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走 不回头》爱在引而不发

4、第四章

　　谁懂你？谁会在你最伤心的时候撒上一把盐。若不是真的尝过那些痛，你怎么知道谁对你好，谁对你坏。--题记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过去了。在一个月里，谢晚烟和梅阮亭渐渐熟悉起来。说是熟悉，也只是问一问对方要不要开水，晚上几点关灯之类的。谢晚烟和梅阮亭没什么特别的熟悉，只是在不经意间，将对方融进了自己的部分生活里。
　　国庆节的放假是谢晚烟盼了好久的。他以前一直被母亲管辖，但这一次在一个月的央求下，母亲终于勉强同意他和梅阮亭一起出去玩。
　　别人都说，谢晚烟是他们那里最幸福的小孩子。他的母亲每天为他做好饭带到学校吃。他的母亲没有工作，所以所有的事情都将晚烟放在第一位。她早上送他去学校，晚上接他回来。不知不觉得，就断掉了他和同学的联系。母亲不喜欢他和同学参加什么课外的无聊的小活动，请到家里来更被认为是对学习有害。谢晚烟也无法到别的朋友家里玩。她母亲总是瞧不上大街上那帮孩子胡乱地玩着浪费时间。她总是让谢晚烟再多学一会儿，再多学一会儿。她不知道，谢晚烟学习有多么努力。在那些累得不行想要歇息的时刻，她会认为谢晚烟在偷懒。
　　谢晚烟觉得那个讨论志愿的时刻他很久也不会忘怀。那种感觉，到大学里也一直缠绕着他。他还记得，母亲坐在他旁边，亲热地拍着他的手，问他想考什么专业。他怎么会不知道这是一个糖衣炮弹呢，可是少年人的勇气让他一往直前。他说出了中文系，母亲的脸瞬间就变白了一点。
　　“晚烟，为什么要考中文系呢？”母亲的声音很柔和，很温暖，却像利剑伤人心。
　　“我喜欢中文。”他没有抬头，玩弄着手指，不想看那张脸。
　　“那你以后要做什么呢？”母亲的声音里有一种担忧。
　　谢晚烟恨透了那个时刻。恨透了。以后要做什么，那意思是，以后你什么也做不了。看，母亲是为了他好，怕他以后没有工作，怕他以后生活得不如意。看，他如果一定要坚持，母亲说不定就会哭出来。说不定，母亲就会指责他不学无术，被什么坏思想洗了脑。
　　为什么他以后一定要有一个特别好的工作，一个好到让母亲觉得自己所有的付出都会有回报的工作。人生很短，他只想做自己想做的事。他知道，母亲事为了他好，可是她这样做，反而让他像是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他享受了母亲这么多年几倍于常人的照顾，他就这样回报她？
　　母亲像是圣人，可是圣人应该多原谅有罪的人，为什么偏偏揪住他不放呢。
　　“那，我学地理信息科学吧。“他还是没有抬头，可是他听到了母亲明显松了一口气的声音，也可以想象到母亲脸上的表情。
　　她是不是以为，他会比较固执，没有那么快就投降的。
　　多可怜呢？他的心像是被戳了一个洞，像是在哭，他可以听到哀鸿遍野。可是，母亲，在旁人眼中圣人一样的母亲，她很开心。那一刻，他多想站起来，将什么东西狠狠得打一下。他多想说，我就想学中文。然后，就像是个视死如归的英雄一样离开这个令人压抑的小房间。
　　可是，你看，发火，发很大很大的火有什么用呢？母亲只会红着双眼，委屈得望着他，好像什么也没有做。好像，这该死的一切，偏偏都与她没有关系。再说了，反正都已经决定妥协，还有什么用呢？就好像被人杀死之后复活，带着全身的伤口，也不过是再被人捅一刀然后在地下安眠就是了。
　　就有那么一种感觉，你处在爆发的边缘，好像全世界都在和你做对。你多想不顾一切得爆发，将所有的怒火像火山喷发一样的发泄出来。可是，理智告诉你，火山喷发的残局还是要你自己收拾。于是，你生生将自己一腔怒火憋进心里去，憋得你喘不过气。
　　多少人都说谢晚烟幸福，可是，他们都没有面对过那个时刻。
　　圣人的另一面是魔鬼，这件事那么多人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