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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仅此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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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二毛临走之前拉着大辉的手对大辉语重心长地说,“大辉哥,你也别生气了,大过年的!这闹别扭也要分个时候!两口子生闲气,灶王爷可是会上天告状的……我带着大妞回家了,过完年就回来!”
大辉一个人闷头松土,脑子里也不像往年那样提前盘算种什么庄稼了,这么冷的天还在地里,只是不想回家。
田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
其实一打眼就看到仓舒来了,就是,心里憋屈,不想搭理。
仓舒默默走过田垄,一望无际的田地带有一股清新的泥土湿润的香气,他盘腿坐下从身后拿出自己给大辉编的藤瓮,这是两层的瓮中间填满了棉花,即使冬天饭菜在里面也不会凉。
不一会儿,田垄上那颗大观杨下面盘子碗摆一堆……
大辉是很有骨气的,只是,只是……嗯,奈何肚子太不争气!偏生在这最能展现大辉铮铮铁骨的时候,阵前倒戈!
大辉一边痛骂自己的肚子不争气,一边狠狠吸了一口鼻子,真他妈香啊!油滚臭豆腐!大米饭!嗯!还有大辉最喜欢的红烧肉!
哼!大辉狠狠哼一口气,好像是通知坐在树下的男人,老子生气了!红烧肉什么的动摇不了老子一颗坚定信念要生气的心!
于是头低的更狠,就快扎进土堆里了。
一双布鞋出现在大辉眼中,大辉顺着鞋往上看。
仓舒斯文漂亮的脸上露出一丝玩味,“还真没见过种地把自己埋土里的庄稼人……”
大辉一下就炸毛跳脚,“对对对!你是世家大公子!我就是个庄稼汉!我可配不上你!我高攀不起还不成吗?”
仓舒也不说话,歪着脖子抱臂看田辉,“你倒是说说,这半月来究竟是谁得罪你了?你抽什么风?”
田辉没来由就有点委屈,抬起大手抹了抹脸,心想就你个杀千刀的得罪的我!千言万语就跟一个个糯米丸子嘟噜噜顺着舌根垒在喉咙口,噎的人难受,偏生这个时候,又不愿意在这个人面前显得跌份,梗着脖子闷闷道,“我没有……”
仓舒看着田辉又低下头,眼中才流露出千般宠溺、万般温柔,摸摸田辉毛茸茸的大脑袋,“吃饭吧?菜都凉了!”
田辉觉得这还别扭着呢,怎么好去吃那嗟来之食,那简直就是包着糖衣,哦,不,是包着红烧肉的老鼠药!
仓舒书生体量,力气倒是比田辉一个干惯了农活的还大,一把攥紧田辉的手腕子就往树下拖人。
这田辉要挣开,挣不开,黝黑的皮肤上竟然飞出两朵红云,一边意志不是很坚定地扭着,一边嘟囔,“这还在外面,像什么样子?”
仓舒爱极了他这幅害羞样子,但是面上不显,口中淡淡道,“咱们两口子过日子,拉拉手怎么了?哪条王法规定两口子在外头不准拉手?”
田辉也不挣扎了,其实自己也挺喜欢仓舒和自己拉拉手啊什么的,只是嘴硬一下。
忽然惊觉自己不能这么容易就妥协,嗫嚅道,“撒开!这青天白日的,你不要脸我还要!留神别人看见了!”
仓舒倒是不在意,看似粗鲁实在小心的把田辉按在秋天用麦秸秆编的团凳上,“你这嘴硬的毛病几时才能改了?”
田辉现在已经不能思考了,眼珠子都粘在那好似涂了蜜、上了釉的红烧肉上!
巧不巧!嘿!那红通通、油汪汪、亮晶晶的肉块正在冲他招手,来呀,来吃我呀!
仓舒眼中已经藏不住笑意,把唯一的筷子硬塞到田辉手心。
田辉骨节粗大的手指捏紧那细细两只筷子,还露出一脸极度勉为其难的样子,“这……这可是你强迫我吃的哦!”天知道,他的俩眼珠子都快把红烧肉扎穿了!
仓舒就跟没看见田辉那样子一样,不住点头,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坛酒,拍开酒封,一股子甜香就生往人鼻子里怼。
田辉塞了一块肉进嘴里,油水充满整个口腔,立即幸福地眯起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吧!仓舒的手艺太他妈犯规了!这红烧肉就算是老鼠药也能被吃个干干净净。
红烧肉下死,做鬼也幸福!
仓舒觉得分外有趣,田辉天生身材颇为壮实,但是脸上那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总让人觉得他只是一个五岁的孩子。
仓舒看一眼那直勾勾盯着自己手中酒碗的小眼神,好吧!也许还不如五岁的孩子会遮掩自己的想法。
这酒一闻就是黄鹤楼的掌柜的旧眉酿的识初,度数低,入口柔,回味还有一股子绵延的水果清香。
这听说可是私货!一般人别说喝过,见过都很难。
仓舒和这旧眉有过硬的交情,旧眉也只是在仓舒成亲的时候送过一坛子,但只要喝过一次,终身都难忘,真想喝一口啊!
田辉默默咽口口水,自己默念口诀,我在生气,我在生气!田辉,不蒸馍馍争口气!
要!坚!强!
眼珠子都快被酒香味勾出来了。
“来一口?”仓舒举着杯子在田辉眼前晃悠一圈。
田辉眼睛随着酒碗也转了个圈,随即,又开始生自己的气,不能为了一口酒就!就……就怎么样田辉自己也不知道,反正就是觉得不能喝一口!甚至连想喝一口……这样子的念头都得扼杀在摇篮里!
愤愤咬着肉,都吃光,一点都不给你留!哼!
仓舒看到田辉一筷子扎穿一块肉,牙齿咬得嘎吱嘎吱响,不觉好笑。
不过,这可不是欣赏的时候!自己这可是肩负重要任务来的!
他很不理解田辉近一月来都很反常,非但不粘着自己了,还用一种陈世美的眼神盯着自己看,重点是……还总是躲着自己!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
轻咳一声,“这红烧肉好吃不?”纯属没话找话,自从和这呆子一起生活之后,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仓少爷,就洗手作羹汤,尤其这红烧肉,可是从过百种烧制方法中找到的田辉最喜欢的那种口味。别的甭说,就凭借着一手红烧肉,田辉想要离开仓大少三十米开外都有点困难!
田辉脑袋都埋在红烧肉里了,还含含糊糊,“还行吧……”
仓舒摇摇头抿了一口酒,打量四周。这片土地田辉打理了十年,这十年这片土地就是植物被播种、在成长、经收获、历屯粮……循环往复,并无多少变化。
仓舒经过了悟,才发现田辉被一块红烧肉呛住,仓舒连忙将酒递过去。
田辉干完一碗酒,脑袋低下来,饭碗也放下了,一只手撑着脑袋,幽幽叹口气,“哎……”
这旧眉酿造的识初有个好处,就是大罗神仙只要喝上一口,心里话就跟炒锅里的豆子一样,“噼里啪啦”往外蹦哒。
仓舒看他那愁的样子,有点担心,难不成是田辉看出来,眼前这一切都是仓舒的幻术,知道这都是结界?是仓舒不想让田辉接触外面人而造的金屋?还是那个李二毛欺负田辉了?眼神中不免带了几分狠厉。
好你个猫妖!让你来陪着田辉种地玩儿,结果干出这等没脑子的行当?下次去地府一定要让判官记一笔,把他家二妞投生成河东狮,让他生生世世做个老婆奴!不过,就怕二妞投生成小鱼干,他还是一个老婆奴……
田辉一手撑在下巴上,眼泪汪汪地说:“你说,我和仓舒是不是走到头了?”
仓舒瞬间心脏一紧,握紧田辉的手,一把就将田辉拉近自己,咬牙切齿挤出来几个字,“你想离开我?”
田辉皱眉扑腾着一边要躲开,一边哭着说,“仓舒是个大坏蛋!我这么喜欢仓舒,仓舒看不起我!他可是世家大族的公子!仓舒……仓舒只是和我玩玩儿……我……我好难受!”
仓舒真想把这小东西揉在自己的骨血里,抱在怀里,一边认命轻轻摸着田辉、给他顺气,一边说,“你这乱七八糟都从哪儿得到的结论?”一边反省自己到底哪儿让这傻子这么没有安全感?
难道?是……没满足?不会吧……
田辉快哭的抽噎了,“李二毛……李二毛都……”
仓舒眉毛倒立,心下暗搓搓想,“好你个李二毛,早就知道你不是个好东西,没想到你这般没有眼力见!我的人,你也敢来招惹?下次见面,非得把你丢钱塘江游个来回!”远处,一个猫妖忽然背上一冷,打个大喷嚏。
田辉似乎还有点意识,躲闪着仓舒专注的目光,“李二毛都说我多想了,你心里还是有我的……”
仓舒决定放弃李二毛钱塘江游泳训练计划。
田辉一拳头怼在仓舒的胸膛上,“可是,我不信!仓舒就是不爱我了!李二毛都带大妞回家过年了!仓舒都不带我去他家过年!连我们这小门小户的都知道,谁娶到好媳妇,是要带回去见祖宗的!我知道他是城里仓鼠世家的大公子,我只是普通的乡下田鼠家庭!我都打听了,仓舒的二弟今年都带媳妇儿回去过年了……不过,那小媳妇儿可是在善财童子座下修行过一年的……我算什么?我就是一个小小的……”
说完还嫌不够似的,用两个手指比划一个芝麻豆大小的圆,凑近仓舒的脸,指给他看,“小小的……小小的……一个乡下种地的!对了!那小媳妇儿,长得跟画里走出来一样,就是……啧……冰冷冷的……可是,也比我好看……我,确实不招人喜欢……”言罢,一撇嘴,委屈的要哭。
仓舒听了着实又好气又好笑,天知道,这么一个月自己受冷落只是因为自家媳妇儿脑子里在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亏得自己都检讨到自己没有在某方面没有满足自家媳妇儿了……咳……
“可是!为什么我还是这么这么喜欢仓舒?”
本来想本着脸给媳妇儿一个教训,听到这么一句话,心都化了,软成一滩水,真想用这心头化的水溺死这个让他爱到要用结界藏起来的人!细碎的吻从田辉饱满的额头一路印到嘴唇,哎,该拿这傻媳妇儿怎么办呦?
田辉在床上醒的时候,发现仓舒并不在。他仰躺在床上,努力压制住那种从心脏传来的失落、绝望。
也好……这酒后之事,田辉也不是毫无印象(?)的……说出来也就好了,就是发现这眼睛里面怎么开始下雨了?
“吱……”门从外面打开……一股灯油瘦肉粥的香味飘过来……
“嘭”地一声,仓舒就看到自家媳妇儿一个体格健壮的……灰田鼠四肢平趴在床边,眼中还滚着豆大的泪珠……
“你还知道不好意思?变成原型也会被打屁股的!整天小脑袋瓜子都在想什么?嗯?你不知道……不知道我们老仓家有个不成文的习俗,就是……对于媳妇儿,爱他就要藏起来?怎么可能让其他人看到我最爱的……媳妇儿?”说着,脸红地咳嗽一声,低声说道,“那什么!不准和任何无关紧要的雄性生物说一句话!尤其那个李、二、毛!”
“哦,那无关紧要的雄性生物是指……”
“除了你相公,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