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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突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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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越发的冷了,萧琦裹着一件火红的披风去坤宁宫向母后请安,王婉瑜这几日越发忙了,元后便免了她三日一请安的礼。正走着,却见一头几个宫女堵在那里吵吵嚷嚷的。
“你们都在这里干什么?吵吵闹闹地像什么样子!”绿意开口斥责道。宫女们看见是长公主身边的大宫女,吓得忙跪地请罪,露出来了她们围着的人——一个瘦弱的小女孩。
小女孩衣衫单薄,瘦的像是能被风吹走,脊背却直挺挺的,她像是认出了萧琦,却不行礼,一旁的宫女狠狠地拧了她一下道“快跪下!”
萧琦看小女孩衣着不像宫女打扮,问身边人“这是?康平郡主?”萧琦第一眼没认出来,实在是王婕妤很少带女儿过来走动,她记得这小姑娘原先虽也瘦些,但眼睛亮亮的,瞧着很健康,今日这模样变得有些大了。
“公主,这是去世的王宫人的女儿,康平郡主”王婕妤被夺了封位,对外宣称是意外死的,这小郡主便没人照料了。
萧琦心知这宫里的奴才惯会趋炎附势,捧高踩低,却不想恶劣到这个地步。她这几日忙着查宫宴的事,还要过问王婉瑜的婚事,疏忽了这小姑娘的归处。
冷笑道“母后近日身体不适,这后宫的人竟这么迫不及待要翻天了!”不管她母妃做了什么,康平郡主都是父皇的亲生骨肉,元后治下虽不能做到处处把控,但敢苛待郡主也是大罪!他们怎么敢!“送去浣衣局让她们冷静冷静!”
浣衣局常年湿冷,苦力繁重,萧琦一般不愿对下人太过严苛,但这事一定要狠狠处理,才能歇了那些宫人活络的心思,这宫人们无非是听说了写风声,明白王婕妤得罪的是萧琦,才上赶着卖好来了。
说罢,不理会几位宫女的求饶,径直走向康平郡主。小全子几人惊得立刻挡在萧琦面前。“公主,万万不可啊,这郡主怕是对您恨之入骨,您怎可还靠近她?”
“不过一个小女孩。”萧琦摇摇头,边走边解下自己的披风给康平郡主围上,康平郡主只是恨恨的看着她,却没有多余的动作,事实上她已经饿了好几天了,能站着已经花光了自己的力气,也没有余力去做别的。
萧琦看出了女孩微微的颤抖,吩咐嬷嬷抱着她,一起去往坤宁宫。到了宫里,元后看到萧琦带着康宁公主过来,微微一愣“这是怎么回事?”
“女儿看宫人们不守规矩,轻慢了郡主,便罚了她们,还得劳烦母亲为康平郡主费心安排。”
元后看康平郡主的样子,大概也明白了她的处境。
“知道了,这事怪我,思虑不周,既然王宫人意外殁了,郡主年纪尚轻,该接到别的宫里有人照拂才是。”元后想了想,语气温和问道“康平郡主,本宫请阮贵妃照顾你可好?”
康平郡主一听,神色复杂的看着元后,阮贵妃身份尊贵,膝下无子,待人又温和善良,对她来说该是最好的安排了,可她听那些宫女说,母妃是因为谋害公主才被处死的,元后为何要对自己那么好,难道还有别的算计?
萧琦看小姑娘自以为隐藏的很好的表情,挥退了宫人道“康平郡主,我一向喜欢坦坦荡荡,能说清楚的事情就不必费心思量,你有何疑虑,尽管说出来便是。”
康平郡主看着眼前如明月般清辉从容的公主,咬了咬唇“你们与我有杀母之仇,为何还要对我好?你还有什么阴谋?”
“我和母后费心照顾你,是因为你是父皇的女儿。”萧琦轻笑“你母妃的死,你自己该明白到底是谁造成的,她做了那么大逆不道的事情,父皇不祸及母家已是仁慈,你很清楚,只是不愿承认罢了。”
康平郡主紧紧地攥着拳,身子摇摇欲坠。
“郡主,你母妃之事,父皇既然觉得祸不及你,你就该好好活着,这世间种种事情,还望你能分清缘由,不要被莫须有的仇恨毁了自己一生。”萧琦知道她聪慧,这些话虽一时想不明白,但毕竟是家人,她提点过了,希望康平郡主日后能想通。
康平郡主咬咬牙,犹豫的问道“那阮贵妃······”
“阮贵妃为人良善,绝不会为难你,至于今后你的日子如何,还要看你自己。”萧琦点到为止,吩咐守在外面的宫人拿些吃食来。
康平郡主端着一碗豌豆黄,沉默地吃着,强忍着眼泪不让它掉下来,自母亲突然走后,宫人奚落,处境艰难,她只知一腔恨意,今日坐在这温暖的宫殿里,小姑娘嗜着眼泪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想想日后如何在阮贵妃面前讨取欢心,为自己赢得一些地位。
十一月十五,镇国公府的聘礼便浩浩荡荡的抬进了皇宫,按照礼制,规规矩矩的二十四抬,元后把这些全都添到了王婉瑜的嫁妆里。宫里又给王婉瑜补了十二台,合着这二十四抬,整整三十六台,算得上郡主里嫁妆最为体面的了,惹得宫里好些郡主一阵羡慕。
十一月十七,天还未擦亮,王婉瑜便被嬷嬷们拉起来,王婉瑜昨晚一宿没睡,女儿家嫁人。到底是紧张的,王婉瑜呆呆的任由宫人们折腾,心里还是充满了不真实感,一年前,她还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小医女,每日上山采药维持生计,现在的她却是一位郡主了,而且还要嫁人,想到嫁人,她心里有些酸酸的,别的女子嫁人是定是有母亲在身边的吧,正想着,萧琦和元后就进来了,元后挥退了忙乱的宫人们:“先出去吧,我跟郡主说会儿话。”
萧琦笑着夸到“新娘子真是好看,我都快移不开眼了呢。”王婉瑜红扑扑的脸蛋更红了,低着头不肯看萧琦。
元后走过来塞给王婉瑜一个玉佩“这是城里一处庄地,风景很好,收成也不错,你拿着当些体己。”元后慈爱的摸了摸王婉瑜的头“到了夫家,要恭顺贤惠,不可再使小性子,若是受了委屈,尽管回宫来,有本宫给你撑腰。”
王婉瑜一下子红了眼眶,元后平日里待人温和却不亲热,今日这般关心爱护的话让她觉得像母亲一样,不由得感动至极。元后见状,忙转了话头“我让嬷嬷给你看的册子你看了?”
王婉瑜想起那叫人新婚之夜的册子不禁面红耳赤,扭捏着点点头,元后笑笑,也不调侃小女儿的娇羞。心知这准备婚礼事情多,也不耽搁,叫了外面的宫人进来继续忙碌。
萧琦想了想,偷偷递给王婉瑜一个苹果“今日你大概许久都吃不上东西,这苹果你拿着,饿了还能垫一垫,也不算坏了喜庆。”
王婉瑜这三个月跟萧琦相处,早就喜欢上了这个温柔大方的公主,有时候她甚至会偷偷埋怨吴鸢不识好歹,竟然辜负了这么好的女子,可想了想吴鸢娶得是自己,又十分纠结,此时萧琦清丽的脸上有着一些小女儿的调皮,看得她又是一阵感叹,想着以后不能常见了,心里又难过了几分。
萧琦随元后走出王婉瑜的房门,突然听见元后说“琦儿,今日你随我去镇国公府观礼吧。”
萧琦脸色一白“母后,这怕是不妥吧。”
“有何不妥?你是嫡公主,虽是未出阁,但身份尊贵,没人敢挑什么不是,而且你幼时的事,皇亲国戚大都耳闻,你今日到场,是回击留言最简单直接的方式。”元后目光锐利“最重要的是,琦儿,本宫要你真正放下吴鸢,而不是深藏在心里,你可明白?”
萧琦勉强一笑“是,母后,我知道了,那我回房换一身衣服。”
元后看着女儿离去的背影,暗叹一口气,虽然心疼,但是她必须让萧琦学会心狠。
吉时将近,吴鸢骑着高头大马一身喜服走在前方,后面跟的是专程赏脸来的太子萧轩和他的好兄弟温修乾,吴鸢英挺帅气,温修乾儒雅清俊,萧轩身上已隐隐有王者之气,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等在宫门口,王婉瑜坐着四头大马拉着的喜轿出来,凑热闹的百姓数着新娘子的嫁妆,一台两台三台······整整三十六台,又是一阵惊叹。
镇国公府里也是处处喜色,吴腾飞和夫人坐在正首,萧琦陪吴老夫人坐在一旁,低低的说着话,年轻人惯爱闹腾,吴鸢应付了好一会才带着王婉瑜进了门,二人对着皇后和吴腾飞行礼跪拜,萧琦看着吴鸢脸上掩不住的喜悦,心里到底是有些难过的,想清楚了是一回事,可看到了心里总是控制不住的,好在他二人是真的幸福,也不白费。
正想着,旁边有一道目光惹得萧琦转头看去,温修乾直直的望着她,穿过哄闹的人群,他的眸子仿佛一泓泉水,如有实质般牢牢地包裹住萧琦。身旁的吴老夫人不知说了句什么,萧琦急急的转过头来应着,但心里被那眼神晃的心烦意乱,没注意到温修乾看她一脸冷静地样子,嘴角勾起了愉悦的弧度,眼里全是细碎的笑意。
待到礼成,萧琦和元后不便留下来吃晚餐,便要告退,却见宫里来的马车有些急迫的赶来,萧琦突然觉得心里发慌,皱着眉想问怎么回事。
冯嬷嬷快步走到元后身边道。“娘娘,皇上突然晕过去了,太医还请您尽快回宫。”
元后听完脸色凝重,忙命人去叫萧轩。萧琦听完也是脸上血色尽失,死死地扶着绿意才站稳。一旁温修乾察觉的萧琦的异样,疾步过来,不着痕迹的请扶住萧琦。萧琦有些慌乱的攥紧温修乾的衣袖“温修乾?我,我要回宫,但是我有些走不动。”
温修乾微微侧身,挡住因为门口的动静而望过来的目光“公主,你别急,这里人多,臣扶您去那边。”
说着在侍卫和宫人的掩护下,扶着萧琦去了前院,待到人少了,温修乾一个横抱,大步流星的把萧琦送到马车上,看见怀里的女孩似乎已经恢复了镇定,只是手还有些抖,停了停,蹲在萧琦面前,轻轻地拉过她冰凉的手,逼她直视自己“没事的,我去请父亲,在宫外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