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第一百零四章 变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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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归谷中，正午时分，太阳高悬，谷中各处皆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中，不像其他时候，总有一半处被黑暗笼罩。这样好的日子，拾归谷中无一人居家，上百人都聚集在归灵阵外，沈鸾衣、离暮、沈奇，还有三位长老，皆站在归灵阵门前。
从晨起至午后，他们便站在这里，安静地等待着，距离江亦言进入归灵阵已过去了整整三年，今日就是江亦言出关的日子。
相较于沈奇和三位长老的焦灼期待，沈鸾衣就显得平静得多，她身着红衣，双手交握于身前，狭长的眸子微眯，紧紧盯着那道门。
离暮站在她身后，仍是一身黑裳，脸上的黑金面具遮住了大半部分脸，只露出苍白的下巴和沉默的唇。
阵外的人在等着，阵内的江亦言却是无从知晓，归灵阵中魂力流转，红色的纹路不知何时爬上江亦言的身体，将她紧紧缠绕，整个人带着几分诡异和可怖，在她肩上的戟鸟兀自梳理着羽毛，没有一点声响，归灵阵如同冥界最深处的苦海，除了寂静还是寂静。
或许就会这样一直到时间的尽头，然而在某个时刻，一直安静着的萤骨突然亮了一下，继而熄灭，继而又亮起，就像是起伏的脉搏，又或是人的心脏，活着的，跳跃着的。
戟鸟在江亦言肩上转身，面对着萤骨，一双浑浊的兽眼中忽然出现了一丝不该有的独属于人类的审视。
就在这个时候，江亦言放在膝上的手，却是轻轻动了一下。
无声之中似有狂风刮过，惊雷炸响，一道红光自戟鸟起没入江亦言眉心，瞬间便消失不见。
砰！
识海深处，江亦言突然惊醒，睁眼的一瞬间就被大亮天光闪了眼，她右手撑地想要站起，然而身子就跟面条一样绵软，再次倒了下去，江亦言看着自己的双手，眨了眨眼睛，有些疑惑，她举目四望却发现自己站在了望月台上，身后是万丈悬崖，四周竹林在风中簌簌而动，冷风打在脸上，江亦言一个激灵，忙撑着身子站起，椿笛咻一声出现在她手上，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她可不信自己回到了小竹峰。
体内灵气流转，江亦言内视半晌，魂力似有枯竭之态，但灵气充足，她暗自调整几分，还未松一口气，望月台前的小路上，忽地走上一个人来。
来人一袭白衣，手持长剑，容貌清丽绝美，目光清冷，她缓缓而来，便是这世间第一美的女子，如黑暗中绽放的百合花一般，在这小道上自然就吸引住了江亦言的目光，她握着椿笛的手缓缓收紧，目光变换，终是上前走了一步，似想要再看清楚一些。
那人停在江亦言面前三步处，面上没什么表情，装得当真是一模一样。
江亦言忽地笑了下，她是真的很久很久没有见过陆雪琪了。
“装得再像也不是本人，”江亦言偏了偏头，“明知我会识破，为何还费这些工夫？”
面前的人忽地扬起一抹温柔的笑，雾气变换，白衣女子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气质温婉大气，和刚才判若两人，不，她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人，玲珑看了一眼望月台周处，道：“这里风景倒是不错。”
“我选了一处你脑中印象最为深刻的地方，没想到是这样的。”
江亦言也随之看了一眼四周，“那是。”
这是陆雪琪最爱的练剑之地，也是平日里她们切磋武学最多的地方，也是……江亦言转头看向玲珑，“但你出现在这里，不适合。”
玲珑唇角微弯，眼底掠过一抹光，问道：“为何？”
江亦言握着椿笛，目光微冷，道：“不配。”
玲珑闻言，唇角笑意微凝，她冷笑一声，目光如寒冰，“你莫不是忘了，我随时都可以让你的好师姐消失！”
归灵阵中三年，江亦言身体虽陷入沉睡，但神智并没有一直沉睡着，神智清醒时，她不知岁月，不知时辰，每每觉得受不住时都是想着在小竹峰上那五年，想着她和陆雪琪生活的点点滴滴才不至于崩溃，数百次醒来的孤寂、煎熬，都倚靠着那些回忆才能熬下来，然玲珑一出来便扮了陆雪琪。
江亦言如何能忍？她听了玲珑的话，轻轻喘着气，眼底的红漫上来，虚幻的温暖散去，只剩下刺骨的寒冷。
玲珑走上前来，站在江亦言身侧，轻声道：“我劝你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江亦言偏头对上玲珑的眼神，唇角紧抿，一向温润的眸子沉了下去，然而玲珑并没有理会江亦言那一丁点怒气，她看着江亦言，红光变换，戟鸟出现在江亦言面前。
啾！
戟鸟当空扇翅，它歪头看着江亦言，江亦言亦抬眸看向它，魂力由戟鸟而出，欲将江亦言笼罩其中，然就在一瞬间，一道青光挡在江亦言身前，将魂力拦截住。
江亦言目光灼灼，死死盯着戟鸟，这是她第一次清醒着看见戟鸟想要如何操控她。
一击不成，戟鸟微微偏头，一双兽眼望着她，似在疑惑江亦言为何能挡住它？又为什么要挡住它？
脚下腾起雾气，很快遮住了眼前风景，待雾气再度散去，眼前一花，望月台突然变成了江亦言和陆雪琪在小竹峰住的小屋。
江亦言唇角紧抿，她深吸一口气，右手向上翻开，一把红色长剑瞬间出现在她手里，江亦言一步一步朝着戟鸟走了过去，风骤起，吹动江亦言的衣角。
戟鸟仍偏头看着她，似乎没有感觉到危险，甚至看起来有些迟钝，直到江亦言手中长剑朝它重重一挥，红色剑刃顷刻间便朝戟鸟横砍过去，无形气浪划在两侧墙壁上，留下浅痕。
刷！
戟鸟张开翅膀，一道无形屏障挡住了红色剑刃，戟鸟原本无神的眼里此时也出现了人类的情绪，惊讶、震怒，红光自戟鸟起，如火焰般迅速暴涨。
江亦言丝毫不为所动她双手握剑，向前斩去，一道比刚才更为强大的剑刃再次向戟鸟掠去，砰地一声与红光撞在一处，两者相撞产生的劲气如狂风般割裂江亦言的衣袍，就连雪白的脸上也因此添了一丝划痕。
似感受不到疼痛，江亦言目光微凝，双手随心念挥动，一道又一道红色剑刃不停朝戟鸟斩去，两侧墙壁上的浅痕也越来越多，甚至有逐渐加深的趋势。
戟鸟的眼神随着江亦言无声的疯狂攻击变得更加愤怒，而它面前魂力屏障在无数剑刃的撞击下逐渐变薄、逐渐透明。
啾！
伴随一声鸟鸣，戟鸟腾空而起，红光由它体内喷涌而出，朝江亦言急射而去，江亦言忙提剑抵挡，她只觉一股浩瀚之力猛然打在身上，江亦言瞬间便被红光击飞，砰地一声撞在了床后的墙壁上，然后咚的一下掉在了床上。
墙壁上的石灰簌簌滑落，已然被江亦言砸出了一个凹槽，但还没有被砸穿。
江亦言噗地一声吐出口鲜血喷在被子上，她抹了抹嘴角，重新拿着红色长剑站了起来，她拿着红色的剑微微颤抖，胸口的疼算不了什么，只有心上的疼才是最难以忍受的，她大吼一声，朝戟鸟疯狂奔去，一路之上甩出数十道红色剑刃一齐向戟鸟飞去。
就好像她要将之前玲珑对她做的都一点一滴地还回去。
砰！砰！砰！
戟鸟再次划出无形屏障，红色剑刃不停撞击其上，声响不绝，江亦言再次掠至戟鸟身前，红色长剑光芒大作，在无数剑刃中以强悍无匹之势朝戟鸟斩了过去。
又是一声闷响，江亦言手持红色长剑抵在戟鸟身前的屏障之上，而戟鸟已经被红色长剑逼至墙边，江亦言红着一双眼，盯着戟鸟的眼睛，她知道玲珑在看着自己，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两次操控我，我已经忍了，但如今，我不会任由你拿捏。”江亦言咬着牙，突然露出一个笑容，就像是来自地狱的鬼，森然道：“我劝你也不要动师姐一根汗毛，否则你什么也得不到。”
红芒映照在江亦言涨红的脸上，也映照在戟鸟的眼里。
啾！戟鸟一声高亢鸟鸣，红光顿时如日光般绽放，整个拾归谷忽然晃动了一下，一道红光从归灵阵上向外喷涌，直上天际，不到三息时间红光猛地如潮水般回收，尽数释放在了阵中的江亦言身上。
归灵阵外的众人纷纷后退几步，避开了这喷涌而出的魂力，离暮早在红光出现时便站在了沈鸾衣身前，面具下的目光紧紧盯着归灵阵，体内魂力调动，随时准备反击。
江亦言沐浴在红光中，她紧紧闭着眼，戟鸟释放出的魂力如一万只无形的手在不停撕扯她的□□和魂魄。
小屋内，江亦言右手握剑，白衣猎猎作响，黑发随风飘舞，眸子却黑得透亮，她盯着红光中心的戟鸟，一道青光突然由她手心而出，逐渐萦绕红色长剑之上，当青光覆盖住剑尖的时候，一股可怕的气息从江亦言身上溢出，直逼对面的戟鸟和玲珑。
轰！
只见一道青红交接的光柱冲天而起，它逼散日光，直上云霄，沈鸾衣等人眼见着整个拾归谷震动，眼中纷纷露出前所未有的震撼，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强大而恐怖的力量，像是魂力，却又比魂力多了一点东西，令人心生畏惧，又让人忍不住臣服。
这道光柱整整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才慢慢消散。
沈鸾衣的脸色沉得吓人，两道光柱相差不过几瞬，江亦言是因为她才入了归灵阵，若因此出事，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安心。
后面的沈奇和三位长老皆是面露惊惧，如此强悍且异于魂力的力量不会是戟鸟，沈奇微微眯眼，归灵阵中情况如何他们不得而知，身后渐渐有了议论声，大多都是害怕的，江亦言是第一个以凡人之身意图修复归灵阵的，没有人这样做过，恐怕出了意外。
沈鸾衣从离暮身后走出，“小暮，不等了，我们进去。”
作者有话说
第105章 第一百零四章 变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