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转人格》御城之舟

12、向导

　　连征神色严峻地看着她，冰冷的眼神透过没有温度的镜片，使人越发不寒而栗。“怎么回事？”他沉声道。
　　穆程茵的头上渗出了细细的汗珠，她急道：“一个女学生晕倒了，样子很不正常。”
　　连征眼睛微眯，大步冲进教室，一眼就看见了围成一团不安的同学们。
　　看到连老师来了，外侧的同学们自发地让开了道路。连征立刻就看见了倒在地上，被同学们围住的黛娜。
　　他不多言语，沉着地走上前，在陷入昏迷的女孩身边蹲下，一只手探上了她的额头。
　　湿滑冰冷的触感。
　　薇拉此时单膝跪在她的身边，调整出舒服的姿势让她躺在自己怀里。利落的短发配上遮住半只眼睛的斜刘海，使得她的瓜子脸更加突出，配上狭长的双眼，竟然一反第一堂课漂亮精致的形象，整个人变得锐利帅气许多。再加上自己的好朋友明显不舒服，她的脸都是绷紧的，严肃无比。事情发生的时候，薇拉虽然吓了一跳，但好在很快镇定了下来，立刻给自己的好友做了急救措施。可她没有想到的是，不知是哪里出了错，她的急救做完之后，黛娜不仅没有好转，反而更加难受了。
　　是自己步骤错了？操作不准确？
　　薇拉这时才真正地害怕了，她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痛恨自己只是个一年级的新生。感受着曾经如火炉一般温暖的身躯渐渐被冷汗包裹，她快速思考着各式各样的急救手段，但是这些明显救不了黛娜。所以，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好友的情况越来越坏。薇拉的灰蓝色的眼睛里尽是惶然无措，她的嘴唇哆嗦着，声音里甚至还夹杂了一些颤音。“黛娜……”
　　在连征出现的那一刻，薇拉的双眼猛地亮了。她颤抖道：“连老师，黛娜她上课的时候突然说头疼……她今天是有点没精神，但她自己也不知道原因，就只说是因为累的。”
　　“我知道了。她没精神多久了？”连征的眉头皱到了一起。他现在也看出来了，黛娜的情况不太正常，这不像是脑部突发疾病所产生的反应。倒在地上的女孩虽然人事不省，可身体是僵硬的，一点也不软，根本不像晕倒后的状态。在检查黛娜状态的十几秒里，黛娜又从疼痛中被迫醒来，她痛苦地用双手死死抱住自己的头，疼得在地上打滚。惨白的嘴唇不停地颤抖着，冷汗将她的衣服湿了个透。
　　草草检查过后，一个念头突然从连征的脑海中闪过：
　　她的意识活动很旺盛，但是却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这是……
　　“我，我不知道，她时好时坏……”薇拉颤声道：“那天，我们在校园里见到欧尼斯特的时候，她的脸色就有点不太好……”可那不是普通人见到哨兵都会有的反应吗？
　　此时，路德走近了些，问道：“需要我背她去医疗队那边吗？”身为哨兵，他比普通人跑的快得多。
　　可是，出乎众人意料，在他开口说话的同时，昏迷中的黛娜看上去突然变得更痛苦了。她似乎都失去了打滚的力气，全身以一种失控的频率在筋挛着。
　　连征眼神一冷，冲路德吼道：“离远点。”
　　路德站定，并且听话地向后退了几步。
　　连征立刻把黛娜双手搂在怀里，抱起来之后就向外跑。
　　穆程茵擦了一把汗，正想跟上去，却看见前方的连征突然转过身，冲进了一条陌生的小道。
　　这个路痴！穆程茵气得跺脚，连忙急道：“小征哥！你跑错路了！医疗队在那个方向！”
　　可惜连征跑的太快，一眨眼就没了影子。穆程茵咬咬牙，把自己的高跟鞋脱下来，打算光着脚追上去。
　　不料鞋子才刚刚脱下一只，她的胳膊就被人拉住了。
　　“不用了。”路德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她的身边，他看着连征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道：“他没走错。”
　　穆程茵一手拎着鞋子，茫然地看着路德。

　　事实证明，连征的确不是奔着医疗队的方向去的。这一天，有很多哨兵和向导学生都看见了一名穿着休闲装的戴眼镜青年，抱着一名虚弱的女学员，在校园中飞速奔跑着。甚至有些细心的向导发现，这个普通青年跑步的速度似乎比自己还快。
　　而且他还是负重跑……
　　就这样，在一群学生的瞩目下，连征抱着昏迷的黛娜，径直冲进了……向导学院。
　　得知真相的穆程茵嘴巴张的老大。这是什么情况，难道向导学院里有神医？
　　不过很快，她就知道了连征这么做的原因。
　　当向导学院的领导亲自来找她办理黛娜同学的转院手续时，穆程茵是懵逼的。“转院？转哪儿去？她是我们药剂研发院的学生。”
　　温柔的向导老师带着一种美滋滋，仿佛当上了母亲一般慈爱又欣喜的语气道：“当然是转去我们向导学院了，不然你还想让未结合的向导去哪？”
　　穆程茵的眼睛顿时瞪的浑圆。
　　安静的走廊上，陡然传来了她的尖叫声：“你说什么——”

　　在穆程茵咆哮的同时，连征恢复了意味深长的笑容，向台下的小甜心们温柔，却咬牙切齿地说道：“所以，我们的黛娜同学从今以后就是向导学院的学生了。这段时间黛娜同学需要在向导学院特设的隔离屏障内度过觉醒期，关心她情况的同学们最快只能下个学期才能见到她了。”
　　台下的学生们仿佛傻了一般愣愣地看着他。
　　连征在心里冷笑，他的小甜心竟然被向导学院拐走了一个！一想到那个欠揍的向导老师美得冒泡的表情，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对他说“连老师的学员从众多普通人中再招一个就好了，向导可个个都是宝贝啊”的时候，连征就只想冲上去掐她的脸。他的眼镜正泛着幽光，配合上他的莫名笑容，显得极为阴森。
　　半晌，一名学生不可置信地喃喃道：“我……我竟然亲眼见证了一个向导的觉醒……”
　　连征干咳了一声：“这种情况也是可能发生的。大家记得第一堂课我说了什么吗？所有的哨兵和向导会在二十五岁前觉醒，而觉醒高峰期却在十二、三岁。这个跨度，足足有两倍。之所以觉醒期会被定义成这样，就是因为有像黛娜同学一样的人群存在。”
　　他慈爱道：“在哨兵和向导之中，极少数人的觉醒期会非常晚，基本都会拖到成年之后。目前的研究猜测，这些人可能都具有古地球居民的血缘。因此，这是人种的差别。只可惜，现在的科研水平还不足以检验一个人是否是古地球的后代。毕竟，那个神秘的星球已经消失很多年了。”
　　讲到这里，连征把带着笑意的目光投向了坐在窗边的薇拉。“当时的黛娜同学对周遭的精神波动异常敏感，尤其是在人很多的情况下。再加上哨兵威压的冲击，给她的大脑造成了很大的负担。说实话，当时黛娜同学的初生神经触手已经搅成了死结，随时面临着永久性神经损伤的风险。而我们的薇拉同学做的非常好，通过一系列到位的急救措施，及时缓解了黛娜同学脑部的压力。希望其他的同学们以后碰到类似的事件也能沉着冷静下来，展现出我们哨向一校药剂研发专业临危不乱的实力。”
　　“我没有缓解。”薇拉蓦地开口，冷冷道：“她更难受了。”
　　“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可当时如果你没有对她急救的话，她现在都不会脱离生命危险。”
　　受到表扬的薇拉嘴角没力气地向上提了提，她神色复杂地看向连征：“老师，既然黛娜最近都出不来，那我能不能进向导学院去看看她？我……也不是哨兵，没有那么多的压迫力。”
　　连征遗憾道：“恐怕不行，薇拉同学。最开始的一段时间，刚觉醒的向导还不知道如何控制自己的能力。她现在对外界环境过于敏感，即便是普通人，也能让她的神经云处于紊乱的危险状态，随时都有可能造成难以治愈的神经损伤，甚至也有可能无意识地伤害你。这种时候，只有会做精神疏导的向导可以接近她。”
　　薇拉在课桌下的手下意识地握紧了些，复又松开。她苦笑道：“我知道了。”
　　连征笑着点点头，眼睛不舍地把每个小甜心都看了一遍，叹了口气道：“好了，那现在告诉大家一个不幸的消息。现在哨兵学院那边正在开会，估计等会议结束，关于老师出差的决定也就要下来了。时间比较久，大概要一个月。唉，在这段时间里，大家不要太想我啊。”
　　在一瞬的寂静之后，教室突然沸腾了！
　　“啊真的？老师要走一个月那么久？棒呆了！”
　　“哈哈，终于不用做那么多的作业了！哎，今晚上我宿舍下火锅，你们谁来？”
　　“……喂？妈，是我，我明天回家。嗯，嗯……我在家可以待一个月……上课？我们放假了呀！”
　　连征：“……”
　　“嘭”地一声，连征把双手往讲台上一拍，嘴巴一咧，露出了灿烂的精确笑容，柔声道：“小甜心们，你们忘了，除了我，学院里还有很多德，才，兼，备，的老师呢。”
　　闻言，学生们均是一抖。他们还记得，上一次老师亲口叫“小甜心”的时候，还是开学的第一堂课……似乎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连老师甜腻腻的声音传了过来：“老师在这里提醒一下大家，以后的一个月里，大家要记得每天把的课堂心得交给穆程茵老师哦。每堂课，三千字。”
　　随后，无视学生们的遍地哀嚎和求饶声，连征面带笑容把光笔啪地扔在讲台上，气呼呼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