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徒》Silence and Warm

2、第一章

　　是夜，黑暗的巷子里，一个年轻的女孩在挣扎、在呼救，黑色的人影将逃生之门封住。

　　绝望，哭泣，伤害。

　　“不要！求求你放开我，求求你！”

　　撕心裂肺的求救声，男人的笑声，如至地狱。

　　“啊！…”苏暖默从梦中惊醒，蜷缩在床边，瑟瑟发抖，脑中那噩梦般的一切挥之不去。把头埋进膝盖，苏暖默哭出声来。原来有些伤害，真的是一辈子都恢复不了了，想坦然，想失忆，想死去，却都于事无补。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苏暖默哽咽着重复。

　　手机响的时候，苏暖默仍坐在床边发呆。拿过电话，推开滑盖。

　　“苏暖默。”

　　“苏姐，我是Nancy。你在哪儿？家里吗？”

　　“嗯，”苏暖默作了个深呼吸，调整思绪，强迫自己迅速回复常态。

　　“是这样，华恒公司不是今天要派人来事务所讨论跟咱签合同的事么，本来杨头儿是想让朱律师和他们谈的，之前已经跟他们说过，对方也同意了，可是刚才华恒突然变卦，点名要你参与这次咱事务所和他们公司的合作。杨头儿这不才让我赶紧联系你，怕你过年跑出去旅游，没想到你这么恋家…”

　　苏暖默从床上站起来，走到阳台，“怎么回事?既然之前已经谈妥了，现在怎么又变成要和我谈了。你知道华恒的代表是谁吗？”

　　“嗯，好像是销售部经理，于心雅。”

　　苏暖默在记忆里寻找这个名字，确定自己并不认识这个叫于心雅的人。

　　Nancy在电话一旁察觉到苏暖默的沉默，意识到这次她肯定会生气。想想也是，大过年的，本来在悠闲的假期中，却突然被一份不该归自己负责的工作打扰到，任谁也不会高兴得起来。哎，有什么办法，既然老板派给自己这么个任务，只能硬着头皮去试试了。Nancy在心里安慰自己。

　　“苏姐，你还在听吗？” Nancy打破宁静。

　　苏暖默从阳台向下俯视了好一会儿，静静地说：“什么时候开始？”

　　这边Nancy听见，便知是苏暖默愿意去了，音调立刻高了八度。

　　“下午两点。”

　　苏暖默看向客厅的挂钟，还有一刻到一点。

　　“知道了，我马上出门，大概30分钟就到所里，你们把一会儿要用的资料准备好，放在会议室，我直接过去看。还有，麻烦请朱律师在会议室等会儿我，我需要他提供关于这次合作的具体事宜。”

　　“OK!苏姐啊，我就知道你最善良了，嘻嘻，要是我没把你请过去，杨头儿一定砍了我，那我的实习就完蛋了，更别想以后在咱所里正式干了。”

　　苏暖默被Nancy半调侃的语调逗笑，“瞧你说的，好像我很不讲情面似的。行了，不说了，所里见。”

　　“呵呵，一会儿见啊！”

　　挂了电话，苏暖默轻吐一口气，走向卧室。

　　站在衣柜上的试衣镜前。镜子里映出一张瓜子脸，白白的皮肤，大大的眼睛，小而薄的嘴唇，中等的容貌因凌厉、自信的眼神散发出与众不同的气质，高傲却不盛气凌人。接近一米七的身高，使得身材高挑，只是并不性感。（P.S： 咳咳，小苏啊，意思就是说你平了点，屁股小了点，该长肉的地方都没怎么长..）

　　从衣柜里拿了一套米白色套装，腰部的褶皱设计柔和了职业套装的僵硬。搭配上一串零星点缀着白色水晶的细金长项链，一连绕上两圈，恰到好处的坠在上装的第三颗纽扣处，衬托出雪白的颈部，迷人的锁骨。随手用几个天蓝色镶钻小发夹将长发挽起,几屡发尾落下，隐约挡住发夹，随着光线的照射，隐隐闪亮。画上淡妆，拿起皮包，换好鞋，苏暖默向事务所赶去。

　　所谓的事务所是杨宇辉开的宇辉律师事务所，这间事务所在本市乃至整个华北地区有着很大的知名度，当年刚挂上执照的时候，也曾有过潦倒的日子，不过硬是凭着杨宇辉和几位开朝元老的努力熬了过去。尤其是在代理的某件轰动全国的刑事案件胜诉后，事务所的名号几乎响彻整个中国。当年苏暖默法学本科毕业后，考到了全国知名的法学研究生点，从研二开始在导师的推荐下进了宇辉实习。那段日子，苏暖默每天都很忙碌，帮着律师们整理案件材料，跟着他们跑法院、检察院、公安机关，给他们取证打下手。晚上回到宿舍也照常工作。就这样，因为优秀的学历和勤奋的努力，在实习了一年多之后，苏暖默被事务所留了下来，而且一进事务所就分配了案子。

　　所幸那件案子办得很漂亮，这也让老板杨宇辉对苏暖默器重有加。才进事务所不到两年，她已经和事务所的几大名律师享受同等待遇，可以独立接案了。一般情况下，事务所的其他律师接案子都是以事务所的名义接受委托，然后再由杨宇辉等几位事务所的招牌律师研究决定由谁最终接这个案子。毕竟如果人选选择不当，败诉的话，对事务所百害而无一利。当然，苏暖默他们例外，只因为老板相信他们的能力，败诉于他们而言，太难！而这次合作本来的负责人朱子豪也是那例外中的一员

　　刚走进事务所的大门，就看见Nancy乐呵呵的跑过来，“苏姐，资料准备好了，朱律师也在会议室等你。”

　　苏暖默点点头，随意扫了扫周围，径直向会议室走去。

　　推开会议室的门，苏暖默冲着朱律师挥挥手，随后顺势在朱律师身旁的椅子上坐下。

　　“子豪，真是麻烦你了。”

　　“哪儿的话，不都是为了工作么。”

　　“不，真得很谢谢你。子豪，到现在为止我都很感激你，如果不是你，我可能没办法从那件事走出来，也不会有今天的苏暖默。”苏暖默握着笔说。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你现在这样我很高兴。”

　　“如果没有你，也许我已经死了。”

　　朱子豪把视线从面前的资料转移到苏暖默身上，7年了，眼前的人变了很多，从她身上似乎已经找不到那件事留下的阴影。可是他知道，这个看似坚强的人总会在午夜梦回中惊醒，那个夜晚，到底还是深深的伤害她了。一想到那个把苏暖默置于如此境地的男人，一种无法言明的愤怒就开始在身体里游走。

　　“默默，人总是要学会忘记的。”

　　“会的，总有一天我会忘了那些事，那些人。”
　　苏暖默靠在椅背上，闭上眼深呼吸，握着笔的手却加大了力度。

　　有半分钟的时间，她一直保持这个姿势，朱子豪不愿打断她。

　　调整好情绪，苏暖默睁开眼睛，一切恢复如初，不会有人发现此前的她经历过怎样的挣扎。

　　“华恒的人应该快到了，我们开始吧。”

　　“嗯。”朱子豪翻开资料，开始给他讲解。

　　“如果合约能谈好的话我们得到的报酬会很丰厚。且不说华恒作为一家大型跨国公司，和他们合作会为我们带来多少名誉上的好处，单是每天要检查华恒和其他法人、社会团体或其他组织签的合同就能让事务所进帐不少。还有我已经查过，华恒几乎每年都会出现合同纠纷，一般都是以和解告终，不过也有严重的。像去年这个和X公司签的建筑用地使用权转让合同，对方狮子大开口，要求华恒支付5千万违约金，这个数额显然超过华恒的底线，所以没有和解，对方便起诉到中院。之前我已经研究过华恒提供的和X公司签订的合同，发现有人在玩文字游戏。你看这几条。”朱子豪递过合同复印件，指着几行字说。

　　“合同大有文章？”苏暖默接过朱子豪递来的合同复印件说。

　　“可以这么说，里面有几项条款对华恒很不公平，只是因为叙述的语言太晦涩，一般人容易产生歧义。而且就算是专业人士，也会因为角度的些微差异对合同内容产生重大误解。X公司就是以这几个条款为依据，要求华恒支付巨额违约金。”

　　苏暖默仔细看着那几行内容，又把整个合同看了一遍，眉头紧皱。“怎么会这样？这么不利于合同一方的条款当时负责审核的律师居然没发现！”她放下手中的合同，“当时是华恒签的哪间事务所？”

　　“XX律师事务所。”

　　“难怪。其实这个仔细看是可以发现，只是对能力的要求太高。看来，那场官司华恒多半是输了吧。”

　　“差不多，但又不全是。”

　　“怎么讲？”

　　“本来整个局势是不利于华恒的，特别是华恒在举证时出了一些问题之后，大家都认为华恒会败诉。但是就在法庭辩论刚结束的时候，X公司突然提出调解，对于这个申请华恒当然是同意的。本来调解是没什么，奇怪在X公司要价很低，这倒是让人跌破眼镜了。事情虽然解决了，对华恒打击却很大，所以他们和之前那家事务所提前解约找到了我们。还给予我们相当可观的待遇。”

　　苏暖默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差不多了，剩下的我自己看资料吧。”

　　朱子豪担心看看她，走了出去。

　　诺大的会议室只剩下苏暖默一个人坐在落地窗边的座位上埋首工作苏暖默时不时地用笔写着什么，直到14：03才放下手中的材料。她看向会议室入口，大门紧闭。

　　看来，华恒的人是要迟到了。

作者有话说

　　进行了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