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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三十六章 阴差阳错 ...

  •   她一袭吉服宽大,额前珠帘遮脸,坐在床上,红艳如血的唇上划开一个绝美的笑容,带着诱惑又伴着决绝。

      朱唇轻启,一闭一合间,伤透了来人的心。

      “宇文毓,从今日起,你我只是名义上的夫妻,你若是能做到我便保你性命无虞,否则……”

      扬起的唇角,越发好看,让人如醉如痴甘愿沉溺其中,“我不介意亲手了结你!”

      看着宇文毓惊讶至极的脸,睁大的眼睛透露出满满的不可置信,微张着嘴怔愣在原地“我,独孤般若,说到做到!”

      “般若,为什么?今日是你我的大婚之日,我是你的夫君啊……”

      般若含着笑意,睨他一眼,轻哼一声,“夫君?我劝你最好别在我面前提到这个词,我并不喜欢。你父亲让你娶我是为了保全你的命,而我之所以同意嫁给你,也是为了保全独孤家,你我之间不过是相互利用,共同存亡。”

      宇文毓上前两步想要去抓般若的手,却被她衣袖轻扬间刻意避开,或者说是把他推开,“可我爱你是真的,从小的时候,我们还很小很小的时候,我就爱慕你,就想着要娶你,般若……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

      抬起手,她定睛瞧着自己染了丹蔻的指尖,十指如葱纤纤如玉,微微屈了手指挽成兰花,“这,与你无关。记住,不该问的,别问,不该说的,别说。你还是宁都王,我还是独孤般若。”

      天快亮了,隐约的亮光透过窗格又透过重重帷幔,打在他的脸上。她翻了个身面朝里面接着躺着,洞房之夜的事反反复复萦绕在脑海,闹得她接连几日都睡不安稳。

      不知道是因为拒绝宇文毓时太过绝情的愧疚,还是某种期盼没有实现的懊恼。

      大婚当天,她无数次想起那个男人的脸,他的身影,他温和又带有几分痞气混账的笑脸,一直在眼前挥之不去。

      或许,内心深处,她希望的夫君便是他吧。

      有一瞬,她甚至希望他能够出现在眼前,出现在她和别人的婚礼上,那样的话,也许她会不顾一切的和他走,像他说的一样远走高飞隐居山林……

      睫羽轻颤,她睁开眼睛,摇摇头将这个不切实际而又离经叛道的想法赶出沉重的头脑。

      不论什么时候,她都不会允许自己那样行为。况且,他也根本不会那样做。

      他对自己的爱,又有几分可信呢?既然说爱自己,为何婚礼那么大的场面都不肯出现,他当真决定眼睁睁看着自己嫁给别人了吗……

      之前的誓言与承诺又算什么,之前的柔情缠绵又算什么……

      女人真是个有趣的物种,他千方百计想要见她一面时,她可以狠心拒绝,等他不再出现时,又期盼他的到来。不知是所有女人都是如此,还是只是她一个人的口是心非。

      她又怎会知道,那天他究竟发生了什么。

      大婚的前一天,宇文护将太师府上下都做了一通安排,这番安排包括他去抢亲时的出走路线、接应人员、行程盘缠以及目的地的生活安排,他所能想到的都着手做出了安排。

      她还不肯见自己,想从独孤府抢人必定会引起一番争斗,若是硬攻进去难免会伤了独孤家的人,他是不会忘了当年她因为家人是如何与自己吵闹的,现在想起来那个耳光,还觉得心上一痛。

      那一耳光打下来,脸上的疼痛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她当时是真的伤心欲绝,惨白的脸上充斥着泪水,他爱的人,怎么能让她伤心。

      前一次阴差阳错,这一次决不能重现当时的场面。他不仅要护着她,还要帮她守护好她的家人。
      没有比婚礼进行时抢亲更好的安排了。

      不仅向众人宣示了主权,又趁着人群拥挤方便撤退,还能够不伤及独孤家的人们。

      计划与变化总是相伴而行的。他千算万算,唯独没有算到自己最信任的手下,哥舒不仅不帮自己,反而在他的酒里下了迷药。

      过量的迷药混合着酒香,让当时心事重重的他也丝毫没有察觉。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的第三日。

      扶着还有些沉重的头起身,缓了好半天方才适应了那刺目的光线。前面隐约有个人影跪在地上,那人见自己起来也一动没动,仍旧保持着跪立的姿势。

      宇文护眨眨眼,眼前的事物越发清晰,“哥舒?”随即莫名的不安袭上全身,“你做了什么!”

      若非重大的过错,他们之间不会出现这种礼节的,他们不只是主仆,还是从小相依长大的挚友。

      头还隐隐发涨,外头光线耀目,他越发肯定了心底的想法,“你给我下了迷药是不是!”

      他翻身下床,连鞋袜都顾不上穿,大步来至哥舒面前,“我睡了几日!”

      “三日。”哥舒低垂着头,任由宇文护一脚踹在自己身上,一个趔趄后马上直起身子又端正地跪立好,“主上息怒。属下认打认罚,只求主上不要动怒伤身。”

      宇文护死死盯着他,忽的笑出声来,“好,很好……你胆子是越发大了,不光敢瞒着我害她,还敢把药下到我身上来了!我早就说过,害死她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包括我自己,而你,正是罪魁祸首!”

      哥舒一怔,“属下何曾害过独孤般若,更不说害死她,主上便是想要诬陷属下,那属下无话可说。”

      他抬起头来,目光坚定的望着那高高在上的人,跪的笔直,“属下一片苦心,只知道为主上着想,为逝去的老夫人着想,属下跟随主上多年,断不能眼睁睁看着您因为一个女人做出后悔的事来!”

      他说到这里,微微笑了一下,“宁都王和独孤般若的婚礼三日前已经举行完毕,现在无论如何也不能更改了,主上若还是怨恨属下,那么属下甘愿一死,以泄主上心头之恨!”

      哥舒全然一副引颈就戮的姿态,似乎全然不惧生死,这番看在宇文护眼中,完全就是以死相逼,气的他面色越发黑沉,抬起一脚再次踹在哥舒前胸,看着他飞出数米后跌在地上,鲜血顺着嘴角滴滴答答流了一地,终是忍下杀人的欲望,袍袖一挥,“滚出去!”

      哥舒慢慢动着身子,一手捂着胸口缓慢的从地上爬起来,暗自舒了口气,低头看着地面,无论如何也不敢再看自家主上阴沉的脸色和要杀人的眼睛,急忙逃出去了。

      总之,此事已成定局,再也无法更改。只要日后给自家主上引荐一些有姿色的女人,再多言及朝政事务,假以时日,他终会将那个已是他人妇的女人忘记的。

      ——————————————————————————————————————————

      今日是婚后三天,新妇归宁之日。

      般若将一应事宜交给春诗打理,什么归宁需要准备的礼品,新婚夫妇的着装等等,在春诗的操持下一切都井井有条的进行中。早就准备下的各色回门礼品一一装上车,清点了数目与礼单上并无差错后,方才着人请了宁都王和王妃出来。

      他二人穿了颜色一致纹饰一致的衣服,并排着从府里走出来,弯腰进了同一辆马车。

      即使做戏,便该得做全套的才好。

      宇文毓坐在车厢一边,低着头偷偷瞧着对面媳妇的神色还不算太差,这才轻舒口气。想着昨日她的话,皆是些不能让独孤家众人看出端倪的要求。

      “般若……”他讪讪的开口,瞧见般若将目光投过来后才继续道,“那个……一会进门,我可不可以拉着你的手啊?”看着般若面色无甚变化,“我觉得这样,能显得新婚燕尔感情甚笃。”

      “嗯。”般若挑了挑眉,淡淡地嗯了一声。然后轻轻阖了眼帘,将头倚在车厢壁上,闭目养神。

      近日来,她没有一日能够安寝,一时是那人的身影笑意在眼前徘徊,一时又是宇文觉和元胡摩得意的嘴脸在眼前摇晃,一时却又是自己中了寒毒后那人刀刺心口取血的模样,每每这个时候,她就越发难以静下心神来入睡。

      她不能再忍,即使不为了独孤天下的预言,也得为了他和自己报仇!

      大婚收受的礼金以及她带来的嫁妆的一半,都以宁都王府的名义捐献出去,她要给宁都王营造一个好名声,再慢慢的将这苦心经营的好名声推及全国,等他可以和宇文觉抗衡时,便是宇文觉退位之时。

      等不到宇文护为帝,她只能把宇文毓推上皇位,从而实现她独孤天下的梦想。

      任何东西都可以抛下,可以丢弃,唯有这个,不能有任何动摇。

      独孤家门口,早有人在门前迎候,瞧见宁都王府的车辆来了,急忙着向里面通报,府上的主人们都出来迎接。

      宁都王和王妃一前一后从马车上下来,甚是和美的在众人的簇拥下入府,一一行过礼,寒暄后入席吃了饭,很快夕阳西下,月上柳梢。

      午宴过后,宇文毓便被般若打发回王府了。现下的房间,还是她前几日的闺房。

      月下湖边,宁静安然。湖里的水,映着天上的月,微风袭来荡起层层涟漪,搅得那水中月一阵动荡,波光粼粼折射到脸上,却是莫名的安心。

      背后的树枝被风吹得哗啦啦作响,枝叶飘摇间,她缓缓一笑,她知道,他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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