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新生》邺冉

142、扩大的伤口

　　绫罗百货新城店，Sophia陪着雅兰不厌其烦的穿梭在名品旗舰店中。
　　Sophia敏锐的时尚品味让各家导购都甘拜下风，雅兰试的每件衣服，她都能给出中肯建议，雅兰也不介意她的否定。
　　几圈儿下来也没买到几件。“我就喜欢跟你一起逛街，不光是买买买，而是一种享受。”
　　雅兰看着手中稀拉的购物袋，“每件我都超喜欢，穿着好漂亮，Sophia你的穿搭真是看家本领啊。”
　　“你就逗我吧，我看的不是时尚元素，不是流行风潮，很简单，就看你适合不适合。”
　　两人说笑着走进绫罗盛世旗舰店，“帮我选几件旗袍吧，你送的那件让我爱上了旗袍，多买几件放着平时穿。”
　　导购员走来亲切推荐，雅兰摆摆手，“我们自己看就好。”
　　一圈儿下来，两人选了十几件，雅兰拿进去试穿，Sophia徘徊在货架前。
　　玻璃柜里挂着的浅黄色绣花旗袍，吸引了她的视线。
　　“金城小姐，没想到在这看到你。”
　　Sophia身体僵住，缓缓转身。
　　祁菁华丢掉了绫罗的工作，今天是她交接最后一天，来新城店核对离职前的高端定制订单。
　　没想到，推开库房门就看到了展示架前面驻足的金城优姬，令她厌恶的容颜。
　　祁菁华咬咬唇角沉思片刻，整理好心情上去搭话。
　　“祁小姐，没想到在这遇见你。”
　　“我也是呢，没想到你出现在新城这么偏僻的地方。一个人？”
　　“没有，陪朋友，您下来调研？”
　　祁菁华掩饰尴尬转移话题，“橱窗这件您喜欢？”
　　Sophia羞涩笑着点头，这时导购走过来，“这位小姐，不好意思，这件是不卖的。”
　　祁菁华挥挥手支走导购，她看着橱窗里的旗袍缓缓开口，“金城小姐可能没注意到。”
　　“颖城大部分绫罗盛世旗舰店，都有一件被小心翼翼裱在玻璃柜里的旗袍。”
　　“绝版系列，只有29件，没上生产线，每款只有一件，相同的码子，知道为什么？”她转向金城优姬。
　　“限量版？”Sophia歪着脑袋猜测。
　　祁菁华神色暗淡的摇摇头，“不，这个系列是子桑太太接手高端的第一个个人系列。”
　　“缂总为了博她欢心，换下了我们的御用模特，让子桑太太接下了广告系列拍摄。”
　　“整个系列第一批成品，每款一件，专门为太太量身定制，”
　　“29，是子桑太太当年即将迈入的年纪，也是在那一年，子桑太太在拍摄第一天，狠心抛下缂总离去。”
　　Sophia觉得周围的嘈杂逐渐消失。
　　“金城小姐，我能理解你对缂总的爱慕，我从十七岁入学见到缂总开始，就一路追随他到三十四岁。”
　　“为了他，我放弃了外企抛来的橄榄枝，追随他的足迹回到中国，我在他身边默默支持，想逐渐走进他的心。”
　　“我最好的青春，都是在他身边奋斗，我固执表达着自己的爱恋。”
　　“可即使陪他走过了十多个四季，他却没为我停留，而是突然奉子成婚。”
　　“子桑太太走后，我依旧安静呆在他身边，扶持他的事业，子桑太太离开的那些日子，他行尸走肉，逐渐变成没有情感的冷漠男人。”
　　“我以为，就是块石头，也会被我捂热。却没料到遇见了你，短短的几个月，他就被你抢走。”
　　祁菁华苦笑着看看金城优姬，对面女人的眼底，已经沾染上浓浓伤感，菁华暗自窃喜。
　　“见到你，我就知道我不会有机会了，这样的容颜，是缂总心里的死结，我永远都解不开。”
　　“呆在他身边快二十年了，我太了解他，我知道，他对子桑太太的爱，已经刻在灵魂深处，坠入魔界。”
　　“Sophia。”不远处的试衣间，雅兰穿着旗袍袅袅走来。
　　“不打扰金城小姐了，希望你不会成为第二个我，不过，你靠着这副皮囊，已经是个胜利者了。”
　　Sophia看着祁菁华踩着高跟鞋消失，视线里只剩下她的高挑背影。
　　耳边，鞋跟敲击地面的声音，一下下敲碎她的心，一席话，也敲碎了Sophia的自尊。
　　将她心底小心翼翼守护的那一点点侥幸，风化成灰，随着言语彻底泯灭。
　　“Sophia？”雅兰走到她身边五指晃晃，只不过进去十多分钟，再出来，Sophia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心如死灰的惨白神色吓到了雅兰。
　　“你怎么了？没事儿吧？刚那是谁？”
　　Sophia拉回思绪，麻木的扯扯嘴角，“一位前辈。”
　　“前辈？”雅兰不明所以的重复她的奇怪用词。
　　“你怎么试了这么久？”Sophia调整情绪岔开话题。
　　“我先试了我选的那几件，果真没有一件敢穿出来的，衣服挂着好看，怎么穿在我身上那么乡村非主流呢。”
　　雅兰是失望的下撇嘴角，“不过还是你眼光好，这件效果简直不一样。”
　　Sophia努力微笑着，“挺好看的，再去试试其他几件吧，对比一下。”
　　“你没事儿？”雅兰看着她僵硬的面庞，不由得担心。
　　“没事儿，我去坐那边等，可能是走的有点累。”
　　“那你快去坐着吧，我速战速决。”
　　“不着急，你慢慢来，我坐一下就好了。”
　　雅兰消失在试衣间门后，Sophia在沙发上坐下，视线又落在那件黄色重皱的长款旗袍上。
　　素雅色彩泛着上等丝绸特有的磨砂光泽，胸前绣着粉白相间的芍药，旁边点缀灵动的蝴蝶。
　　导购端了热茶过来递给她，顺着Sophia的视线看到了那件旗袍。
　　“小姐看来很喜欢这件，可惜了，孤品，很遗憾不售卖。”
　　“很多客人都喜欢，但这件裁体是定制版，也都是看看，不过我看小姐穿一定合适。”
　　“这个系列是旗舰店的镇店之宝，每件进窗，都是我们绫罗盛世的总裁，子桑先生，亲自送来挂进去的呢。”
　　“每年，子桑先生都会过来取走拿去护理好了再一一送到各专柜。”
　　“我们这件，前几天子桑先生才拿去干洗熨烫了，又送来挂上的呢。”
　　Sophia眼底不自觉的酸涩，原来那个男人，对子桑太太的爱，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料。
　　就像祁小姐说的那样，或许，他对她的爱已经成魔，病入膏肓，那味神药，也只有子桑太太了。
　　那她又算是什么？延缓病痛煎熬的止痛剂？虚有其的用来肤浅平抚他对子桑太太的挂念？
　　她叹口气，雅兰已经换好下一件出来，Sophia逃避的将视线转向雅兰。
　　而玻璃柜里，暖色灯光下的旗袍，她没敢再看一眼，因为看到了，她就心痛的无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