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恪守[诛仙]》萧喵啊喵

171、第一百七十章 供养

　　傍晚的香河镇安静而祥和，镇上的人还是那么寥寥无几，却比最初好了不少，至少香河岸边已经有了船夫，而河西这边的小河旁也有了几家小铺，多是卖河灯的。
　　兽妖之劫刚过，人们免不了祈求神明，望接下来的岁月无忧无惧，能一生顺遂。
　　江亦言和陆雪琪站在河岸的拱桥上，河中的灯随波逐流，江亦言转头看向陆雪琪，晃了晃她的手，忽然想起什么，她从怀里摸出两个小东西，放在陆雪琪手上，“师姐，给你。”
　　柔软的触感唤起陆雪琪的记忆，她看着手上的两个小东西，一时愣住，“它们怎么会在你这里？”她明明有好好放在房间里。
　　江亦言笑了笑，眼底有些怀念，“师姐，我可是很聪明的。”
　　陆雪琪拿起两个小东西，软软白白的小玩偶，一只用黑色的线胸口绣着“雪”，另一只胸腹被青色的竹穿过，掩盖了原本绣着的名字，不比另一只好看，甚至有些丑，相同的是两只小玩偶都笑着，眉眼弯弯，看起来很可爱。
　　这些年陆雪琪一直随身带着这两只玩偶，不知什么时候被江亦言翻了出来，她拿起绣着青竹的那一只，放在江亦言脸旁，对比了下，轻啐道：“真丑。”
　　江亦言拿过那只小玩偶，捏了捏，道：“是它丑，不是我丑。”
　　陆雪琪夺过玩偶，细心地抚平玩偶脸上的褶皱，“是你丑，不是它丑。”
　　江亦言气得鼓起脸，“师姐！”
　　陆雪琪将两只玩偶揣进怀里，“走吧，我们该回去了。”
　　江亦言追上陆雪琪的步伐，握住她的手晃了晃，“师姐，我看你挺喜欢的，既然如此，你也应该把我的那只还给我吧？”
　　明明当初是一人一只的，那只名字叫“雪”的，可是她的。
　　陆雪琪看了她一眼，“不行，都是我的。”
　　江亦言“啊”了一声，“师姐，你不讲道理……”
　　“谁让你当初把玩偶丢掉的……”
　　“我又不是故意的……”

　　傍晚的君泷坊很是安静，就连隔壁的院子也是，三进屋子住的都是下人，但也不可能都住了，所以离暮就把碧瑶安排在一间客房里。
　　烛火晃悠，碧瑶坐在桌边左手撑着下巴，右手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指尖的黑色小花，一向灵动的眸子里有几分沉郁，不知在想什么。
　　吱呀一声，客房的门被推开了，九走进来，一手端着托盘，一手关上门，她在碧瑶的注视下放下托盘，坐在了桌旁。
　　一碗香气四溢的皮蛋瘦肉粥，一碗红烧肉，配了特质蘸酱的半只酥皮烤鸭，一碗鸡汤，还有一叠桂花糕，闻起来十分可口，碧瑶狐疑地看了九一眼，九手上的动作一顿，“不是我做的。”
　　碧瑶这才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九将粥菜放在碧瑶面前，将托盘放置一旁，看向她，“吃吧。”
　　碧瑶不客气地拿起筷子开吃，看上去毫不担心自己的待遇，也不担心明天狐岐山可能的变故，她夹了一块烤鸭，蘸了一下那黑糊糊的酱，先闻了一下确认是个好闻的，这才送入口中。
　　鸭皮酥香，鸭肉裹着蘸酱的味道，刺激着味蕾，碧瑶瞪大眼，细细嚼了咽下，她看向九，“味道不错，比你的手艺好多了。”
　　九噎了一下，她看着碧瑶一边吃着烤鸭一边喝粥，良好的教养让她就算遇到好吃的也是细嚼慢咽，毫不失仪态。
　　不像祁族，他们在拾归谷隐居千百年，十多年前许多族人见到这样的好吃的都是狼吞虎咽，根本来不及品味，那时沈奇就不怎么管她了，因为自己总喜欢跟着表姐跑。
　　就算祁族出了那样大的变故，自家父亲第一时间想到的也只是祁族族长的位置，而不是自己的亲哥哥被人杀了，父亲的冷血让她没有办法忍受，所以九从小就喜欢跟着沈鸾衣和离暮跑。
　　像碧瑶这样在父亲百般呵护下长大的姑娘，和她是不一样的，九见她吃得香，起身欲离开，碧瑶喝粥间隙抬头看了她一眼，忽然出声道：“你走了，我吃完了谁收拾？”
　　姑娘生得好看，九低头看她，沉了眸子，“明早自会有人来，你放着就好。”
　　碧瑶放下筷子，轻笑一声，她看着九，目光灼灼，“我怎么感觉跟断头饭似的，你们明天到底要干什么？”
　　九顿了一下，实话实说，“我不知道。”
　　碧瑶轻呲一声，“你怎么可能不知道？祁族族长不是你姐姐吗？”还有那个江亦言，碧瑶眸里掠过一抹暗光。
　　九疑惑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那是我姐姐？”
　　碧瑶愣了一下，眨了眨眼睛道：“昨日你不是叫她姐姐来着？”
　　九皱起眉，她看着碧瑶无辜的表情，总觉得哪里不大对劲，她又看了碧瑶一眼，烛光似乎给她披上了一层温暖的外衣，但这个人对她不会是温暖的，她们之间只会有交易，只是最后的两天九希望她能开心。
　　思及此，九最后看了碧瑶一眼，转身离开。
　　碧瑶转头看着她走出客房，一身黑衣，很快和夜色融为一体，房门又被她关上，隔绝了夜晚的黑暗，碧瑶转回头，目光落在这一桌好菜上，心中微动。

　　第二日，清晨。
　　香河镇因为坐落在香河两岸，两侧山丘不高，朝阳每次升起都能照亮整个城镇，当江亦言和陆雪琪走出房门时，沈鸾衣和离暮也正好出来。
　　江亦言和沈鸾衣对视一眼，俱都笑了笑，然后一起朝外走去。
　　四人一起走到前厅，九正站在门口等着她们，阿绘从柜台里走出，“族长。”
　　沈鸾衣颔首，“如何？”
　　阿绘回道：“人都到齐了，只要族长你吩咐，马上就可以出发。”
　　沈鸾衣笑了一下，“很好，”她转头看向身后的江亦言和陆雪琪，道：“我们走吧。”
　　待沈鸾衣走到门口，她看向九，道：“怎么，休息好了？”
　　“嗯，”九点头，面色仍淡淡的，她迟疑了下，忽然说道：“姐，对不起，给你惹麻烦了。”
　　沈鸾衣一愣，她拍了拍九的肩膀，“知道就好。”她说着四处觑寻，看见了店外倚在不远处的碧瑶，姑娘手里拿着一个小纸袋，似乎正在吃东西。
　　香河镇此时确实刚复苏，人不多，但街对面确实也开了一个小小的早餐铺，街上时不时走过一个人，见君泷坊前面围着一圈人不知道在搞什么，纷纷投过去疑惑的目光。
　　看样子碧瑶的吃食便是在早餐小铺买的。
　　沈鸾衣回过头，她看着九，叹了一口气，“不管怎样，你是我的妹妹，我会护着你的。”
　　九眼中掠过一抹光，“姐，谢谢你。”
　　江亦言和陆雪琪两人手牵手走出君泷坊的店门，早餐铺上冒着炊烟，江亦言心中一动，她扯了扯陆雪琪的手，“师姐，我们也去买点东西吃吧？”
　　陆雪琪看了江亦言一眼，语气略淡，“可是我们才吃过早饭。”
　　沈鸾衣听着两人的对话，忍不住笑了一下，江亦言转头幽怨地看了她一眼，沈鸾衣轻咳一声，她看向九，轻声道：“走吧。”
　　沈鸾衣、九、离暮走出店门，另一边的碧瑶看了过来，她丢下已经空了的纸袋，朝九走去，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街道两边涌出二十几个黑衣人来，他们和九一样，一身黑衣，面色从容冷静，训练有素，如战士一般站在君泷坊前面，自觉排成五队，听从沈鸾衣差遣。
　　九站在这二十多人最前方，沈鸾衣扫了众人一眼，凛声道：“出发。”

　　荒凉的山体下，狐岐山的甬道里，从五日前便开始飘散着轻微的血腥气，而且也已经见不到普通弟子了，鬼厉的石室里空无一人，一个黑色的身影从甬道的另一端走出，转眼犹如鬼魅般消失在甬道中。
　　“怎么样了？”
　　困龙阙中，鬼王和鬼先生站在石径上，前者向下望去，只见血池之上的红光比前两日更重了。
　　鬼先生黑色的身影下传出一句淡淡的话，“还是不够。”
　　血池之中，除了三只巨兽，隐约可见点点白色，是和三只巨兽毫不相衬的颜色，鬼王盯着血池，眼底似乎也沾染上些许红芒，“我知道了。”
　　鬼先生似乎察觉到鬼王的想法，他转过身，说道：“宗主，就算将所有的弟子都投入血池，也不足以供养四灵血阵，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鬼王仍盯着血池，轻声说道：“弟子不够，不是还有其他人吗？”
　　他的声音有些小，鬼先生几乎没有听清，但他从鬼王着魔一般的目光里看到了坚持，鬼先生身形微动，却是没有再说话。
　　鬼王转身离开血池，沿着石径朝外走去，打开石门，穿过隧道，鬼王径直朝一间石室走去。
　　石室里只简单地摆了一张石桌，云易岚正坐在桌前，见鬼王过来，热情邀请道：“鬼王兄，来，喝茶。”
　　鬼王并没有应邀坐下，而是站在云易岚面前，问道：“云兄，不知你那边准备得如何？”
　　云易岚抬头看了他一眼，似乎瞧出了鬼王的急迫，他站起身，说道：“只要鬼王兄说一声，随时可以开始，不过还有一个消息需要告知鬼王兄。”
　　鬼王微微皱眉，“什么消息？”
　　云易岚笑纹微眯，“祁族似乎已经动身前往狐岐山了。”
　　要说祁族在鬼王宗和焚香谷安了探子，云易岚自然也在附近安排了弟子观察情况，鬼王听了云易岚的话，轻轻点头，“那我们更要加快进程了。”
　　云易岚颔首，“当然。”
　　不过多时，鬼王宗各处甬道中忽然骚动起来，这些甬道不过三丈宽，站不下多少弟子，但是在这鬼王宗里，却是有一处地方足以容纳百人，那些焚香谷的弟子纷纷朝鬼王宗议事的大厅走去，而当他们到达议事大厅时，却发现那里早已站了不下百名鬼王宗的弟子，这些弟子面色都不是很好，窃窃私语不知在说些什么，兴许是在议论之前那些失踪的弟子。
　　这议事大厅整个呈圆形，穹顶黢黑看不清上面的东西，圆形大厅四方都点着烛灯，将周围照亮，而在议事大厅正前方，鬼王和云易岚负手而立，李洵带着诸位弟子到了这圆台，云易岚瞧见了，对他点了点头。
　　李洵拱手行了一礼，转身离开了这里。
　　鬼王看着这圆厅里站着的地方，眼底掠过一丝红芒，他抬手示意，这些弟子立马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