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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输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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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语课上,任逸帆神情慵懒地靠着椅背,右手不停地转着笔,虽说一直看着讲台,然思绪已不知飘向何方。整个人仿佛天生带有魔力般,一举一动都闪耀着明亮光华。
“嗡嗡~”抽屉里的手机刚消停了两分钟又震动了,任逸帆眉目间闪过一丝不耐与无措,没有理会。
英语考试的结果上周社团招新后就出来了,任逸帆他们寝室正好二对二,文宽和任逸帆在高级班B,乐小天和方星在高级班C。
一直趴在任逸帆左肩假寐的文宽动了动,略微不舍地将头从任逸帆肩上移开,揉揉眼。
任逸帆回过神来,看了看讲台上正口若悬河的英语老师,轻声道,“把你吵醒了?”
文宽摇了摇头。
“说来也奇怪,宽哥,从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似曾相识。”
文宽心里突然警铃大作,面上依然一片平静,熟稔地搭上少年的肩,“所以注定了我俩是好哥们呢。”
也是,任逸帆笑着点点头,眉眼间漾出的暖意直叫人心痒,文宽不动声色地捻了捻手指,好想动手上去摸一摸,这双眼怎会如此让他着迷。又见对方毫不怀疑完全信任的样子,文宽心下一软,咧开嘴角,眉眼弯弯,深邃的眼窝蕴含着比蜜糖还甜的的宠溺。有很多事情,他还没有做好让这个人知道的准备呢。
一个温雅淡然,一个耀眼张扬,两人相视而笑的画面在后排两个妹纸的眼里完全就是一片粉色的世界,两人满脸通红激动又兴奋地叽叽咕咕一阵,悄悄摸摸地拿出手机找好角度就是一顿拍。
文宽偏了偏头,眼角余光瞥见后,嘴角勾起一抹更大的笑容,然后又向右边的人肩上靠去,隐隐约约听见后面传来的吸气声,眼里划过一阵得逞的笑意。闭上眼假寐,沉浸在少年淡雅清新的气息里,思绪突然一下子飘得好远好远,一股酸意涌上鼻尖,任逸帆,这些年,我过得好累啊。不由蹭了蹭少年光滑的脖颈,可是每每想到你,我就必须咬牙坚持下去。
英语高级班A。
潘震正襟危坐,两眼直直地看着桌上的手机,面上尽是期盼之色,那一副如临大敌的紧张模样引得左边的毕十三都不由对他投来了两个疑惑的眼神。
......
另一边,中级班A,路桥川正坐在窗边,望着窗外的大好阳光秋色,再一望讲台之上老师口中一连串的英文语法,直摇了摇头。想当初本以为高考之后上了大学就摆脱了英语这种东西,没想到啊,大学生活还要接受它的荼毒,真是可悲,可叹!
无聊至极的他与左桌深有同感的林洛雪两人一拍即合,明目张胆地在桌上下起五子棋来。
结果很显然,林洛雪这个刚刚学会的菜鸟自然下不过对方。
同班的姜云明也过来凑热闹,姜云明凭借着他那一身的肌肉当选了摄影班的体委,从开学就特别喜欢来勾搭林洛雪,嘴里总是故作深情地称呼林洛雪为“雪儿~”,说话还特别喜欢在每句话的结尾加一个哦~,自以为这是浪漫情调,殊不知在别人眼里,这就是一神经有病的蠢蛋。也就林洛雪这样的,几乎不会对别人发火的人,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抱有一脸温婉笑意的人,能够依旧以笑面对,只是这笑意里有几分真心几分假意就另当别论了。
“雪儿,赢了这一盘你就连赢三盘了,加油哦~”
路桥川在一旁默默地抖掉胳臂上起的鸡皮疙瘩,翻了个白眼,肌肉男说话结尾加个‘哦~’字,真的是太脑残了。
下课时间,钟白气冲冲地过来,“路桥川,我给你发微信你干嘛不回。”
“我调静音了,没听见,什么事?”路桥川一边摸索出裤袋里的手机一边回答道。
见钟白好像生气了没有说话看着自己,路桥川只好保证道,“我要是听见了一定会回你的。”
钟白上前,看见了桌子中央熟悉的方格本,“你是上课听讲太认真,没空回我吧。”
路桥川微微皱了皱眉,不明白钟白什么意思,无理取闹么?他确实是没听到手机微信声。
“什么呀,他们俩一直在下棋呢?洛雪连赢三局,她就可以跟我下了,是不是啊,雪儿。”一旁的姜云明插嘴道。
“我未必能赢的。”林洛雪语笑嫣然。
“这么谦虚,不妨我帮你一把。”钟白说着就坐了下来,接过林洛雪递给她的笔,“这个丑陋的圆,是路桥川的吧。这局应该是,路桥川先胜。”
“照这个局势你赢不了了,接下来你会下这,我下这,你再下这,我再下这,你再下这,我再下这,最后,我一个抻步,四三连。”钟白熟稔地说着自己对棋局接下来的预测,最后放下笔,对林洛雪道,“你赢了。”
“你果然像桥川说的那样,很了解他。”
当然,钟白欣悦地笑了笑。
路桥川盯着棋盘思考了半天,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微笑,“等一下,你敢扩盘吗?”
“不死心吗?”
两人扩盘后继续开始,路桥川脸上一直挂着淡然的笑容,颇有一副成竹在胸之势。钟白由最开始的信心满满,慢慢地,开始慌张起来,尤其是刚刚对面的这位漂亮女生才说了那样一句话。
“你不来堵我这吗?”
“我干嘛非要死心塌地地堵你啊。”
路桥川跟以往全然不同的棋路让钟白的内心感受到一阵震荡,直到最后输了棋,钟白终于意识到,有些东西,好像已经不可控了,她曾紧紧握在手里的某些东西,已经像流沙一样,渐渐地流逝了。
“哈哈哈哈钟白啊钟白,没想到吧,你赢了我一年多,你也有今天。”路桥川嘚瑟地笑了,出乎意料的是钟白没有像以前一样来呛他。整个就像一只被扎破的气球,神色黯然。
路桥川也慢慢收敛了得意,“你干嘛,你不是要打击报复吧。”
换来钟白的不发一言起身离去。
“诶,钟白,你这样就有失风度了,不就一盘棋吗?钟白。”
林洛雪凝视着钟白的背影,莞尔一笑,轻声地问,“你真觉得,这只是一盘棋这么简单?”
路桥川好像没听出来什么深意,“你不了解她,钟白这个人好胜心特别强,她已经很久没输给我了,今天输了棋,肯定要折磨我了。唉~”
林洛雪摇摇头,眼中划过一丝怜意,起身,“我出去一下。”
走廊,钟白缓缓地低头走着。她输了,明明只是一盘棋,可是为什么这么难受呢?她不知道自己是以怎样的心情走出那间教室,满满的失落萦绕在心头,这种心情并不是突如其来,从升入大学后,这种心情就悄悄地躲在她周围,伺机而动,一旦发现有机可趁,便趁机而入,搅得她心里乱得一塌糊涂。有关于路桥川,也有关于任逸帆。大家好像都有了新的圈子,新的朋友,搞得她有时候患得患失,好像大家都不再需要她的保护,她的照顾,她变得不再那么重要,好不习惯啊,好不喜欢啊。
她突然觉得好慌啊,好没有安全感,就像打游戏时队友都死光了,只余她一人站在苍茫大地上,独自面对将要来临的屠戮,孤单又脆弱。
她突然很想见到任逸帆,就跟以前每次她难过不开心时一样,她想看见任逸帆,最好是能够被对方逗笑,被对方安慰,被对方拥抱,这种渴望像是潮水一般向她涌来,一浪又一浪,裹挟着巨大的力量,推得她不由自主加快脚步,跑了起来。
后面的林洛雪望着女生突然跑起来的背影,刚刚想要开口叫住对方的嘴不得不闭上,抿嘴低头,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失笑着摇摇头追了上去。
“任逸帆。”
女生眼眶有点红,面上是平日里少见的柔弱,声音也没了中气,整个人像是被笼罩在一层看不见的乌云里,任逸帆见状,眼里划过一丝心疼,飞快起身走了过去。
听到女生声音的时候文宽就睁开了眼,他愣愣地看着上一秒他还环在少年脖颈上的手,望着少年毫不迟疑的背影的眼里闪过一丝受伤,早已有预料,但还是出乎他的意料,钟白,唇齿间辗转的全是抑制不住的嫉妒和苦涩。
“嗡嗡~”抽屉里震动的手机吸引了文宽的注意力,他轻手把背着的手机翻过来,看着屏幕上的微信消息,眼里闪过一丝嘲讽,手指轻巧地点了点,发出去后便立马删除,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见对方没有再回复过来,轻轻地笑了。
“怎么了,谁欺负你了,说话呀。”任逸帆将钟白拉到一个小角落后便焦急地关心询问,谁料女孩只是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一句话也不说。
突如其来的熊抱令任逸帆微愣,他轻柔地环住对方的背,拍了拍。怀里传来瓮声瓮气的嗓音,“我输了。”,似是在撒娇,任逸帆听了面上更是一片柔软,钟大哥行为总是风风火火看起来像个汉子,实际上心思敏感,也会有脆弱的时候,也会有反过来需要他保护的时候。
“我输给路桥川了。”
“果然是路桥川那个家伙,你说,要怎么报复他,你怎么说我怎么做。”任逸帆故意恶声恶气道。
“我让你以后不要再理他了你也会做吗?”
“当然了,我唯你马首是瞻。”
“噗嗤~”钟白终于从少年的怀里退了出来,面庞微红,她低头抹去眼角的泪花,她没想哭的,她没这么脆弱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任逸帆的话的时候眼眶一阵酸涩就是忍不住。
任逸帆从来都知道,他比起钟白来更需要对方,钟白对他的重要性是超过他对钟白的重要性的,所以这种时候,是难能可贵的时候,他也可以用自己的行为来告诉钟白,他是一个很重要的人,他想要变得更重要,更重要,对于路先生也是一样。
“咳~我什么都没看见啊。”任逸帆笑眯眯地举起双手。
“走吧”钟白抬头展颜一笑,如夏日般的清朗,亲昵地挽起任逸帆的手。
“干嘛。”
“吃饭去~”
“现在吃午饭,有点早吧。再说咱们公然逃课,这样好...好吗?”在钟白的眼神下,任逸帆的声音越来越弱。
“快点,我们得趁上课之前把书包拿走。”
“好吧钟大哥,我今天可是舍命陪君子了。”
“你的荣幸好吧。”
“是是是,也不知道是谁前不久还谴责路先生和我沾上了大学的恶习。”
转角处的林洛雪直直望着两人相携而去的背影,耳边仿佛还传来女孩子轻快愉悦的笑声和男生活泼的哀怨,她松开不知何时咬住的下唇,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好亲密无间啊,低眉掩下眼里升起的一抹黯然,转身离开。
......
“砰~”潘震狠狠地将拳头砸向桌面,双眼紧紧地盯着手机屏幕上对方传来的回复,丝毫不顾及右手传来的疼痛,也不顾咬破嘴唇传来的腥甜味,眼里划过的是如浓雾一般的阴鸷。
“同学,你...”同班好奇的同学前来询问,被对方那阴暗偏执的眼神给盯住,好像陷入了深不可测的黑暗,好...好可怕,晃晃悠悠地摇着颤抖的腿,离开了。
潘震舔了舔嘴上的血,神情阴郁宛若地狱来的恶鬼,眼里尽是受伤、难受、还有复杂,就这么抗拒他吗?就这么讨厌他吗?
待摁开手机看到锁屏上那阳光一样温暖的少年时,眼里的情绪便通通散去,化为一股坚定。转眼之间,他便恢复了情绪,听到上课铃响后,认真地看向讲台,时而在书上勾勾画画,看起来和周围的人没什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