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四十一章 夜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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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张小凡和碧瑶早已陷入沉睡，两人的动静很轻，没一会儿就走出了他们休息的这块空地，往树林里走去，两人均是修道之人，自是不会惧怕黑暗，此时月轮当空，银华洒下，将林间的路也照亮了几分，树上不知名的鸟儿偶尔“吱吱”叫上两声，衬着四周愈发静谧，是一个非常美的夜晚。
江亦言跟在陆雪琪身边，不时偏头看上一眼，陆雪琪清丽的侧脸在月光下多了一分神圣之感，不过在她眼里陆雪琪什么时候都是美的，她也很高兴这辈子竟然可以和陆雪琪处得如此之近，却又如此之远。
陆雪琪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偏头看向她，江亦言朝她笑了笑，右脸的小酒窝却没有露出来，陆雪琪转回目光，也许连江亦言自己都不知道，她右脸的小酒窝只有真正开心笑着的时候才会露出来，敷衍或者应付的笑是没有酒窝的或者很淡，因为只是唇角微微上扬，不轻不重的笑容罢了。
陆雪琪在心里慢慢思忖，亦言心情低落，显然有事瞒着她，然而她却有些迟疑，以江亦言的性子如果她不提对方可能一直都放在心里，什么也不说，她慢下脚步，走在江亦言身侧，轻声问道：“亦言，你怕吗？”
江亦言侧头看了陆雪琪一眼，眼底似有无奈，她望着陆雪琪回道：“当然是怕的。”就算提前知道他们可以安全逃离，但江亦言仍怕有意外发生。
陆雪琪也笑了一下，“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不怕呢。”滴血洞里江亦言比他们都要镇定，甚至比她还要冷静，甚至显得有几分漠然，陆雪琪知道那不过是她不善表达而已。
江亦言抿唇，朝陆雪琪笑了一下，“小时候我可以一个人待在家里十天半个月不出门，但那时候是想出去就可以出去，在滴血洞里，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出去。”她望着陆雪琪，眸子亮亮的，倒映着陆雪琪清丽的脸庞，“师姐你才是，很勇敢。”
她的师妹很少袒露心情，只是这句夸赞陆雪琪听得出来是真心的，只是她的小师妹或许不知道，自己之所以能镇定应对，是因为江亦言在身边无形之中给了她依靠。
陆雪琪沉默些许，她偏头看向江亦言，问道：“亦言，自傍晚起，你兴致就不高，可是有什么心事？”
江亦言愣了一下，原来师姐……一直都在关注她吗？她原以为陆雪琪的大半心思都在张小凡身上，原来师姐还是关心自己的，江亦言眯了眯眼，眼底有一丝满足，她笑着摇头，“没什么事，师姐。”
陆雪琪停下脚步，林间有些许的风，吹在两人身上，泛着一丝凉意，江亦言紧了紧外衫，与陆雪琪面对面望着，对方的目光很平静，似乎她不说陆雪琪就会一直看着她，江亦言心底漫起极为复杂的情绪，有些苦涩又有些甜蜜，毕竟陆雪琪是因为担心她才会如此。
江亦言暗自咬牙，望着陆雪琪的目光微微发亮，语调却很轻，似乎有些紧张：“师姐，你觉得张师弟这个人怎么样？”
张师弟？陆雪琪微愣，江亦言一眨不眨地望着她，在她看来那是一种隐含期待的目光。
之前江亦言半夜出去见张小凡时，陆雪琪曾好奇跟过去查看一番，见到江亦言在指导张小凡修炼之术，这些年除去她，江亦言对其余人并无过多关注，但七脉会武伊始，江亦言就主动与张小凡接触并指导他，在山海苑住宿那日，亦言还特意找张师弟一起出去逛夜市，在滴血洞里江亦言也总是有意无意将张师弟和碧瑶隔开，陆雪琪心底微震，以她了解的江亦言是不会因为碧瑶是魔教中人而处处提防，毕竟对方都那样指责她了，她也只是淡淡地抱怨两句了事，所以只可能是因为旁的事。
现在亦言又问她对张师弟的看法，莫不是……喜欢他？所以在滴血洞里亦言才不希望他与碧瑶有过多的接触？
陆雪琪掩在衣袖下不自觉收紧，所以亦言心情不好也是因为张师弟？
江亦言见陆雪琪许久没有回应，突然摆手笑了笑，“哎，师姐，我只是随便问一问，你不想说就不用说的。”说着她拉住陆雪琪的衣袖，一边转身一边说道：“师姐，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黑暗中她的狼狈在陆雪琪看不见的地方显露无遗，她后悔了，她不该问的。
师姐，就算你真的喜欢他，我也不想听了。
陆雪琪皱了皱眉，她拉住江亦言，“亦言。”
江亦言回过头，眼眸微弯，看上去没什么异样，“怎么了？”
陆雪琪眉头皱得更深，亦言这是？她伸手摸了摸江亦言耳畔的发丝，不知什么时候江亦言已经长得与她一般高，再不是那个跟在她后面瘦瘦弱弱的小师妹了，也有了自己的想法，“你若是心中烦闷，可以与我说说，不要总是憋在心里。”
在陆雪琪看来，此时的江亦言大概是为情所困，所以才一直心不在焉，虽然她对张小凡并无特别的看法，为人尚可，资质也不差，就是驽钝了些，也可以说是质朴，并无坏处，也没有什么特别出彩的地方，想到这里陆雪琪微微敛眉，她还是希望江亦言能找一个更好的、能配得上她的人。
江亦言望着陆雪琪良久，终于是轻轻笑了，唇角上弯时右脸露出浅浅的酒窝，“好。”
江亦言，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她关心你，爱护你，照顾你，而你却想要破坏她的幸福，是不是太过卑鄙了？就这样吧，按照原本的剧情走，那些在滴血洞中滋生的妄念断了吧，江亦言，你已经很幸运能够成为她的师妹，一起走过足够长的人生，创造足够多的回忆，哪怕有一天她离开你，也值得了。
也不要再让她担心了。
夜更深了，陆雪琪有些看不清江亦言的表情，但见着那半边酒窝就知道对方把她的话听进去了，眼中也多了分笑意，不过她倒是不急着回去，因为她还有一些疑问没有得到答案，陆雪琪轻声问道：“亦言，关于滴血洞，你有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
江亦言心里咯噔一声，在滴血洞里多日陆雪琪并未问及她，如今几人已然脱困，陆雪琪自然是要问的，她抬头看着对方，陆雪琪的表情仍是淡淡的，仿佛只是例行一问，但江亦言知道，对方的心里不一定就和表面一样平静。她放开陆雪琪，向前走了两步，避开对方的目光，一边笑着说道：“师姐，我不知道你指的是什么。”
她很笨地选择了逃避。
没想到陆雪琪并不给江亦言逃脱的机会，她侧身直视对方，再次说道：“那日，我们被魔教中人围攻时，混乱之中我虽然受了些伤，但仍清楚的记得是你主动带着我和张师弟落入死灵渊的。”
“就如碧瑶所说，也许你知道什么，却并不愿意明说。”
江亦言隐在黑暗中的脸一下子僵住，陆雪琪说的都是事实，一时间却想不到什么话来辩驳，如果说她是猜到了死灵渊下有古怪，那她也未免猜的太准了，况且她从未离开陆雪琪身侧超过半天，如果说是从其他人那里得来的消息，那陆雪琪必然会问这人是谁，到时候更必须编更多的谎话来圆。但如果是水月处得来的消息陆雪琪必定会去求证……
好一会儿后，忽听得一声叹息，却是陆雪琪目光微软，瞧着江亦言的模样也没多大责怪的意思，却是循循善诱道：“亦言，我并不需要你说出来，这些年的相处，我自认为了解你是什么样的人，也相信你，但只有一点，我不希望你因为心里的事而伤了你自己。”
陆雪琪并不需要一个确切的答案，因为她相信江亦言，但她需要说出来，需要让江亦言知道她的想法。
江亦言思虑过重，这是从小便有的事，无论对方有多成熟，但终也只是个女孩子，师父曾私下与她提过，亦言的性子虽稳重但难免沉闷了些，让她平日多注意。这些年两人相处还算不错，小竹峰上江亦言在她面前也显得比较活泼，所以陆雪琪也没有多在意，但自从七脉会武开始，小师妹心里就开始有事瞒着她了，前些日子江亦言心事重重的样子陆雪琪也都看在眼里，不管是因为张小凡还是因为其他的，她都不希望江亦言有什么差错。
在滴血洞里陆雪琪自己虽然也感觉压力很大，但江亦言何尝不是？
江亦言抬头望着陆雪琪，眼中暗自涌动着波光，轻声唤道：“师姐……”
她还以为陆雪琪会怀疑她，原来师姐一直都是相信她的，此时江亦言心底忽然有了一种感觉，是不是她对陆雪琪的了解还不够？如今站在她面前的，是鲜活的、真正的陆雪琪，而不是仅限于书本上的那个陆雪琪。
陆雪琪又伸手摸了摸江亦言的脑袋，一向清冷的面容上多了几许温柔，“很晚了，回去睡觉吧。”
又被摸头，江亦言懊恼地捏着腰间的玉佩，明明她都与师姐一般高了，不过，江亦言抬头望了陆雪琪一眼，对方眼中的温柔还未散去，清冷化霜，如沐春风，不过如此，江亦言偷偷红了脸，点头应道：“好。”
两人转身朝来时的路走去，不约而同地陷入各自思绪中。
江亦言是还沉浸在陆雪琪的温柔里，心中欢喜不已，同时还想着一定不能辜负陆雪琪的信任，她自小就有一个毛病，太耽溺于一成不变的现实而不做出改变，五年来她与陆雪琪相处时更多的时间都拿来修炼了，而对陆雪琪本人的关注还不够，就好像她还停留在诛仙原著里那个清冷如雪的绝世女子，虽然陆雪琪的确是这样的人，但却少了一份鲜活的真实、一种触手可得的企及。
而陆雪琪则是在想江亦言是不是真的喜欢张小凡，如果是真的她又该怎么办？罢了，再观察一段时间吧，陆雪琪下意识地不愿深想下去，她略侧头看了江亦言一眼，不知是无奈多一些还是担心多一些。
回去后两人重新睡下，两人背对背躺着，江亦言却是怎么都睡不着了，她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全是陆雪琪，还有两人相处的点滴，原来不知不觉间她们已朝夕相处了五年。
好似很长，又似很短。
不知过了多久，等江亦言觉得陆雪琪已经睡着了的时候，她翻过身，盯着陆雪琪，一寸一寸地看过去，最后忍不住凑过去，虚靠在陆雪琪背上，手在怀里揣了很久，都没有伸出去。
第二日，青云门三人与碧瑶简单道别后，便各自踏上归程，只是一向多言好动的碧瑶自醒来后便十分安静，一句话都没说，江亦言还有些奇怪，但想着马上就要分道扬镳，也上前道了个别，不过只换来碧瑶一个瞪眼罢了。
江亦言：……债见！
与碧瑶分开后，江亦言三人默契地没有御剑飞行，而是徒步走出之前的小树林，没多时便走上了一条古道，古道两旁杂草丛生，再远处是高低起伏的群山，青葱树木高低不一，偶尔露出灰色岩石，群山静默，古道上三人缓慢前行，整整走了有一日，一轮金阳挂在山顶，黄昏将近，一种寂寥感油然而生。
一名中年男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远处，望着在古道上的三人，深邃的目光微微收紧，碧瑶站在他身后，也望着那三人，却是没了笑意，今晨她父亲鬼王便已经递了消息说在附近，在青云门三人面前碧瑶也不好多说什么，只一直安静到几人分开，她不想多生事端。
但见父亲的意思，找到她之后好像并不急着离开，碧瑶眸色一沉，心中有些担忧。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第四十一章 夜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