道。
　　“你想干什么？我听你的。”
　　“不然我们听歌吧。我去教室看一看，能进去的话就把纸巾一起带出来。”
　　周晴点头应允，然后看着展信佳蹑手蹑脚，十分滑稽地出了厕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