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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认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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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欺负她!”时昭差点儿没气晕过去,扯着嗓门嚷嚷道,还攥着冷掉的毛巾的手一指安倩,冷笑道,“不信你们自己问她,看到底是谁欺负谁!”
李梦媛被他这一嗓子给镇住了,目光在安倩和时昭之间逡巡,这才发现了点小细节:安倩衣着整齐,除了因为大哭妆容有点花以外,好像没什么特别。相比之下,时昭要狼狈许多,原本熨帖整洁的衬衫被拉扯得皱巴巴的,裤子上依稀还印着个黑脚印,发型也乱了,原本用发胶打理好的地方散下几缕碎发,好在他颜值够高,这样看上去倒有一种不羁的帅气。
李梦媛的眼神渐渐变了,语气古怪:“该不会是倩倩对你……那啥了吧?”
想想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性,在场的谁不知道安倩是时昭的头号小迷妹,昨天还因为他在众目睽睽下晕过去了呢。保不齐还真是安倩遇到时昭后见色起意,对他上下其手……
时昭一口气差点儿没提上来,惊恐地看着这个语出惊人的奇女子,眼睛里明明白白写着三个大字:你有毒!
闹剧究竟是怎么结束的阮念玉也不是太明白,只记得后来时昭的助理来了,山庄的客房经理也带着保安们来了,相干的不相干的满满满当当塞了大半屋子,七嘴八舌闹哄哄解释了一通,总算把事情从头到尾捋顺了。
“可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敲我们房间的门?”李梦媛是个爽朗的姑娘,在弄清事实跟时昭道歉以后,又有话直说抛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时昭脸色微变,眼睛不由自主朝阮念玉瞥了一眼。后者接收到他的眼神光波,心头一抖,心想:不会吧……垂在身侧的手不由捏紧了拳头。
“我认错门了。”时昭若无其事道,“这里的房间都长得差不多,我走错楼,没带房卡,以为小陈在房间里,这才敲门的。”
小陈“咦”了一声,想要说话,脚被时昭狠狠踩了一下,又低眉顺眼假装自己是朵壁花。
阮念玉轻轻舒了口气,这一幕没有逃过一直关注她的董晓晓的眼睛。
“现在事情都已经说开了,误会一场,要不今晚我做个东,大家一起吃顿饭,时先生你看如何?”一直不动声色的庄瑜突然开口,看着时昭,眼睛深邃,像深不见底的潭水。
“可是昭哥今晚——”助理小陈正要说什么,却被时昭打断——
“我今晚正好也没事,难得庄总请客,自然不能错过。”时昭对上庄瑜的眼睛,缓缓说。
***
晚上这顿饭,大概真正开心的就只有安倩一人。她虽然不太明白事情怎么会演变到现在的地步,但能和偶像一起吃饭是个好事,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上辈子可能是拯救了银河系。
——在安倩心目中,“同桌吃饭”四舍五入约等于“原地结婚”。
阮念玉心情就比较复杂了,一顿饭吃的是心里添堵,生怕时昭会突然说漏嘴,或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下意识的,阮念玉看向坐在自己身边的庄瑜,她本能的不希望庄瑜知道自己与时昭的关系。
庄瑜态度自然,风度翩翩,显然是个饭局上的老手,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不冷落,除了阮念玉,也不过分热络。
“这些虾是早上空运过来的,送到的时候还是活的,很新鲜,你尝尝看。”庄瑜夹起一只大虾放在阮念玉盘子里,语气温柔道。
“啊,谢谢。”阮念玉直觉对面有一道灼热的视线射向自己,头也不敢抬,只假装专心地剥虾。
看到这一幕的时昭简直是恨得牙痒痒,紧紧拽着筷子,把面前的红烧肉当成是庄瑜的脑袋,狠狠戳了下去。
“噗”的轻响,肉汁四溅,这声音让时昭的心情稍微畅快了一些。
服务生又端了一道菜上来,这回,时昭抢先一步,也不管盘子里装的是什么,直接夹起一块,就要朝阮念玉的盘子里送去。
是可忍孰不可忍,这姓庄的竟然敢这样对他示威,他当然也不能落后。
“咳咳。”阮念玉其实一直用眼角的余光观察时昭的举动,就怕他心血来潮做出什么幺蛾子,眼见事情不对,她忙重重咳了一声。
时昭略一犹豫,到底还是不想让阮念玉不开心,筷子一拐,伸向了安倩的盘子里。
因为有时昭在场,安倩这顿饭吃得是格外安静,平时话篓子一样的小姑娘这回是一句话也不敢说,就一直低着头吃饭装淑女,紧张得手心脚底心都在冒汗。冷不防从天而降一双筷子,她惊愕抬头,不敢相信地瞪大眼,嘴角一瘪,似乎又要哭了:“昭昭……”这回是感动的泪水。
时昭也是一怔,他没想到自己筷子一拐就拐到安倩那里去了,可事情既然已经做了,那也不能当做没发生一样。他用指尖搓了搓鼻头,轻咳一声,不太自然地偏过头去,干巴巴道:“你今天也受惊了,多吃点,补补身子。”
安倩简直要被昭昭小天使给融化了,眼神迷离,也不管时昭夹来的是什么东西,吧唧一口塞入口中,含情脉脉地回了一句:“昭昭亲手夹的菜就是特别好吃。”
李梦媛见状,抖掉了一身鸡皮疙瘩,“啧啧”两声,转过头去与阮念玉说悄悄话:“这丫头没救了,苦瓜都能面不改色咽下去。”
阮念玉似乎有点心不在焉,含含糊糊应了两声,便放下筷子,说:“我去个洗手间。”
“我也失陪一下。”阮念玉前脚才走,时昭后脚也跟着出来了。
“软妹子。”阮念玉从洗手间出来,准备在洗手池洗手,冷不防自己的胳膊被一阵大力给捉住,她吓了一跳,仰起头,脸上带着警惕之色,“你怎么在这里?”
“用不着把我当成病毒吧?”时昭紧紧拉着阮念玉的胳膊不放,步步向她逼近,阮念玉不住后退,直到后腰撞上了冷冰冰的洗手台,“怎么,怕你男朋友不高兴?”
“我和庄先生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阮念玉皱了皱眉,不想再理他,用力抽回自己的胳膊,转身就要走。
“等一下。”时昭慌张地用手一捞,拽住阮念玉的肩膀,力道有点重,阮念玉“嘶”的一声,他手足无措地放开,脸上闪过一丝惊慌。
“时先生,”阮念玉叹了口气,注视着时昭的眼睛,能看到瞳仁里印着的严肃的自己,“有些事我必须跟你说清楚,你我完全属于两个不同世界的人,只不过机缘巧合碰见过几次,如果你愿意,我当你是我朋友,但也仅此而已。”
时昭的唇抿成了一道直线,沉默良久,他哑着嗓子开口:“你什么意思?”
“我不太清楚为什么你会格外对我有兴趣,但我要百分百告诉你,我对你真的没有一丝一毫特别的感觉。我想你是个聪明人,会明白我的意思的。”阮念玉叹了口气,“如果你非得让我把话说开,那——”
“你对我没感觉,那庄瑜呢?”时昭打断她的话。
阮念玉一怔,没有说话。
时昭眼底闪过一抹讽刺之色,自嘲的笑了笑,似乎在自言自语:“我明白了。”
说完,头也不回大步离开。
阮念玉张了张口,想要叫住他,到底没有发出声音。
能说什么呢?说她也只是把庄瑜当成是普通朋友?说他误会了什么?
阮念玉发现自己开不了口,因为她心里清楚,自己对庄瑜并不是只有普通朋友的感情。
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也许是看庄瑜攀岩的那一刻,也许更早,甚至可能是第一次见面……白天的死里脱身让阮念玉突然发现,自己对于庄瑜,早就暗藏情愫,只不过她从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反应比较迟钝而已。
其实也不是没有预兆,否则阮念玉也不会再而三接受庄瑜的邀请,去开机仪式,去攀岩,去骑马,表面上看起来庄瑜的每一次邀请都有让人无法拒绝的理由,但这只不过她为自己的答应找的借口。
相比于温文尔雅的齐润,相比于漂亮耀眼的时昭,阮念玉更欣赏的是庄瑜这样的男人,成熟内敛,气质隽拔,不事张扬,就像是一把乌鞘长剑,未出鞘时深藏若虚,出鞘时所向披靡。
阮念玉这样心智成熟的女人,看似万事不求人,想要依靠自己的能力解决问题,但内心深处未尝不希望能存在这样一个人,在她累的时候给她靠一靠。她不用说一个字,他就能明白所有的意思。他也不用帮他做什么,只需要默默陪着她,这就够了。
上辈子在公司的时候,有好事者无聊,私底下列了个名单,评选全公司最不可能出嫁的女人,阮念玉位列前三。几乎所有人都以为,这位工作起来就不要命的女事业狂大脑中一定缺少一种名为“情爱”的东西,在她眼里,除了工作就是工作。
事实上,阮念玉不是那种恋爱脑的女人,一谈起恋爱来就昏天黑地声嘶力竭,但她也并非别人以为的斩情绝爱的工作狂,对爱情丝毫不敏感。她只不过是一直没能遇见自己想要的那种男人,她不愿像大多数人一样,将就凑合就过完一生。
没想到,前三十年不曾降临的爱情,在她重生后的第一年,悄悄诞生了。在爱情来临的一瞬间,阮念玉甚至以为,老天让她死了一次又活了一次,就是为了给她安排这么一场惊艳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