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五章 修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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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门功法虽重内修，但外功修行也是必不可少的，大多数师姐一旦开始修炼功法，便是一整日的时间都耗在了上面，如果自身条件不好是撑不下来的。”陆雪琪看了一眼江亦言的小身板，不着痕迹地移开目光，“所以修道之人也必须勤加锻炼，强健体魄，就算是女子也一样。”
江亦言点头，这些文敏都与她讲过，陆雪琪也是有心又与她说了一遍，见江亦言听得认真，陆雪琪暗自压下紧张情绪，她轻咳一声，继续说道：“小竹峰的功课很简单，在后山处设有一简单阵法，阵法内分内外，外阵攻，内阵守……”
正说着，两人便来到了一处竹林深处的青草地上，陆雪琪停住脚步，侧过身面对着江亦言，“就是这里了。”
江亦言看着这片空荡荡的青草地，有些疑惑，“这里？”
陆雪琪点头，向前踏了三步，空气中突然出现一阵波动，一个被碎石圈成的圆形法阵在陆雪琪脚下缓缓出现，江亦言瞪大眼，这个法阵直径至少有五米，将这片空地都占了去，四周都是竹林，很好地隐藏在一片安谧中，且法阵浮现得悄无声息，小巧又精妙。
似乎是知她所想，陆雪琪踏出法阵，说道：“这个法阵是为了弟子们修炼所用，并不具有攻击性，且只对人类有效。”
难怪刚才鸟雀飞过去都没事，江亦言点头，也走过去，她伸出手摸了摸，却什么东西都没有摸到，她转头看向陆雪琪，似乎在问这是怎么回事。
对方求问的眼神望在陆雪琪眼中，仍有些不适应，她轻咳一声，再一次踏进法阵，说道：“只有整个人身处法阵，才会触发掩藏起的阵法。”
江亦言学着她的样子走进法阵，但是法阵中什么都没有，她又问道：“可是师姐，功课到底是什么？”
在江亦言的目光下，陆雪琪捡起脚下的一块石头，朝圆形法阵的中心点用力地扔了过去，只听一声沉闷声响，两人面前忽然出现像枝桠一样的东西，每根枝桠上分别挂着三四五个不知名的果子，陆雪琪指着那些果子说，“用石头把这些果子打下来，就是你的功课。”
江亦言望着这不下五十个的果子，傻愣着眼，她捡起一块石头瞄准一个果子扔过去，却只是擦边而过，那果子只是轻轻晃动了下。
陆雪琪眼底浮现一丝惊讶，在看见江亦言脸上的失望后又多了两分笑意，她嗓音稚嫩，引导着江亦言，“要打中果子，不仅要准确度，而且要有力，否则就算打中了果子也不会掉的。”
江亦言皱眉，她看了看自己的细胳膊，无奈地撇嘴，“那看来我力气还是不够。”
陆雪琪轻轻笑了一声，“方才那一下，差一点就打中了。”
江亦言转头看她，便见着对方虽以手掩嘴，但唇边的笑意还是泄了出来，眉眼间的清冷淡去，在幽幽竹林间如百合花绽放，这还是江亦言第一次看到陆雪琪的笑容，年龄虽小但清丽无双的气质已然显露，看得江亦言有些呆愣。
但是三十多年的岁月不是白过的，江亦言很快反应过来，移开目光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登徒子，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现在脸上的温度是多么高，她嘟囔着说：“我力气本来就小，师姐你笑什么嘛……”
听了她疑似抱怨的话，陆雪琪逐渐敛了笑容，但周身气息总算柔和了许多，没有之前那么冷了，一身白衣衬着她也仿佛多了几分暖意，她拍了拍江亦言的肩膀，嘴角仍留了一丝浅淡的笑意，“好了，你就在这里吧，等你练好了我再给你说内阵怎么修炼。”
江亦言瞪着眼，“还有内阵？”
陆雪琪回瞪她一眼，“刚才不是说了么，这是外阵，”她用手指了指脚下，说道：“即便是外阵，范围不同果子的数量也有所增减，越接近内阵果子数量越多，你现在只能在最外围做功课。”
江亦言一点也没有被吓到，反而凑过去，笑着问道：“那师姐你是在内阵做功课吗？”
陆雪琪点头，“是。”江亦言的音色清亮，但音调却偏低，此时靠得又近，显得有些低沉，陆雪琪还待说什么，却忽然顿住，她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江亦言，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事。
江亦言疑惑地直起身，又问道：“师姐，怎么了？”
陆雪琪回过神，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你专心做功课，我先进去了。”说罢转身朝法阵更里处走去，只见她走过某个界限身影便完全消失了。
要说这法阵还真奇妙，居然能够隐身，江亦言回过头看着不远处的果子，认命地捡起几颗石头握在手中，开始砸果子。
如此，陆雪琪便每日清晨带着江亦言去后山做功课，午饭时分去膳堂用饭，下午便一起回房修炼，或是陆雪琪被水月叫去，江亦言一人在房中摸索太极玄清道，倒也不错。
就这样过了六日，在第七日时陆雪琪见江亦言卸下了腰间的白布，却总爱穿一身浅灰色衣衫，整个人显得灰沉沉的，只有腰间挂着的那一块青色玉佩让她多了点颜色，听江亦言说是她娘亲留给她的，那块玉佩色调极好、玉泽温润，就连颜色也比寻常玉佩深上几分。
这几日江亦言和陆雪琪也逐渐熟悉了起来，陆雪琪还是一样的清冷，不多话，江亦言大多时候也是沉默的，她是个聪明的，但修行之上难免有所疑惑，陆雪琪都会尽力为她解答，江亦言很喜欢听陆雪琪说话，带点冷淡的又非常正经的语调，听起来很是舒服。
当然，江亦言不知道的是每次她盯着陆雪琪看的时候，陆雪琪都会觉得紧张，或者说不习惯被一个人用十分又十分专注的目光盯着，不过久而久之就免疫了，因为她知道江亦言只是在认真听她说话，没有其他意思。
这日，两人做完功课，去膳堂的路上，江亦言跟在陆雪琪身后，活动着酸软的手臂，倒是陆雪琪走在前面看起来很轻松的样子。
陆雪琪放缓脚步，待江亦言走到她身侧后偏头看了她一眼，见她揉着手臂，说道：“亦言，房里有备着活络筋骨的药膏，回去之后擦一点吧。”
从见面的第三天，陆雪琪便自发地唤她的名字，江亦言起初还有些不适应，但每次陆雪琪语调清冷地叫她时，心底总有些暖暖的，江亦言笑着应下，“好，谢谢师姐。”再者陆雪琪在功课上对她还是颇为照顾的，总是会等她一起回去，也是真的把她当做师妹在照顾。
想到这里，江亦言走在陆雪琪身侧，忽然问道：“师姐你，真的比我大两岁吗？”
陆雪琪盯着她右脸颊的酒窝看了一会儿，听见她的问题才回过神，“嗯？”她疑惑地看着她，“为什么这么问？”
如果要问为什么？江亦言看着与自己个头差不多的陆雪琪，十三岁的话个子好像小了些，但是她不好意思直说，只讪笑着摸了摸后颈，笑道：“只是好奇问一问而已。”
好奇？好奇她的年岁吗？陆雪琪不懂她在好奇什么，但她还是点头答道：“是。”
两人说着话就已经到了膳堂，江亦言没有再问，陆雪琪也没有在意，大概以为只是单纯的好奇吧，毕竟是一个小孩子，是师妹，可是她忘了自己现在也没多大。
用完午饭之后，陆雪琪又被水月叫去了，江亦言一个人回到房间，盘腿坐在床上，双手置于膝上，视周遭如无物，放开心神，静心感受周围天地灵气的波动。
论常识而言，普通人修炼三月便可入体，并运行三到五个周天，引灵气入体对江亦言来说并不费力，一方面说明她资质极好，而另一方面是得益于她对灵气超乎常人的感知力和亲和力。引灵气入体后，便是引导其在经脉中运转大周天，气沉丹田，下到会阴，直至涌泉穴，吸气时，沿任督二脉过三关，直至百会穴，周而复始，循环运行。气神密合，相抱不离，以达到稳固经脉、滋养内心的目的。
大约修炼了两个时辰，江亦言睁开眼从修炼状态中脱离，她打了个呵欠，其实这些日子她睡得并不算好，上午又扔了几个时辰的石头，难免有些困顿。
她往后仰倒，靠在松软的被褥上，望着房顶眨了眨眼，然后侧了一下身子，闭上眼小憩一会儿。
陆雪琪从竹居回来，见到的就是江亦言缩成一团靠在被子上熟睡的模样，小小年纪就是睡着了也皱着眉头，她站在床边，看着江亦言熟睡的模样，陆雪琪知道江亦言很努力，从来都是比她早醒，也不抱怨，也不知是真的适应力极好还是把所有心思都压在了心里。
陆雪琪巴掌大的小脸上露出几分思索神色，并未喊醒江亦言，而是转身又出去了。
修炼三个月后，江亦言完全像变了个人一样，原本没多少肉的身子总算看着丰润结实了些，气色也越来越好，至亲逝世的阴霾褪去，有了几分小孩子阳光俏丽的模样，但一身沉稳的气质却没多少变化，在众人面前显得谦和有礼，也能和众师姐打成一片。
但就是太过有礼了，心中有事也不会和任何人说，据她所知，江亦言从来到现在，修炼从未有过抱怨之声，也从未喊过累，平时师姐妹们因为修炼太过枯燥而聚在一起玩耍或议论的时候，江亦言从来都是安静听着的那一个，好像一切都是应当。
古夏撑着手，收拾干净饭桌后望着正和文敏说话的江亦言，叹了一口气，看来白白软软、好捏的师妹是不能指望了。
古夏是小竹峰上只在文敏之下的二师姐，年岁自然虚长许多，由是她在和江亦言接触后很快就发现江亦言实际上是一个外热内冷的人，她的心防太重，想必也和自身经历有关系，她曾和文敏谈论过，都认为江亦言的性子不好改变，只能顺其自然。
不过令人惊讶的是江亦言不过三个多月的时间便突破了太极玄清道第一层，修炼速度快赶上陆雪琪当年了，水月相当满意，文敏此时就是在嘱咐江亦言一些修炼上的事，显然极为关心对方，在小竹峰，陆雪琪曾经作为最小的师妹备受关注，只性子清冷不易靠近，如今江亦言与陆雪琪资质不相上下，性子也更温婉些，文敏也就唠叨了些。
待两人说完话，已经是一刻钟之后，江亦言离开后，文敏转身望了一眼古夏，颔首一笑算作打了招呼就走了。
古夏依旧撑着头，望着膳堂前一片明媚的阳光，细长妖娆的眼角沉郁着垂下，嘴角却扬起一抹孤傲的笑容，仿佛什么都不被她放在眼里。
“师姐，师姐……”
江亦言一进院子还没看见陆雪琪人就开始叫了起来，她快步走到门口，推开门，朝左边望去，陆雪琪从榻上下来，方才应该是在修炼，十三岁的小姑娘亭亭玉立，极为好看。
“怎么了？”陆雪琪一边走来一边轻声问道。
江亦言迎上去，清亮的目光满是兴奋的光芒，笑道：“我想到了一个新招式，师姐你要不要和我试一下？”
陆雪琪愣了一下，旋即笑着应道，“好。”
还有一件事就是，自从江亦言发现自己似乎在修道一途上有些天赋后，便时不时想些稀奇古怪的修炼点子，然后和陆雪琪试招。起初陆雪琪还很疑惑，两人又没修炼至第四层，又没个法器，有什么招式可练，可是当江亦言折了一根细竹，覆灵力其上击穿一块大石后，陆雪琪不自觉露出惊异的目光。
江亦言刚开始修炼，灵力微薄，也就只有这点效果，不过陆雪琪可不一样了，她比江亦言修炼时日长，灵力也多些，在与江亦言的对战中受益颇多。由是江亦言接下来的邀约她都一一应下，不得不说，两人都是刻苦的性子。
修道者一向讲究法器对战，比的是谁的法器厉害，谁的灵力深厚，但从未强调过身法战术，江亦言想修炼到一定程度后就不需要这些了吧，但她就是对身法战术感兴趣，便拉着陆雪琪一道了。
日复一日的修炼中，除了一日比一日修炼得多外，也就江亦言时不时冒出的新奇点子能让两人枯燥的生活多些乐趣。
之后的一段时间，江亦言除了在后山做功课与陆雪琪一道后，偶尔也会和陆雪琪一道去竹居，美其名曰是单独教导，但也就那么几次，而且江亦言总觉得水月看她的眼神有些复杂，尤其是注意到她的修炼速度真的不亚于陆雪琪的时候。
刚开始江亦言觉得水月可能是想真心教导她，不过见过那样的眼神几次后，她忽然觉得水月不过是想确定她的天赋到底达到了怎样的程度，由是后面的一段时间她故意说慢了些进度，水月看她的眼神也缓和下来。
江亦言察觉到水月的变化，心里的疑惑渐深，却也没有戳破。
这样的日子维持到一年后，陆雪琪不用再做外功功课，她花了三年时间突破太极玄清道第四层，到达驱物的境界，超越了小竹峰乃至整个青云山的弟子。
水月对此极为满意，得知消息的当日，水月便召集了众人，在所有人面前将天琊传给了陆雪琪，江亦言站在竹居内，看着那个白衣胜雪的人接过泛着蓝色光泽的剑，精致的侧脸莹白光洁，眉目如画，清丽佳人，举世无双，轻易地便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
按理说，突破太极玄清道第四层之后，是要下山历练一番的，水月考量过后，还是决定让陆雪琪下山一年，以陆雪琪的心性和资质，这一年必会有所得。
而在陆雪琪出发前，只嘱咐了江亦言一句：好好修炼，这大概是陆雪琪对江亦言所暗含期许的所有表达了。
如果说这一年里两人的关系有什么变化的话，那就是陆雪琪习惯了被江亦言照顾，当然这种照顾只是在生活上的，江亦言总是会将两人的房间和时间安排得井井有条，她会先一步早起，准备好洗漱的东西，却不会插手她的私人物品；上午她会在固定的时间从后山回来，然后叫她一起去吃饭；下午两人一起修炼江亦言也总会在晚饭前将她从修炼状态中唤醒；偶尔江亦言也会提议让她一同去后山，通常这种时候就是江亦言在后山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有时候是一片生长得不错的野花，有时候是一群带着小猴子的母猴撒泼，有时候是单纯让她出来透透气。
陆雪琪都一一接受，江亦言身上似乎有一种魔力，让她不知不觉间习惯了她的所有安排，却又不会觉得反感，可能是因为江亦言在她面前很是柔和，柔和中又带着坚韧，让人没法拒绝，和她的相处十分地舒服，又也许是因为她们都有超乎同龄人的成熟，能够适应每日的修炼生活，适应彼此的节奏。
但唯一不同的是江亦言的笑容，每次露出右脸颊的小酒窝时，陆雪琪就知道她的心情很好，并连带自己的心情也变得十分舒适，她很喜欢这样默契舒适的相处。
下山时陆雪琪的行李都是江亦言整理的，不知塞了多少东西，看起来鼓鼓的圆滚滚的，嗯，在陆雪琪清冷的面容中，略萌。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五章 修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