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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夜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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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钥匙转动锁扣,李预打开家门。
一片黑暗。
黑暗中看不出他的神情。
他熟练找到玄关处开关所在,轻按下,“啪”的一声,客厅大亮,目光在客厅扫了眼。
下一秒,李预拎着书包栽在沙发里,双眸紧闭。
又没回来钱比我重要吗?
他苦笑。
“滴滴…”
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声响起。
李预以手掩眸,遮去刺目的光线,没反应。
电话响了许久,直至自动挂断。
不一会再次响起。
时钟滴滴答答走着,不知过去多久,沙发上的人终于有所反应。
他长臂伸出,接了电话靠在耳边。
“李预”
另一边是不确定的女声 ,轻轻柔柔的 。
“嗯。”
熟悉的声音响在耳边,李预混沌的意识清醒了几分。
“这么晚,你去哪了我打了几遍你都不在,手机也没人接。”陆来语低低的谴责。
李预倚上沙发背,,脸颊轻蹭怀里的抱枕,安静听着,没反应,似乎是习惯了她这般。
陆来语用一副大姐姐口吻说了他一通。
等对方没了声,李预开口,“家里无聊,我出去转了转,我没事不用担心,手机静音中没听见。”三言两语概过他送言辞一事。
陆来语无语。
您老人家大晚上……真是好雅致!学习也压不倒您。
说完,李预不忘问她,“找我有事”
“嗯”陆来语不否认,“今天阿姨给我打了电话,她说她最近在泰国,托运了几箱榴莲给你,怕你不在家收不到,和我说一下。”
“嗯。”李预声音淡淡听不出情绪。
“你不想说什么吗?”陆来语小心翼翼的问。
说什么?有什么可说的他说了他们会听吗?
泰国到棉城几个小时飞机,很近,她不愿回来……他还能说什么?
陆来语不知道该怎么说,尽量开解他,“你不要想太多,阿姨可能是回来了舍不得你,才…不回来的。”
这个话题李预有点抵触,他声音低沉,否认,“没有。”
陆来语明白这是他心结,不强求,像长辈般嘱咐他一些日常需注意的事项后挂了电话。
李预倚在沙发里,怀里仅有一个抱枕。
黑暗的夜,空旷的家,他目光悠远,没有焦距,像个被抛弃的孩子。
不知过去多久,周身空气里清凉的温度被他的气息捂暖,他才堪堪起身。高瘦的背影是掩不住的寂寥。
相比李预这边的寂静,言辞那边欢脱多了。
言辞躺了会,麻利起去洗漱,换了睡衣再爬上床,眼里亮亮的,没了倦意。
她边拿出床边柜子里的夜空日记本,边给戚意发消息。
大西瓜甜不甜:(睡了没)
戚意秒回。
青菜白菜我都爱:(矫情,好好说话。)顺加一个鄙视小表情。
言辞翻了个大白眼给她,手下不停。
大西瓜甜不甜:(能好好说话吗?)末尾加了十个小/炸/弹。
青菜白菜我都爱:(有话快讲,有p快放,甭岔岔岔,老娘正在看A/V,懂不躺在美男的温柔乡里,想的正带劲,你一个消息将老娘的梦打碎,你该当何罪)
呦呦呦…
连A/V都看上了,您是多缺男人
言辞笑着调侃她。大西瓜甜不甜:(有三垒没)
青菜白菜我都爱:(刚过二垒,衣服都脱了,打扰太后娘娘幸男宠,按律法,你说你该当何罪)
大西瓜甜不甜:(吐血表情,您老请继续。)
言辞摸摸鼻子,点了退出,隔了屏幕都感觉蹭了一鼻子灰。
退了一半,戚意的信息再次跳出。
青菜白菜我都爱:(岂有此理,哀家训你几句,你不乐意嗯梦被你丫打碎,你还让哀家怎么做)妥妥的把言辞罪行罗列一番,(说吧,什么事?)
戚意话一出,正合她意。
言辞坐直身子,给身后放了个枕头,陷在枕头里,柔软的黑发披散肩头。眼里是星星点点即将跃出的笑意,她抱着手机快速打字。
大西瓜甜不甜:(没什么事…情…啦!和你说一声,我要追李预了。)
戚意盯着屏幕里跳出来明晃晃的黄钻加精过的字体,气的燥起来,隔着屏幕也盖不住她要把言辞拖出来揍一顿的决心。
青菜白菜我都爱:(这点小破事,也来打扰我,你是不是活够了?)
言辞囧,“…… ”什么话?小破事这是重中之重好不
大西瓜甜不甜:(嘤嘤…你连人家终生大事都不管吗?委屈小表情)
戚意傻眼,这娇柔的小语气是她认识的小辞辞
她揉了揉眼睛,仔细读了屏幕上跳出的一行小字。
谁能告述她,她家小辞辞怎么变得这般,娇、柔、妹儿……
青菜白菜我都爱:(呕吐小表情,我耳朵听出老茧了。)你以前也说要追。
老茧,言辞嘟嘴嘀咕,什么鬼
大西瓜甜不甜:(傲娇小表情,活该你没男朋友。)
言辞发完最后一句,果断点退出,她不要和这么无趣的人言语纠缠。
一句话,把戚意气的从被窝弹出来。
丫的,你死定了。
人身攻击,呵呵。
青菜白菜我都爱:(很好…很好……)等着吧!明天揍得你不知东南西北。
戚意愤愤发了消息,躺回被窝,把言辞的备注改成“小撒浪”后跟三坨狗屎的表情,才满意的退出聊天窗口。点开一边的平板,瞅着屏幕里两具晃动的身体不眨眼。
言辞退出窗口,打开日记本,用她生动的语言描述今天和男神之间发生的一幕幕令她窃喜的事,以及所感所思。
差不多写了一半,手机响起微信的提示音。
言辞顺手划开。
小疯子:(消炎药。)
来人的信息让她又惊又喜。
她回,海的女儿:(?)
那边秒回:(小言辞。)
正儿八经的语气。
怎么了两个月没见说话还神秘上了
海的女儿:(?)
小疯子:(小言辞,我放假了。)
海的女儿:(嗯。)回的淡定。
她知道呀!
不放假他能玩手机嘛!
那边似乎猜到她想什么,被她反应逗乐了:(我有好消息告诉你。)
海的女儿:(说。)一个字简洁明了。
小疯子:(放假陪我去蹦极?)
海的女儿:(……)还来劲了
海的女儿:(爱说不说…)多危险的事,她要为李预爱惜生命。
小疯子:(真的是好消息,蹦极,骑马,射击选一个?)
海的女儿:(三个吐血小表情)
她一个不想选好嘛,多危险!
小疯子:(不用纠结了,就蹦极。)
海的女儿:(揍你哟…)
他们所处的家庭,情况不同,他们也总是默契的避开某些字。
那边人不逗她了:(叔叔阿姨和我爸妈到了另一处港湾,很安全,不用担心。)
言辞一怔,真真的是一句话直戳她心窝。
她思绪飘远,怅惘着。
那边人等了会没等来她下一句,没问什么,发了个拜拜的表情包过来。
言辞泪流满面,大滴的泪水滴在发烫的手机屏上,她直愣愣盯着手里黑掉的屏幕。
很安全,不用担心。
简简单单几个字,她看得心里发颤、发酸。再也忍不住紧紧攥着手机,失声痛哭。似是要把这些年攒的委屈全部哭出来,哭的悲痛欲绝。
小时候,言辞常常怪爸爸不能像其他同学爸爸那样和她玩耍。
而每当那时候,她的妈妈总是会爱怜地抚着她的小脑袋,声音轻柔地哄她:“乖。”
再大点,言辞能自己动手做事,能自己上学时,被父母放在寄宿学校。学校要求很严时间也抓的很紧。不可以打电话也不能随意出校门。
言辞每天都盼望放假回家,那样就可以见到爸爸妈妈了。她常常想父母想的紧,半夜偷偷躲在被窝里抽泣。
言辞不懂为什么别的小朋友爸爸妈妈经常来学校看他们,她的父母却从来不来。
她也不懂,为什么填信息表时,父母号码一栏永远是无,父母的工作也永远是自由职业。
那时起,言辞对父母的爱多了几分埋怨,不在仅能见到父母的时候粘着他们,小心思也不要和父母分享。
初中开始,言辞死活不愿意再读寄宿学校。
父母拿她没办法,把她送到小疯子家。
由于大部分时间在学校,纪爷爷管不到她,学校管的也不严。随着青春期到来,她在学校结交了一群不良好友,聚众斗殴是常事。学校让带家长,没她父母联系方式,长久下来学校也不管她。
言辞和小疯子整天一起疯闹,不学习,不听话,甚至迷上烟酒,成了老师和同学眼里的坏学生、老鼠屎。
那几年言辞活的很潇洒,不再把父母当成重中之重,也不再习惯依赖他们,有时候明明可以给他们打电话,她也不要。
没多久,言辞迷上蹦极。
她很享受在高台上纵身一跃,从上而下失重冲刺的极度快感。
没有任何束缚感,只需要深呼吸,闭上眼睛,感受大脑放空,反弹再坠落。
都说蹦极有危险,随着一起又一起蹦极事故的发生。
怎么说呢?言辞迫切希望这种事能发生在自己身上。
这样她就可以解脱,彻底解脱了。
那时候言辞不知道父母是做什么。
她时常会想,她或许是一种累赘,连累父母,以致父母不想见她,更别说一个电话。
所以,言辞她自暴自弃,抽烟喝酒很溜,去蹦极去挑战极限,想着哪天有意外一了百了才好。
言辞她是什么时候开始反思自己的
初二那年,抽烟喝酒都掩不住内心的落寞,她选择挑战一切的极限活动。
某一天,言辞在高台上碰上一位俊朗的少年,少年拉住了她。
一个动作轻易拉到她心里,犹如一道强烈的白光,强行射入她内心的黑暗世界。令言辞念念不忘好几年。
回来后,言辞不再抽烟喝酒,也不再和不良校友走近。
她开始静下心,回归课本,回归生活。不断反省自己,这几年做了什么,究竟做这些为了什么。
后来有一天,小疯子悄悄在言辞耳边告诉她,她父母的职业。
言辞听了极度震惊。震惊之后能理解,难怪她一年见不到几次父母。她的父母做着她尊敬的职业,是别人眼中的榜样,她作为子女应该欣欣向荣才对。
再后来,父母开始常年不归家,言辞学业繁忙也不长回去,家里的灰落了一层又一层。
言辞偶尔能从小疯子那得到父母的消息,很少很少的消息,她已经很满足了。这些都是小疯子在纪爷爷打电话时偷听来的。
言辞本身在长大,学会了独立,不再是粘着父母的小女生。什么样的职业是他们的选择,他们好好的,她就很开心。
言辞始终在一点点改变自己,当自己不再不堪时,才有勇气走到李预面前。
有多久没有父母的消息了
言辞不知道,只知道父母有通过纪爷爷了解她的情况。
但不管长了多大,成熟了多少。
言辞还是很想他们。
很想…很想……
言辞哭累了歪在一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再次醒来天已大亮,耀眼的光穿过沙帘,毫不怜惜的映在她的脸上,她揉了揉红肿的眼泡,努力睁大眼使自己能看清晰房间的一切。
昨晚哭了一场,压抑的情绪已不在,她扫了眼床头的闹钟,不到六点,还早。拉过薄被蒙上头顶,没再睡,闭目养神。
眼睛肿成这样
她哪里来的脸见男神。
缓了会,认命爬起来煮鸡蛋敷眼。
作者有话要说: 两个星期,终于忙完了(^_^)
两个缺爱的孩子凑一起好像刚刚好诶*罒▽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