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盲》丛吉

1、被贬

　　街道两旁店肆林立，薄暮的夕阳余晖淡淡地普洒在这十里长街，给这熙熙攘攘地大街平添了一份不真实的感觉。酒楼旁边，一白衣男子缓缓打包好他铺摆在地上已经所剩无几的胭脂水粉，冲他旁边的那个号称是不神不要钱的神算子打了声招呼“走了，神算子兄弟。”
　　“滚滚滚。”这位号称神算子的人头也不抬，冲白衣男子的方向挥挥手说。
　　白衣男子听他这语气，也不在意，自个儿笑了一声，便提着他的胭脂水粉走了。神算子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感概万千。
　　这个男人是一个月之前来到这和他抢生意的。记得当时，这个男人身着一套十分破旧的麻布衣服，灰扑扑的，满头上好的青丝仅用一根粗布条草草的束着，就这样懒洋洋地靠坐在他旁边的一颗树旁。这样的人神算子见过不少，因为洛阳城里最不缺的就是乞丐。可是这个男人着实奇怪，他长相极其俊美，薄薄地唇颜色偏淡，鼻若悬胆，似黛青色的远山般挺直，可是在鼻梁上，却系着一条起着毛边的破布条，贴合眼睛的地方竟还带有丝丝血迹。这些倒也不是神算子奇怪的理由，他奇怪的是这个乞丐一般的男人竟如此闲适地靠坐在这里。“心态真好。”神算子打量这着他，心里想道。
　　“你真是神算子？”他连忙收回打量，同时立马装出一副高深莫测地样子看着眼前问他话的这位颇为俊俏的女子。
　　“姑娘若是不信，又何必来呢？若不是功德未满，我又何必自费修为在此做些自耗修为的事。”
　　“我怎么相信你？”那女子犹豫地问。
　　“我猜姑娘你是为你的那客人来的吧！”
　　那姑娘一听他这样说，连忙左右扫了一眼，然后急促的往前走了一步，低声道：“大仙大仙，我求求你，帮帮他吧！真的有鬼缠上他了。”
　　“我观你面貌，看得出，你客人这事，说大到也不大，不过这事也不是可以轻易解决的。罢了，你一青楼女子，也不容易。这样，我给你一张符，你回去之后叫你客人把这符供上七七四十九天，记住，一定要天天朝拜，以彰显诚意，然后合着童子尿一起饮下去。”
　　只见这么严肃的时候，一声轻笑传来，神算子和那姑娘两人都一同偏过脸来看着靠坐在大树边的那乞丐男子。女人的眼里明显闪过惊艳。
　　只见这男人冲着他们的方向，郎朗开口：“为什么要合着童子尿一起喝啊？”一脸天真好奇。女子也偏过头看着一脸高深地神算子。
　　……“这个，孩童尿是可以令鬼邪害怕的，同于雄黄之于蛇。”他像是反应了过来，瞪着眼睛看着地上那人，说“你这死瞎子，管你什么事，不好好讨饭赚钱，躺在这听我说话作甚？”
　　“可惜了，长得这么好看的人，居然被人弄瞎了。”旁边的姑娘低语惋惜道。
　　“姑娘不必替我感到惋惜，我这可算是罪有应得了，倒是姑娘，着实是有情之人。”男子嘴角微勾。那姑娘听见他这么说，连忙到：“公子说笑了，我混迹于青楼之前，这点眼力见也还是有的，公子虽落魄，可我见公子气宇非凡，绝非等闲之辈。”
　　“得得得，别相互吹捧了，莫非他还是神仙不成，不就是一瞎子吗？我说姑娘，你钱可是还没付给我呢！”神算子说。
　　“姑娘你信他？”地上的男人略微撑起身，斜了一眼神算子。
　　那神算子急了，脸色难看起来，手一指便准备开口，还没说出口便听见那姑娘开口说道：“我算是病急乱投医了吧，不管是不是真的，总要试一试的，就算是让我官人图个安心也好。”说完她付了钱便走了。
　　那神算子见她走了，张口就骂：“你这死瞎子，怎么如此多事，妨碍了我赚钱，小心我让你好看。”
　　“哦？你要我如何好看，我虽眼瞎，可自认为这张脸还是极其不错的，难不成你要让我倾国倾城不成。对了，你怎么知道她是青楼女子的？”
　　“要你管，再说长得好看又如何，你有今天晚上的饭钱吗？死瞎子。”那神算子极其不屑地说。
　　“我是不用吃饭的。”说完他顿了顿，偏着头问，“你每天骗人，充实吗？”
　　“你怎么知道我这叫骗人！我这不叫骗人，你可别瞎说，再说了，凡人可不就是每天都要吃饭睡觉赚钱的吗？又不是神仙，不吃不喝，一觉睡醒就是一百年的，嘿我和你说这些干啥，快滚快滚，别耽误我做生意。”
　　……
　　这个男人确实滚了，可是第二天，他又滚回来了，还在他旁边做起了生意。他笑嘻嘻的说他滚的时候碰见那个姑娘了。原来那姑娘为了从青楼赎身和那个穷书生在一起，便自制了胭脂水粉，打算卖出去，见他这般境遇，便托付他卖，到时候五五分。
　　于是神算子便眼睁睁地看着这个男人赚钱换了一身皮，看着他几乎门庭若市的地摊子，一个月了啊！其中，有人是来买这不错的胭脂水粉的，有人是来看脸的。在看看他自己的摊子……可怜！
　　饶凡一提着他的胭脂水粉，缓缓地穿过逐渐稀少的人群，脸上带着笑，仿佛是对现在的生活感到十分满意易一般。
　　“公子回来了，”店小二一手把毛巾掸在肩上，一手利落地提起一个茶壶，一连贯动作堪称利落，“今天打算吃什么？”
　　“嗯~昨天的再来一份吧！那个好吃。”饶凡一看着他笑说道。
　　“好嘞！”他利落地走上前给客人添了茶水。
　　饶凡一吃过饭之后便直接回房睡了，没有像往常一样晚上也出去买东西，因为今天是月圆之夜，他必须提起全身的精力。
　　是夜，大街上已经安静下来了，这时候，可能有人正搂着枕边人酣然入睡，可能有哪对夫妻正为了某件小事吵得不可开交，之后又搂在一起睡去，饶凡一心想。他用力拽着被子，手关节因为用力而发青，脸已经被疼痛给扭曲得变了形，明明身体冰冷却还是满头大汗，“干嘛要搂在一起睡觉呢？”他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一边扯出一个扭曲地笑，一边努力把被子盖在自己身上，可马上又因为疼痛而把被子给扭曲变形。他抚摸着自己手臂上浮现出来的血红色图腾，那是一条狐狸，感受那微微不同的触感，他怔了怔，突然就笑了，只是这笑，不同于这一个月以来他示人的笑，而是，带着阴狠。
　　直到后半夜，痛劲减下去，他才伴着这股痛劲缓缓睡去。
　　第二天饶凡一没有出去摆摊，他今天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这事得从他从天界被打下界来的那一天说起，当时他被从诛仙台丢下来的时候，已经受了酷刑，一身的伤，也是天帝仁慈，虽废去了他一身修为，但并未除去他的仙脉，这也是他虽眼瞎，但还是可以接近正常人一样生活的原因，而且，从本质意义上来说，他还是一个神仙，只是是一个没了修为的神仙，但也还好，他会武功。当时，他一身血迹倒在路边，是一对年轻夫妇路过救了他，还给了他一身衣服穿。可是，昨天下午收摊的时候听神算子和旁边卖茶的聊天，说洛阳城外新来了一伙强盗，竟把一路过的陈姓女子给掳了，还把他男人给杀死了等云云。饶凡一一听，心想：“这可不是就是救了我的那对夫妇嘛。”其实饶凡一不算是个心好的人，不然在天界的时候他也不会和俞九允斗了近百年。或许是因为俞九允弄瞎了他双眼，他被贬的时候难得有了份平日里不会有的脆弱，正好让那对路过的夫妇安抚了他。
　　他仙脉还在，只要他愿意，他还是可以修炼后回去的，可是，他不愿，也不敢。他不想回去面对那个叫俞九允的人了，那个高高在上的人。
　　饶凡一很快便来到了城外，循着他之前打听到的路线，很快便找到了地方所在。他站在山寨门口，很快便有人操着家伙出来了。
　　“一个瞎子，也敢来送死？”一个手持大砍刀的爆炸头说。
　　“嘿嘿，我说，这瞎子长得真好看，咱三当家的不就好这口嘛！哈哈！还送上门来了。”说完献媚般的朝他们三当家看着，“三爷，你等着，咱兄弟今天晚上就让他给你……哈哈哈！”
　　三当家发话了：“我说小子，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要来，这可就怪不着我们了。”满脸得意。
　　“说完了？”饶凡一理理衣袖，“那就上路吧！”这句话可是一两拨千斤，对方瞬间怒了，可惜呀，可惜，没用。通常这种出场方式的人都特别讨死。
　　干净利落，一个未留。
　　“阁下，热闹看够了吗？请出来吧！”饶凡一自顾理着自己因为打斗而有些凌乱的衣服说道。
　　“公子这眼睛倒是可惜了。”来者声音十分冷冽。

作者有话说

　　初次见面，你们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