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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第 65 章 ...

  •   暗室的门终于打开。
      少荆河在门边停了一会儿,确定此时祠堂里已空空荡荡,再无别人,这才先出了暗室,走到后院。
      院内此时光微影暗,仰头一望,已是夕阳西下,漫天霞光。
      梁袈言又看了少荆河一眼,少荆河也正在看他,两人眼神交错,涵义复杂。
      两人都没作声,梁袈言也不知此时此刻该摆个什么脸才叫恰当,只能装作若无其事转了身,抬腿进中殿,径直出了祠堂。
      少荆河跟他一前一后走在回民宿的路上。此时的心境和来时大不相同,身体里的每个细胞都在兴奋跳跃,让他无法安静。
      他一直看着梁袈言,看他是真不打算做出什么表示。于是走到身边,清了清嗓子。
      梁袈言立即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只望着前路,脸上是一如既往的没什么表情,偏偏眼角眉梢都绽放着喜气,一双笑眼要弯不弯,只不停清着嗓子,却又不说话,看起来实在是很欠揍。
      梁袈言便又把脸转了回去。
      “教授。”少荆河终于自己忍不住叫了他一声。
      “干嘛?”梁袈言懒得再看他。
      他们现在这路走得很规矩,不牵手也不挨着,中间隔着半人宽的一条空,连目光接触都没有。纵然此时对面随便走来哪一个人,也绝猜不出这两人刚才发生了什么。
      少荆河又磨蹭了两秒,才一本正经目不斜视地说:“咳,我第一次。”
      “第一次啥?”梁袈言现在对他听话听音,渐渐就摸出他心里那些弯弯道道了。乜眼朝他横了一道,没好气地说:“别说自己在家没做过。”
      少荆河的头向他的方向偏了偏,又正回来,整肃了一下脸上的表情,纠正他错误的理解:“这是我的初吻。”
      梁袈言正等着再怼他一句的嘴霎时顿住,心里一紧,喃喃地不知说什么好。半天才硬着头皮憋出一句:“所以?”
      “您得对我负责。”
      梁袈言暗暗咬牙,脸情不自禁地就偏往边上躲——他就知道会有这句。
      “您觉得呢?”少荆河熬了这么久才熬见天光,哪那么容易放过他,话追得一句紧似一句。
      梁袈言有些恼怒,转脸又横他一眼:“难不成要我娶你?”
      少荆河本来准备了其他话等着他,却没想到他被逼急了竟冒出这么一句,顿时就笑弯了眼睛,便郑而重之地转头认真问:“可以。什么时候?”
      梁袈言看了他半晌,鼻子里喷出声气,很无可奈何地发出警告:“少荆河,不要得寸进尺。”
      少荆河当然很知道分寸,看着他面红耳赤的快要恼羞成怒,便抿唇一笑,把头转了回去。
      过了一会儿,他又幽幽地说:“有件事您可能还是不太清楚。”
      梁袈言捏了捏拳头。他自认刚才那警告已经起到了足够的震慑作用,这家伙要是再蹬鼻子上脸,他就真要动手了。于是不假思索地答:“什么?”
      少荆河却没有马上回答,直到快走到民宿大门的台阶前,他才叹了口气,低声说:“您是真不知道我有多喜欢您。”
      梁袈言一怔,心里那阵一直没真正平复的浪花一下翻涌起来,但还没等他再说话,少荆河已经上了台阶,率先进了大门。
      “荆河师哥!”脚才踏进门就听到路萌开心的招呼,“梁教授!你们回来了?正好,正要开饭呢!荆河师哥,快过来坐。”
      “好。”少荆河对她一笑,向那边走去。
      梁袈言也匆匆笑应了一下,往自己那桌走,边走边听着路萌又问少荆河:“你们去了祠堂吗?”
      少荆河答:“嗯,那时天还挺亮的,就进去转了转。”
      “那后来村长带队,宋老师和马教授他们都去了。你们和他们碰到了吧?”
      少荆河有些惊讶:“是吗?没有啊。可能我们跟他们前后脚,正好错过了。”
      梁袈言在自己那桌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下,照旧离宋空林不远。他一来桌上的人都跟他打招呼,他一边笑应,一边抬眼看了看,没看到江落秋,倒意外地发现村长也在桌上。
      宋空林正跟村长说话,听到声音转脸看到他,便有笑问:“你怎么才回来?腰好一点没有?听说你们也去祠堂了,我们怎么没见到你们?”
      “好多了。”梁袈言连忙点头答,“我们进去看了看就出来了。怎么你们也去了吗?那么不巧没碰上。”
      “村长带我们去的,给我们讲了好多关于他们族人的故事。可惜了你没在。”宋空林是老烟枪,此时手指间夹着根烟烧了一半,却很快又一抬手,拦下了村长要递给梁袈言的烟,“不不,村长,您别客气,我们主编不抽烟。”
      “呵呵,”村长呵呵笑,只好把烟放了回去,又对着宋空林夸梁袈言,“主编真年轻,年轻有为,不说都看不出这么年轻就当了教授,啊?”
      宋空林吸了口烟,点点头,替梁袈言骄傲:“嗯嗯,那是。目前我们学界公认的东古语权威,他是里面最年轻的。你别小看他,他读书的时候就没怎么自己交过学费,全靠各种奖金奖学金读上来的。”
      村长便十分欣赏地看向梁袈言:“呵呵,了不起啊!既然这样,待会我一定要敬我们梁主编几杯了。”
      梁袈言一听这话,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他第一次露面时拿起的那杯酒,赶紧摇头摆手:“啊,不用了不用了,我也不怎么喝酒。”
      “哎——”村长拉着长调不容他拒绝,“不抽烟可以,酒是可以喝几杯的嘛。反正你们就住这上面,就是喝醉了又不用走远路回去,直接上去睡一觉就行了。”他对梁袈言说着话,却是向宋空林找认同,“你说对不啦,宋老师?”
      宋空林跟村长混得比较熟了,也不好却情,抽着烟点着头,对梁袈言安抚:“喝一点喝一点。放心,我、马教授、还林老师……我们也都在。机会难得,我们坐一坐,聊聊天,陪村长喝两杯,没事的。”
      村长拍着胸脯打包票:“梁主编,你放心,我们这里自己做的米酒非常好的,对身体好,喝多少都不上头,待会你一喝就知道了,包你喜欢。”
      开席三桌,每次吃完最快的一定是少荆河他们这桌,最慢的自然就是梁袈言他们那桌。
      少荆河吃完饭,看梁袈言还在那儿慢慢边吃边和村长、宋空林说话,便自己上了楼。他们在暗室里闹出了一身汗,回来风吹干了腻在身上,他觉得不舒服,就又简单冲了个澡。
      完了擦着头发,出来房间打开笔记本上了下网。
      网速不快,他也没法看个电影啥的,只查了点资料,又做了份计划,看看时间,快八点了,梁袈言还是没回来。
      他开了房门,把头伸出去,只听到楼下村长朗朗的笑声不绝于耳。他莫可奈何,只好出了房间,去敲了傅小灯的门。
      他和傅小灯本来就谈不上有矛盾,只要不踩路萌这颗地雷,他姿态再摆得漂亮些,傅小灯自然就会是个很直爽良好的聊天对象。
      他找傅小灯聊了聊自己的初步想法,傅小灯和同房间的王航熠都很感兴趣。三个大男生都是脑子很活跃的人,凑在一起一合计,各种想法点子层出不穷,少荆河自己也聊得很高兴,等聊完出来回到房间再一看时间,又一个半小时过去了。
      梁袈言还没回来。
      少荆河站在房间中央,叉腰看了一会儿梁袈言的床,和傅小灯他们聊得兴起的情绪渐渐安静下来,他转了两个圈,有些无所适从。
      最后一叹气,硬着头皮又出了门。
      现在走廊里几乎都没人在走动了,安安静静的,只有楼下依然传来不时的欢笑声。
      少荆河下到一楼,站在楼梯口,大厅的灯已经关了只剩中间的一盏,但梁袈言他们那张桌子还没撤。
      桌面上的菜和其他地方都收拾干净了,只剩还在座的几个人面前放着晚饭时的碗筷。
      村长和几个老师聊得热火朝天,包括梁袈言。他不太开口,只听别人说,看起来听得很专注,时不时点几下头。
      现在他们正聊着村子里关于喀特人的历史,每个人都聊得、也喝得红光满面的。村长谈兴很浓,老师们也听得很兴奋,桌上爽朗的笑声几乎没停过。
      明明是梁袈言最感兴趣的话题,他都不怎么说话,少荆河一看就知道他是已经很困了,不过是在硬撑着没让人发现而已。
      马潍涛坐在梁袈言身旁,正说着话,忽然感到身旁过来个人,扭脸抬头一看:“咦,荆河?”
      少荆河微笑着跟在座的诸位都打了招呼,然后说:“梁教授的腰该上药了,我下来看看他怎么样。”
      “哦,对。”马潍涛拍拍梁袈言的肩,“小梁,你那腰还没好全呢。赶紧上去吧。”
      梁袈言看少荆河来,顿时就松了口气,这时点点头顺势站起来:“那我就先上去了。你们慢聊——”
      “哎哎,梁主编!”此时已变成了红脸膛的村长一伸手叫住他,兴致高昂地举起杯,“酒不要浪费了,喝完再走!来,我跟你最后干一个!”
      “啊?”梁袈言笑挂在脸上,有点犹豫地拿起面前的酒杯。他那个玻璃杯里还剩了一大半杯,他有些为难地看着村长,“抱歉,我实在喝不了了。您干我随意好吧?”
      宋空林他们也纷纷替他说话:“村长,他酒量不行,意思意思可以了。”
      村长显然现在已经喝上了头,哪管那么多,自己先一仰脖喝干了自己的那杯,把杯子倒过来又对梁袈言抬手,声音哐哐的像面锣在响:“梁主编,不怕的!你腰不好就应该多喝我们这酒!我们这酒活血,又壮阳,男人喝了很好的!来来,一口闷!喝完回去睡一觉,包你明天起来精神百倍!哈哈哈哈!”
      村长毕竟是这里的主人,人又待他们一直很是热情热心,现在这局面实在不好断然拒绝,
      梁袈言拿着酒杯看看宋空林。其他几个老师在旁边也不好再说什么。宋空林对他使了几个眼色又点点头,劝他喝了喝了,反正就这一杯。今天他们喝了一晚上,这酒确实度数不算高,否则他们也不能现在还这么清醒地坐在这儿。
      梁袈言没办法,硬着头皮把酒杯放到嘴边,正要喝,忽然手里一空,酒杯被拿走了。
      少荆河什么话都没说,把酒拿过来一仰头——然后像村长一样,把杯子倒过来让他看清楚,就直接这么把杯子扣在了桌上。
      “荆河!”梁袈言吓了一跳,少纤云说过他从来滴酒不沾,突然这么一大杯下去还得了?
      不光他,桌上此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搞得一愣一愣的。
      然后就看一口闷完人生第一杯酒的少荆河轻轻打了个嗝,又伸手拿起梁袈言的筷子,把他们面前的那点剩菜夹了两筷塞嘴里。
      从容地吃完菜,他拉起梁袈言的胳膊,对其他人说了声:“村长、老师们,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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