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麻烦》饭三碗

3、三

　　顾荫从睡梦中睁开眼，觉得屋子里有很轻的声音。

　　她转头一看，昏黄灯光照着的书桌前，一道修长笔直的身影正安安静静的坐在椅子上，低着头在认真用胶带粘着东西。

　　“霖霖？”

　　相较于营养不良的顾荫，顾霖的身高在班级里算是拔尖的了。

　　顾霖没回身，温声回了一句，“姐，你醒啦？”

　　正说完，他就把手上黏着的通知书朝着顾荫展开，少年笑起来有两颗虎牙，很可爱。

　　“姐，粘好啦。”

　　顾荫走过去摸了摸已经被透明胶带完全覆盖的通知书，声音里带了点哽咽，“你帮我粘的？”

　　少年从书桌上的书堆中随意挑出一本，小心翼翼的把这张重新复原的录取通知书夹了进去，盖平整了，又重新把书塞进了书堆里。

　　“我粘之前就已经快粘好啦，应该是妈粘过了吧。”

　　顾霖从校服口袋里拿出一个包装精致的小糖盒，拉过顾荫的手，放到她手上，“我们英语老师刚结婚，给我们每人发了一包糖，我知道你爱吃糖，给你了啊。”

　　小糖盒是她从没见过的玲珑模样，小巧的正好可以躺在掌心中，她打开一看，里面就小小的三颗糖，一看就是很贵的。

　　“你呢？”

　　他笑了笑，“我本来就不爱吃糖呀。姐，我们这周学的课文我有个地方不是很懂，你再给我讲讲吧，就是一篇文言文，我怎么都理解不了。”

　　她把糖盒收进了抽屉里，压在一堆小玩意下面，摆放的整整齐齐。

　　又去床边搬了张椅子，坐到了顾霖身边。

　　顾霖已经从包里取出了语文书，摊开来，少年清秀的字体，密密麻麻的遍布在了书页上。

　　“哪篇啊？”

　　“这个。”

　　李秋茗推开门，看见的就是两个人靠在一起认真学习的样子，她笑了下，轻轻关上了门，像是从来没进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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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中生上一周放两天，有些人周日下午就会去学校了。

　　顾霖也是这批人中的一个，顾荫给他收拾好了书包，仔细检查了一遍，才把书包递给了他。

　　顾霖没有接过去，他若有所思的看着主卧室的门，顾荫奇怪的跟着看过去，“怎么了？有东西落在妈房间了吗？”

　　他摇摇头，转头问正在厨房忙活的李秋茗，“妈，爸在卧室吗？”

　　李秋茗正在包饺子，把一个个包的秀巧的饺子放在筛子上。

　　“在呢，估计在卧室里看电视吧，你去敲门看看。”

　　“好。”

　　顾荫抬眼看了下家里墙上挂着的壁钟，“要迟到了，霖霖，你快点。”

　　顾霖已经进了卧室，并关上了门。

　　她觉得有点不安，赶紧跟着走了进去。

　　顾霖和顾旺田对峙着，不知道顾霖刚才进来跟他说了什么，一向对他极尽宠爱的顾旺田也跟他红了脸。

　　他似乎张嘴想骂人，但对方是自己宠爱了十多年的亲儿子，只能愤愤闭上了嘴。

　　两人似乎都没有察觉到顾荫的到来，顾霖很认真的看着他，开口又说了句，“爸，我说真的，你要是不答应，我今天开始就不去上了。”

　　顾旺田似乎真的被这句话气到了，垂在身侧的手狠狠的扬了起来，顾荫一惊，绕过床赶紧跑到了顾霖身边，想要拦住顾旺田。

　　“爸！你不能打他。”

　　顾旺田挥到空中的手，又放下了。

　　这是他的儿子，他不舍得打。

　　顾霖轻轻拦住顾荫想挡到两人中间的身子，他难得对她用了点力气，顾荫怎么也挣脱不开他的手。

　　“你到底跟爸说了什么？”

　　顾荫放弃了，直接开口问他，声音里带上了焦急。

　　她知道顾旺田一向宠爱顾霖，第一次伸手想打他，肯定是顾霖说出了让他气急的话。

　　一向乖巧听话的顾霖能惹顾旺田这么生气，她有些害怕是不是顾霖碰见了什么不好的人，然后带坏了他。

　　顾霖像是知道她怎么想的，安抚似的拍拍她，“姐，别担心，我没学坏。”

　　一直没说话的顾旺田突然开了口，“我答应了，你去上学吧。”

　　顾霖一下子朝他看过去，求证一样的再次重复了句，“爸你说真的？”

　　“我这辈子骗过谁，就是没骗过你，但是我也说了，家里的钱是给你上高中用的，你姐上大学的钱，我一分钱也不会出。”

　　他弯眉一笑，弯腰轻轻抱了下他，“爸，谢谢你。”

　　顾荫被拉着出了房间，终于反应慢半拍的明白顾霖可能跟顾旺田说了什么，她一下子拉住他，瞪着他生气的道，“你疯了，我上学是我自己的事，你掺和什么！”

　　顾霖背上了包，掐掐她的脸蛋，“我是你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李秋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走了出来，正打算问一下，顾霖朝她挥了下手，“妈，我去上学了，下周见。”

　　“唉，好。”

　　他伸手揽上顾荫的肩，把她往门外带，“姐，送我去上学吧。”

　　学校离家并不远，走路十分钟就到了。

　　顾荫一路上没说一句话，似乎是被顾霖的自作主张气到了，顾霖说了一大堆话，见她还沉着脸，只好无奈的叹了口气，停下了脚步。

　　“我知道，你是气我拿自己的前途跟爸谈条件，但除了这个，我真的想不出来有什么法子了。我希望你能去上学，你一直就想离开这里，现在终于要达到目的了，应该开心呀。要是爸真没同意，我大不了就真的不读了。”

　　他一说这话，顾荫马上就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呸呸呸，你说的什么话！你不能不读书，爸和妈培养你这么多年，是让你说这种糊涂话的吗？”

　　顾霖轻轻拉下她的手，眉眼温柔如画，声音也轻的很。

　　“好，呸呸呸。我不说了，以后都不说了。我好好读书，姐你好好上学，爸已经同意了，他既然答应了我，就会让你去读的。学费的事你不用担心，我去问过小连了，他家三舅的泥水厂暑假要招人搬水泥，一天干下来有好几百，我暑假去干两个月，你的学费就有着落了。你这两个月就在家好好学习，其他的什么都不用想，我都会帮你办好的。”

　　他伸手看了下表，离晚自修就剩十分钟了，还有五分钟左右才能到校，他也没有时间多待了。

　　顾霖摸摸顾荫的头，从兜里摸出一张纸币来，放进顾荫手中。

　　“爸这星期多给了我一点钱，你拿去买点零食，偷偷的，不要让他发现了，你就送我到这里吧，我先去上学啦，姐，再见。”

　　他朝她摆了摆手，顾不上她的回答，就背着包往前匆匆赶去。

　　少年的身影渐渐走远，最后化作一颗黑点，完全消失在了视线里。

　　一阵风吹过，手中的纸钱被吹到了地上，顾荫终于反应过来，蹲下身，捡起那张纸币，紧紧捏着，低下头，用力哭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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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呀，是半路遇到谁了吗？”

　　她一推开门，李秋茗便回过头问了一句。

　　问完，又接着往锅里下饺子。

　　“饺子我已经放下去煮了，你去叫一下你爸，可以准备吃饭了。”

　　她应了一声，慢慢走到卧室门口，抬手敲了敲。

　　里面的人没吱声，她等了一会儿，又轻轻敲了两下。

　　门猛地被拉开，她察觉到顾旺田投过来满是厌恶的目光，心下紧了紧，但还是颤抖着开口，“爸，吃……”

　　“别叫我！真不知道造了什么孽，才生了你这么个玩意儿！”

　　顾旺田一边扣上衣服的扣子，一边越过她往外走去。

　　脚步声比以往的更重，一听就知道他心里有气。

　　李秋茗不敢说话，下好了饺子后匆匆过来把酒给他倒好。

　　顾旺田在厨房里咒骂着什么，她听不清，但绝对不是什么好话。

　　没有顾霖在的家，就是一个随时会引爆战争的危险地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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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等很久了吧？早知道我就提前交卷了。”

　　顾霖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中在等自己的顾荫，走过去揽住了她。

　　“没，就等了一会儿。”

　　她伸手想替他接过书包，直接被拍开了手，他笑着朝她道，“我今天开始就放假了。”

　　“嗯？”

　　“我已经跟小连说好了，明天开始就去他舅那里开始工作，到时候就骗爸和妈说我去小连三舅家玩好了，我跟小连已经打过招呼了，姐你也得给我保密。”

　　顾荫抬头看他，“你哪儿也不准给我去，暑假两个月就给我乖乖待在家里，明年就要考高中了，你好好努力，考个好高中。”

　　“我早就跟你说好要去给你筹学费啊。爸虽然答应我了，但钱也是真的不会给的，没钱你怎么上学，不行，这个我不听你的。”

　　两人已经走到了家门前的石路上，再走一百米左右，就是自己家了。

　　顾荫停下了脚步，很认真的告诉他，“我会去贷款的，等我以后工作了还掉就好了，你别想给我去连连三舅那里，暑假你就给我乖乖待在家里，你要是不听我的自己偷偷跑去了，以后就别叫我姐了。”

　　“姐……”

　　顾荫一掌拍开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不言一发的往回走。

　　顾霖拉住她，屈服了，“好好好，我不去，我哪里也不去。”

　　她伸出手，小拇指朝着他，“拉钩。”

　　少年慢慢伸出手，一大一小的两只手紧紧的勾在一起。

　　身后余晖洒下来，给两人渡上了一层柔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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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推一下姬友的文文！
游戏文:《绝地求你，饶我狗命》by一只大鲨鱼:我这女朋友，人前女神人后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