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的眼角，你的指尖》夜遥

30、第 30 章

　　当天晚上顾青带着向杰回宾馆转一圈，把行李拎上换了个地方住，也不说什么，就让住下，不给回宁京市。向杰实在问得多了，顾青才不耐烦地回答道：“就你这样的，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如果放你回去了，难道想把长昆的人往罗老大女儿身边引吗？”
　　向杰不说话，顾青往沙发上一躺：“娘的，也不知道罗老大什么意思，姓向的，你以前是不是哪儿得罪过他？”
　　向杰眉梢剧烈地一挑，好半天才让瞬间狂跳的心平静下来，笑着回答道：“没有吧，我也是因为欢欢才认识的罗总，应该……应该没有得罪过他的地方吧！”
　　“欢欢！”顾青不屑地撇撇嘴，“叫这么亲热。我告诉你小子，甭管他罗老大这辈子有多英雄，当着女婿的面，就一不讲理的老丈人。人家肯定是看不上你，想着办法整你呢傻小子！”说着，他突然翻过身侧趴在沙发上对着向杰上下打量：“这小体格，怪不得罗老大的丫头让你搞上手了。哎对了，我跟着罗老大这么多年，也是头回听说他有个丫头，这么说他在宁京市应该还有个老婆吧，他老婆呢，你见过吗，长什么样？”
　　“罗总的夫人好象很多年前就去世了。”
　　“是吗？”顾青耸耸肩，“老卫让我这两天跟着你，小子，你救我一回，我顾青别的不敢夸口，只要在平港，长昆的人就别想把你怎么样。”
　　闲聊着，顾青手机响了，接通一听，是卫天驰，他已经准备好了回宁京市的机票，过一会儿就来接向杰。顾青象松了口气般用力拍拍向杰的肩膀：“哈哈，罗老大还是看在她女儿的面子上帮你一把，走吧，他都发话了，你放心走。”
　　向杰站起来比顾青整整高了一头，他看着顾青皮肤黝黑的脸，不喜也不惊地点点头：“是吗，那我是不是要谢谢罗总？”

　　跟卫天驰同机飞回宁京，进家门的时候唐欢不在，向杰又到镜子前照了照自己的尊容，光头戴只棒球帽怎么看怎么难受。路上卫天驰没跟他说什么，只是转达了罗启南的意思，要他好好对唐欢。
　　洗个澡换上在家穿的舒服衣服，向杰躺在床上长长出一口气。
　　枕头上全是唐欢的气息。这个懒丫头，他不在家的时候连被子也不叠，屋里也有点零乱，床头柜上搁着一小瓶蜜饯，还有一本打开后反扣着的小说。向杰拿起来翻翻，一看那么一长串的洋人名字他头就犯晕。
　　等着等着有点犯困，去平港的这些天里始终没有睡好，向杰上下眼皮接连打架，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一觉醒来唐欢还没有回来。
　　向杰是被自己的梦吓醒的，梦里他和唐欢回到了初吻的那个公园，两个人手拉手靠在石桥边，突然唐欢身后的那截桥栏杆断裂开，他措手不及，看着唐欢霎那间掉进深深的湖里，转眼沉没。
　　出了一身冷汗，向杰用手一抺，额头上潮浸浸的。爬起来从冰箱里拿瓶冰啤酒喝几口，看看窗外天色已经擦黑。屋子就这么丁点大，一眼过去看好几圈，向杰倚在冰箱门上，嘴里苦苦的不是个滋味。拿手机拨唐欢的电话，居然关机。
　　旧冰箱突然启动，嗡一声响，然后剧烈抖动先。向杰的心猛一沉，手里啤酒瓶往冰箱上一放，拉开房门冲了出去。

　　沈小晓单位有上级领导来检查，突击加了几天班以后今天好不容易轮到她调休，于是把唐欢从小窝里拖出去，先逛街再吃饭再看电影。唐欢今天非常不明智地穿了双高跟鞋出门，还没到午饭的钟点脚就疼得不行了，好不容易看电影的时候在电影院里歇歇脚，沈小晓同学却精力过剩地把她拖去吃晚饭。
　　“喂，你好去找个男朋友了吧，不要天天拉住我呀！”唐欢脚实在疼得忍不住，坐在马路牙子上喘粗气，脱下来看看，两只脚后跟上各磨一只老大的透明水泡。
　　“就是找不到啊，哪那么容易找，以为都象你似的一碰碰到个又嫩又爽的。”
　　“那你倒是去碰呀，天天跟我在一起混，到哪里去认识男人。”
　　沈小晓抱头作苦恼状：“老天爷，请你赐我一枚春药，在Jessadaporn与我独处的时候让他吃下吧！”
　　唐欢笑着踢她一脚：“做你的梦吧，快点想啊，到底到什么地方吃晚饭？”
　　手机响了，拿出来刚看清上面闪动的卢晓霖三个字，没电了，安静了。还好唐欢记得卢晓霖的号码，用沈小晓手机拨过去讲了几句，高兴地站起来：“走吧，今天晚上有饭辙了！”
　　卢晓霖是个克尽职守的好老师，暑假里坚持给学生补课，虽然换来的绝大多数是学生们难以开解的怨气。今天发了补课费，他突然想起来请唐欢吃饭，顺便把她上回到他家做客时候落下的几本书带给她。
　　三个人这顿饭吃得十分乐呵，卢晓霖为人风趣，沈小晓也是个咋咋乎乎的主，唐欢坐在一边暗地里敲边鼓，很有点把他们俩撮合到一起的意思。吃完饭沈小晓意犹未竟提出来去唱歌，唐欢无所谓，反正向杰不在家，她一个人回去也闷得慌。饭店出来不远就是间规模很大的KTV，要了间小包间，沈小晓当仁不让上去点歌，一首《青藏高原》把卢晓霖镇住了，唐欢听她显摆过无数回，毫不动容。
　　喝点小酒，将醉未醉时候的状态人最舒服，轻轻软软飘飘忽忽，唱的是什么也顾不了，反正抢话筒胡吼乱抽，唱了两个多小时嗓子实在哑火了，这才往家走。
　　卢晓霖开的是辆十万出头的家用车，先把沈小晓送回家，再送唐欢。学校附近的夜市还很热闹，丝毫没有因为学生暑假而降温。避避让让地拐进唐欢租住屋所在的侧街里，唐欢没让他往里送：“到这儿就行了，里头不好调头。”
　　下得车来，拎着包，崴着高跟鞋，走着回头向卢晓霖挥手。再转过身来，老远一个高大的男人快步向她走过来。
　　脚步跌宕，象她此刻的心音。
　　根本不算久别，几天而已。唐欢突然发现自己原来是这么深地爱上了这个小男人，她也知道很矫情，可是眼眶就是很酸涩，情绪鼓涨着无处宣泄，她也忘了脚疼，跌跌撞撞地向向杰跑过去，想念他的怀抱了！
　　向杰却没有象想象中那样来个久别之拥，而是一把扯住她的手腕，发怒地低吼道：“你跑哪去了！”
　　他全身都是汗味，手心又热又湿，粘粘腻腻，就着路灯，唐欢看见向杰眼睛里燥动的火焰。
　　“什么时候回来的？你的头怎么……”
　　“我问你跑哪去了！不在家呆着到处乱跑你！手机呢？为什么不接我电话！”向杰在街上足足转悠了四五个钟头，只差一点就要打电话给卫天驰求助了，他满脑子都是唐欢的坏消息，刺进长昆身体里的那柄匕首，血红地在他眼前飞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