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女主和N个自己》纠结症患者

28、风华京城（十）

　　月亮悬在天上，无情的看着悲欢离合。

　　王瑛拧起他好看的眉尖，哪怕是这个时候，也不见凌乱，保持着他一个世家子弟的风范。

　　他沉下声音，“真不愿意跟我走吗？”

　　孙乔黎直视着他，“是，我要留在这里，与此共存亡。”

　　王瑛睁大了双眼，“何必呢，你只是个……”

　　“是个什么？妓子吗？”她嗤笑一声，掩不住的嘲讽。

　　他抚上她的肩头，严肃地盯着她的眼睛，“朝有更替，而世家千秋矣。跟着我吧。”

　　孙乔黎不再看他，一把拍开他的手，“你走吧，道不同不相为谋。”

　　王瑛站在原地，静静看着她的背影，一声不响，僵直的身体慢慢缓了下来，他走到门口，牵过他的马，翻身上去，双腿一用力，马慢慢走了起来。

　　一个多月前，收到兄长的信后，回去和另外两封对了对，另外两封只是多介绍了他所在的地方，其他什么都未说，寥寥几行。

　　他把猜测告诉家人，王丞相也很快重视起来，家里商量了一阵子，决定让小辈回琅琊祖籍躲难，其余的留在此处听从圣人的旨意。

　　但仅过半月，圣人决定弃城逃向南方，他们又商量没担任要职的小辈离开，先行前往更南的地方。只留下一小部分尽忠。

　　这保全之法，也难说他们是不是能传承千秋。

　　王瑛要离开了，他是提前出发的，同行的人已经在南门等待，正是那一处他们鄙夷的地方。

　　尽管再不舍，也要前去会合。

　　南门外的荒坟静静伫立在此，狂风呼呼吹过，吹散一地落叶，卷着尘土飞向不知名的地方。

　　一群王家人裹着黑袍，终于看见王瑛的身影，他环顾一圈，又再回头望去，兜帽掉了下来，他定定的看了良久，一手再把帽子扣回来，骑在最前面，声音嘶哑着，“出发吧。”

　　孙乔黎快步走到殷广的宅子，门房看了她两眼，回去通报了一声就回来开门，领路到了书房。

　　殷广坐在书桌前，看着桌上的地图一言不发。

　　门咯吱一响，孙乔黎迈着小步子走了进来，他抬起头，“孙姑娘你来了，可有决议？”

　　孙乔黎摇摇头，“我不走，多劳殷先生关心，我是来要信的。”

　　他苦笑着，微微摇头，“罢了。”他从抽屉中取出信递给她，没有拆封。

　　孙乔黎接过信，她又递上一沓纸，“这是方公子的词作，可惜书商离开了，您能接手这个吗？让他传世。”

　　他没有接，“我也不一定活很久，做不完这个事情。”

　　“那您就交给下一个人，不要辜负他。”

　　殷广看着她倔强的目光，僵持一会儿，最终还是接过，低着头道，“我会保管好的。若我做不到，便会传给别人完成。”

　　两个人好像在说作品，也好像在说方宏朗。

　　孙乔黎微微欠身，行了一个礼，珍重二字不在言。

　　她正向退出去，又被殷广叫住，“你觉得……”

　　她扭头看了回去，“什么？”

　　他看着那沓纸没有作声，又抬头，撑着额角，重重叹了口气，“没什么。”

　　她动动唇，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没有资格评述，也没有权利指责。

　　只是临出门，听见了像是从肺里传出的呜咽声，她的脚步乱了乱，最后只是轻轻掩住门，轻手轻脚的离开了。

　　三日后，圣上带着一群大臣宫妃，拖家带口的悄悄离开了。

　　然而十日之后，蛮族攻到城门下，城里这几乎是个空城，大多数人都跟着跑掉了。

　　而显然，这并不是蛮族的主力，他们早收到消息，皇帝跑了，主力快马加鞭去追捕，而这支小队只是来收取城都。

　　城里只剩下极少的人，虽说必定死局，却还是抵死不开城门，在城墙上堆满了石头，火种。

　　孙乔黎也混在人群中。

　　【你觉得就凭你们这不到千人的数量能防住他们吗？你不是希望这个国家灭亡吗？】乔黎是看不懂她。

　　“可是，百姓是没有错的，我想救的只是他们。”孙乔黎身着普通的衣服，掩不住她的美貌，灼灼其华，她比在楼里伺候人的柔弱之美更艳丽，她的光芒极亮。

　　忙着组织各种事情，把布料沾上油料，放在一旁备用，他们都是老弱病残的普通百姓，没有力量，力量不保护他们，就靠自己来。

　　孙乔黎已经不敢再去回想方宏朗的信，每一字都如泣如诉，沾满鲜血，她不愿他的功夫白费，自己什么都没有做，怕是在奈何桥上见面都会羞愧吧。

　　“见信如唔，辗转多日，遍地尸骸，空城，终到军营驻地，待醒来，又见伤残，半月前逼至此……”

　　守城战开始了，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们，利用投石机几人合力把石头砸下去，又混杂着点燃的火箭用□□射下去，不计精准，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串联着烧着军队。

　　“……夜袭又起，未着准备，损失数百兄弟，蛮族如豺狼虎豹，茹毛饮血……”

　　的确这群蛮族强硬的不像话，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个个冲到最前面，不顾火烧到身上，也不顾石头砸下。

　　“王氏几人又起萧墙，何为敌何为友？吾甚惫，然将士皆信我，只得尽力……”

　　已经有人爬上来了，一刀放倒一个，鲜血喷洒出来，四处横流，人们拿起木棒，铁具，抵挡，扑打，撕咬。

　　“……兵力之悬殊，纵有孙武之谋，也无可奈何……”

　　无数的人倒下，又无数的人挡在前面，蛮族不费吹灰之力如切瓜一样，而另一边的人就像稻草一般，骨牌似的倒下。

　　“……明日，最后一战，只余五百兄弟，便学那项公，破釜沉舟……”

　　女人们跑出来，挥舞着手中的利器，地上是她们丈夫，是她们孩子，是她们父亲的头颅，鲜血。

　　“……珍重，若有下辈，愿这世间无苦难，愿与你……”

　　孙乔黎冲了出去，她挥着一把长棍，大喊着，“对不起，原谅我任性一次，仙子，这个身体你拿去吧，就不知道能不能得一个全尸。”

　　【别胡说，你不会随意死去！】乔黎斩钉截铁道，似乎在说服自己。

　　这句话如魔咒一般，孙乔黎的的确确躲避了致命伤，她捂着腰腹的伤，退到墙角，四周之下，没有一个永朝之人，蛮族的人喘着粗气，胡子上都浸满了血液，凝成一缕一缕的挂在嘴下。

　　孙乔黎躲在一旁，她谨慎的看了一下，他们似乎也不着急，只剩一人，就想如猫捉耗子一样轻松的戏弄。

　　她手松开，沾满了血，腰腹不停的流血，额头留着细汗，她以为，肠子都掉出来了，结果还没有啊。

　　【给我坚持住！逃掉，命最重要！】乔黎的声音都是颤抖的，她从不知道会这么残忍，痛苦。

　　“不逃，我没事。”她还是执着不改。

　　【那你想怎样？被他们用刀砍死吗？这是你的愿望吗？你不是要惊艳决绝一世，死于盛年吗？枉死于刀下，就是你想要的吗？】乔黎哭腔掩不住。

　　孙乔黎稍稍愣住，她咬住下唇，“多谢仙子，我都快忘了，被这悲愤的情绪影响。”她眼波流转，那个名妓的风情又流露出来，“我会来一个最完美的结束。”

　　乔黎没有再出声，她不懂这结局这么就会如此之快的到来，她已经察觉到了孙乔黎的想法，无路可走，就只剩下粉身碎骨。

　　孙乔黎被逼到角落，她把长棍放下，捋捋杂乱的头发，对面的蛮族没有说话，他们没有看不起女人，看不起这些死于刀下的亡魂，这些老人，小孩，女人，他们钦佩，这是有骨气的人，不像逃亡的人一样没胆，哪怕死了，也是猛士。

　　领头的人起了恻隐之心，操着不标准的官话，“你，投降，不杀。”

　　孙乔黎勾起唇角，撩起头发，毫无惧意，“我宁死不屈。”

　　“不杀，活，活好。”

　　“我生来此世，为不愧于心。”

　　方公子，愿奈何桥下与你相会，再说与我那最后的未完之话。

　　仙子，谢谢你这么多日的相伴，你到底是何人是无关紧要的，没有留给你任何东西，愿你前途光明，不受小人侵扰。

　　她转身一跃，如水花溅起，涟漪频频。

　　此剧终了。
　　只留下敌人的赞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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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有看世界杯吗？法国对阿根廷，非常精彩的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