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分手都遇到我未来情人》入戏

30、电影

　　村长李伯咳嗽了两声，带了点乡音的声音从大喇叭里传过来，“村民朋友们大家好，在这里提前祝大家过年好！”

　　陶姨房子前头就有个挂着广播的电线杆，这句话就像是喊在人耳朵边上一样，将陆绍宜给吵醒了。

　　他微蹙起眉，有点不耐地翻了个身，将被子往上扯了扯，就感觉到身后窸窸窣窣动静。

　　陆绍宜睁眼又用力闭了下眼，想起来什么似的，又翻过去，正好同费力从被子里挣扎出脑袋的陶皖对上眼睛。

　　“是感觉不大对劲，”他懒洋洋地笑了声，伸手将陶皖本就有点翘了几撮头发的脑袋揉得更乱，“原来是把你这个小朋友忘记了。”

　　陶皖弯着眼角笑起来，脸上还有枕套印上去的一点红痕，“陆哥早上好！”

　　“小皖早。”陆绍宜屈肘垫在脑后，没怎么去听广播里李伯继续说的话，垂眸问他，“今天想做什么？”

　　虽然采风不是什么太累的活，但工作室全体成员还是觉得，除夕和大年初一休两天假是必要的。

　　毕竟无所事事、随心所欲的假期还是十分令咸鱼向往啊。

　　陶皖用小臂撑着上半身，歪着脑袋想了想，“上午要再去看看爷爷，下午帮陶姨准备晚上的年夜饭，晚上去李伯家看春节晚会，或者和大家一起打牌守夜。”

　　小学生日记一样。

　　陆绍宜眨了眨眼，“没了？”

　　他还以为小朋友还会提一提自己的生日，结果计划都做到了晚上，生日的事情却一字未提。看起来也不是有什么隐情或者故意隐瞒的意思。

　　陶皖闻言就又认真地想了会，回答说，“没有了。”

　　李伯的村内广播到了尾声，话锋一转，又道，“今天晚上天黑以后啊，我们在村头堆麦的空地上会给大家放电影，欢迎大家晚上吃完饭之后来看。”

　　陶皖侧着耳朵听了一会，眼睛亮晶晶地望向陆绍宜，“陆哥，今天晚上有电影呢。”

　　“是啊，”陆绍宜应了声，笑着问他，“小皖的计划是不是要改一改了？”

　　小朋友抿了下嘴，说，“改成和陆哥一起看电影。”

　　这样说了会话，陆绍宜和陶皖都彻底清醒了，也就没打算继续睡回笼觉，起床穿衣洗漱。

　　陆绍宜套了件T恤，到窗边去，眯着眼往外瞧了一眼。

　　床边上陶皖已经穿好整套衣服，转过头仰起脸对他笑。

　　“怎么了？”陆绍宜挑了下眉，“笑那么美呢。”

　　陶皖点了点脑袋，又弯着嘴角摇摇头，说，“今天肯定是很好很好的一天。”

　　陆绍宜有点猜到他的想法了，轻笑着回答道，“那必须是的。”

　　因为今天是你的生日。

　　其他人没有屈服于李伯扰人清梦的广播，还赖在床上没有起来。只有陶姨和之前几天一样，一大早就已经起来了，拿着扫把将整个房子又扫了一遍，正弯着腰用拖把拖地。

　　“皖皖和小陆都起来啦，”陶姨拖完最后一点地面，将拖把收拾到一边去，笑着说，“没想到你们今天都起这么早，只给皖皖温了一碗红糖欢喜圆。”

　　红糖欢喜圆其实就是用红糖煮出来的汤圆，村里小孩过生吃不起蛋糕，有的是自己家里做点红糖发糕，有的就是做红糖欢喜圆，都是平常家里吃不到的好东西。

　　陶皖每年生日的红糖欢喜圆，都是陶姨亲手磨了芝麻揉了糯米面，煮出来的。

　　她走到桌边上，用围裙揩了揩手指，才揭开铁锅的盖子，将用热水温着的红花瓷碗端出来放在桌面上。

　　陶皖只是看一眼红糖水里浮着的十八个汤圆，就懂得陶姨的心意了。

　　他捧着碗，很乖地说了感谢。

　　陶姨笑着摸了下他的脑袋，又道，“我再去给小陆做点吃的。”

　　“不用，”陆绍宜笑了笑，“刚起来我还不饿，等会我自己随便弄点。”

　　陶姨让陆绍宜打过下手，还觉得他手艺应该不错，不疑有他，“也行，你想吃什么就自己做。”

　　她忙着将家里都收拾了一会，门上墙上的福字都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贴错的，才说，“我还得去趟陶五家里，今年的糍粑是我们三家一起打的，等会拿回来了我炸你们吃。”

　　过年打糍粑这事还是陶皖给陆绍宜科普过的。年节里将糯米蒸熟了倒进一个巨大的木桶里，两三个成年人手拿木棍在桶里捶打，一直将糯米捶打得细腻玉润才算完成，往往做完了都会出一身大汗。

　　小朋友还答应等家里做了糍粑出来，亲手做一份炸糍粑给陆绍宜吃，也算是除了面条之外，请客吃饭之前，给陆哥的一点小小的补偿。

　　陶姨出门去分糍粑，家里醒着的人就只剩下了陆绍宜和陶皖。

　　陶皖捧着陶姨做的红糖欢喜圆，认认真真地将每一个汤圆都吃下去，喝光了碗里的糖水，才将碗放了下来。

　　陆绍宜之后随便给自己煮了点粥当作早饭，陶皖给他切了点腌制的小菜开胃，一顿吃下去还算不错。

　　等到九十点钟的时候，关易聆他们还没个起床的迹象，陶皖就说要去看看爷爷了。

　　陆绍宜没有多深究，只是撑着下巴问他，“这次让我陪你去吗？”

　　陶皖点点头，说，“陆哥可以去呀。”倒没有上次那么避讳的模样。

　　陆绍宜听他解释，才知道这是村里头的规矩。出远门的后辈回家之后，当天就要去给逝世的长辈烧点纸上柱香，这是不能够带外人去见的。之后再去烧香上供，就能够给长辈介绍自己的朋友、或者男女朋友了。

　　因为是年前上香，这回准备的东西还齐全得多，有香、纸钱纸灯和几个用来上供的水果，拎起来大大的一袋，全部让陶皖一个人拎在手里，没让陆绍宜帮忙。

　　老陶的坟修在自己房子后的田地里，离陶姨家里不远，穿过田间的小泥路走也就是十分钟的脚程。

　　陆绍宜替陶皖拨开田边上生得郁郁葱葱的农作物，才看清了搭在角落里的一座不起眼的小坟。

　　用小砖头砌出了一个小房子的模样，边上的一块石板上刻着姓名、生卒年和子女孙辈的名字。

　　陆绍宜大概扫了一眼，没有陶皖的名字。

　　坟上落的灰早两天已经被陶皖清理干净了，他放下手上的大袋子，手放在小房子顶上摸了摸，弯起眼睛给爷爷问好。

　　然后介绍了陆绍宜，“这是一直在帮我的陆哥，是我以后要好好报答的人。”

　　陆绍宜挑眉瞧了陶皖一眼，在老陶墓前没有多说，也学着他同墓碑礼貌地喊了一声爷爷，给从未谋面的老爷子点了三炷香。

　　陶皖摆好供品，用打火机点燃了纸钱，一张一张地给老陶烧纸，小声给一辈子没走出过乡村的老陶说大城市，说和陶家村不一样的学校，说画画。

　　陆绍宜垂眼听着，在一边跟着递了两三张纸钱。

　　好半天，陶皖才将要说给爷爷听的话说完了，他沉默着看了墓碑好一会儿，又仰头来看陆绍宜。

　　陆绍宜摸摸他的发顶，也轻声对老陶说，“您放心，无论怎样，我都会好好照顾他，让他健康、开心。”

　　于是陶皖就弯起嘴角，笑意一点点从眼角眉梢溢出来。

　　手机在陆绍宜的口袋里震了震，他拿出来看，是韩婵打来的电话。

　　同陶皖说了一声，就拿着手机走到十几步开外能看到陶皖背影的地方，接通了电话，“妈，除夕快乐。”

　　韩婵的声音含着一点笑意，“除夕快乐，你现在还在乡下吗？”

　　“是，”陆绍宜说，“在乡里过年年味很浓。”

　　“我这里也是，就是不能放鞭炮。”

　　陆绍宜看着陶皖小小的背影，笑道，“您除夕晚上有什么安排，不如我请您去酒店吃一顿大餐，您随便挑，我来付钱。”

　　“我一个人大晚上出去吃大餐呀，”韩婵嗔道，“我和你王婶约好了，到她家去吃年夜饭。”

　　泥路尽头有个人正揣着手沿着路往这边走，慢慢悠悠、一步三晃地。

　　陆绍宜瞥了一眼，回，“那挺好，我叫人给您送只烤鸭带过去。”

　　“好。”

　　那个人走到离陶皖不远的地方，好像是看见了什么，探着身子张望。

　　陆绍宜见此，微微蹙起眉。

　　“好了好了，我不多说了，”韩婵那头传来其他人说话的声音，“我得出门再去买点年货。”

　　“好，”陆绍宜应道，“您路上注意安全。”

　　不远处，那个人已经扒开生得茂密的草丛，往里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