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魔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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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景乐小声道：“说起来这件事还得怪我。”
沈沉青来了兴趣，问道：“此话怎讲？”
盛景乐拉扯了一下衣角，悄悄把身子挪到距离姬一念更远的地方，声音压得更低：“这件事还得从姬少宫主被送花开始说起.......”
然而在座的各位除了沈沉青都是仙人，压低声音除了心理安慰以外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作用，姬一念面上余羞未消，听了这话立时吼道：
“你给我从别的地方开始说！”
“好吧。”盛景乐噎了一下，从善如流地改了个话头，道：“姬少宫主收到慕少宫主的传信之后，就想前去汇合，因为姑娘———咳———的原因，姬少宫主带着我绕路走的荒远山路，就在那遇到了一只半死不活的魔族。”
“魔族？”沈沉青思考了一下，下意识捏住了下巴，问道：“这种地方遇到魔族？”
“是呢，沈公子。我们也奇怪。”盛景乐道，“魔族大多生活在魔界里，那边魔气浓郁，才是他们适合生存的地方。你说这边山清水秀的，又不与魔界土地接壤，哪里来的魔族？”
“那便是说是哪个魔君派出的探子了？”沈沉青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问：“那魔族身上可有哪个魔君的信物吗？”
“哼，自然是有的。”姬一念横插一脚进来，话头里不知道带着多少不满：“而且还是那大名鼎鼎的幽魔潭的。”
“是幽魔潭的魔族？”沈沉青闻言略微皱了皱眉头，感到事情有些麻烦。
魔界中自称魔君的魔族者众多，数不胜数，然而到上一世地沉青出世为止，魔界中叫得出名头的魔君也就三尊而已。
其一是万灵湖主，此人不必多加言说，如今知晓了其正身，正是曾经的天道宫宫主青莲剑秋明弦。其御下一方禁域万灵湖，伏尸百万，诡异非常，无论修士还是寻常魔族都谈之色变，闻风丧胆。
其二是尸鬼山主，对此人沈沉青知之甚少。只听传闻道他原本似乎是个不出名的仙修，年纪甚小，虽只比沈沉青早了几年出世，却已经是称霸一方的魔头，是个十成十的神秘人物。
其三就是这幽魔潭主了，此人可以说得上是魔界的老牌魔君，已有千岁高龄，可谓是个真正意义上的老不死了。且他天生魔族，自位极魔君以来长年累月地热衷于与仙盟处处作对。可以说是但凡有空子，幽魔潭主便绝不放过任何一丝能让仙盟膈应的机会。
且此魔视人命为草芥，纵容手下在凡界大肆行凶，犯下多桩滔天血案，世人传闻其性情暴虐嗜杀，血腥可怖，并不是毫无来由。
真要说起来，沈沉青和这个幽魔潭主可真是有着不小仇怨，当初韩清影陷害他之时，用的便是这幽魔潭主座下走狗的名头。事无空穴来风，沈沉青总疑心自己当初被陷害与这幽魔潭主有什么奇妙的关联。
若真是幽魔潭主的手下.....这老匹夫从来不做无谓之事，不知道他又在打凡界东域的什么算盘？
盛景乐见他陷入沉思，不解问道：“沈公子？”
沈沉青恍然回神，应道：“嗯，你们继续说，那探子后来怎么跑了？”
姬一念抱剑冷哼道：“还能说什么？该说的说没了！这小子半夜不知道发了什么疯，非要去搜那个魔族的身。结果一时不慎，这不就让到手的肥羊跑了么！”
“原来如此。”沈沉青颔首，对盛景乐道：“景乐，这便是你的不对了，怎么如此不小心呢？”
盛景乐支支吾吾了半天，看得出是确实不好意思了，他呐呐认错道：“我在那魔族身上隐隐感觉到了我苍玉山玉令的气息......总觉得哪里不对，这才想搜身。”
“就是有那个什么劳什子玉令牌，你也该先与我说，而不是自己半夜三更地去看。这下好了，白白错过了幽魔潭主的消息！”
姬一念愈说愈起，整个人活像一个红面关公似的怒气腾腾。沈沉青看他平时虽然也对魔族的各种消息上心，但为了区区一个探子生气成这样也是罕见。
姬一念竟然这般仇视幽魔潭主？沈沉青不解地拉了拉慕苍玄的衣角，慕苍玄会意，附耳传音解释道：
“天道宫中素有传言，师弟的生父，无明剑主姬云火之死与幽魔潭主有莫大关联。虽然掌教师叔一直未曾言明，但是师弟对这传言怕是已然信了八分。”
原来如此，也难怪是如此一副血海深仇的模样了。沈沉青点头，看着大有继续发挥之势的姬一念劝道：
“不过是一个魔族探子，平时里太华门里不也抓了不少？大多都是不知道什么消息的，放了也就放了吧。”
姬一念闷闷下来，不再言语。盛景乐更加讪讪，坐立不安，坐在客栈的木椅上不断地摇晃着小腿。
沈沉青道：“跑了也没有办法，魔族探子大多擅长敛息之术，难以找寻。现在还是先办正事吧。”
听到“正事”二字，盛景乐动作顿时一僵。
沈沉青道：“景乐，你回来以后和师门联系过没有？难得两位少宫主都在此处，正好与你一道回去把万灵湖兽的事情解决了。”
盛景乐顾左右而言他：“其实，魔族探子的事情也不是难以挽回.....他受了重伤肯定跑不远.....”
姬一念惊怒道：“我叫你与师门联系，你却当耳边风？”
盛景乐顿时就苦下了脸来，他双手抱头，一副脑壳疼的样子，哀叫道：
“姬少宫主！我也不想的！但是我是私自跑出来的！师父本来就对那湖兽极为看重，现在我却将你们引到苍玉山，要捉拿湖兽，不是摆明了要和师父过去吗？！”
沈沉青觉得好笑：“那总不能一声不吭吧？苍玉山主也是心大，自己的关门弟子跑了都不要紧吗？”
“他现在哪里有空管我们呢？”说到这里，盛景乐有些黯然：“成天围着那只凶兽打转，也不知道谁才是他的徒弟。”
沈沉青想起了之前盛景乐说的“已经死了十几个看守的师弟师妹”，也是眉头大皱。他走上前拍拍盛景乐的肩膀，安慰道：
“总归我们来了，到时候把万灵湖兽带回仙盟，你师父还是你师父。山主只是一时为幻想所迷，心魔成障了，等湖兽送走了，慢慢地自然会好。”
“那就承沈公子吉言了。”盛景乐强打精神一笑，又道：“虽然不敢联系师父，我却联系了一个熟识的外门师兄。他为人忠厚又对我极好，我们可以先从他那了解一下苍玉山近况，再想着去见师尊。”
这外门师兄倒是让沈沉青猛然间想起在集市里遇见的那个尚九郎了，于是随口问道：
“景乐可认识一个叫尚九郎的外门弟子？”
“尚九郎？不认识。”盛景乐摇了摇头：“外门弟子中我熟识的就那么几个而已，这个叫尚九郎的还真是没有印象。”
沈沉青本也不指望着能确切地打听到尚九郎的消息，那个男人给他的感觉带着莫名的诡谲，还不及他深思，肩膀就被慕苍玄轻轻一拍。
他轻声道：“都半夜了，今天你也累了，先休息吧。”
沈沉青向外望去，果然已经月上梢头。月华迷蒙，似水如纱，似是有倾盆大雨将至。
“看这月华似水，朦胧胜烟，明日想来会是个好天气吧。”
林间古道，一个男人孑立于悬崖之巅，自远处眺望着小镇，口未开合，音却掷地。
“君上，明日是雨天，可不是个好天气。”
其后阴影处，一道沙哑冷清的声音浮现，随之而现的是一道暗红色的人影。人影似乎穿着重甲，负了不轻的伤，黑红色的血液顺着足迹一步步蔓延。
晚风中，男人未曾回头，那天生高高在上的声音被风卷着吹入那个暗红人影的耳里。其中蕴含着的几分讥笑质疑，让吞天蟒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吞天蟒，你这次可真是狼狈，居然被两个小辈抓住了。”
“君上，属下办事不利，未能带回湖兽。还请君上责罚。”
“责罚就不必了，有幸得见那传闻中的‘天苍玄’一眼，本君今日心情上佳，放你一马。”男子笑道，清风拂过，他的声音更显缥缈，“你肚子是不是有好玩意儿？把那东西吐出来。”
“是。”
吞天蟒俯身称是，低头，嘴裂一张，舌头游蛇一般灵活探出，一枚玉令就被巧妙地勾在舌尖上，恭恭敬敬地供奉到了男人面前。
男人伸手拿过玉令，只见其虽然光芒暗淡，却玉质不坏，始终透着一丝灵气，不由得半是嫌弃半是嗤笑道：
“吞天蟒，你还是功力不足，一个小小外门弟子的玩意儿，消化了这么久，居然还有灵气。”
那玉令在吞天蟒肚子里时候还好，此时见了天日，顿时就如同焕发了生机了一般，繁复的纹路就又密密麻麻地显示了出来。
“这似乎是苍玉山的一种联络暗号，君上。”吞天蟒小心翼翼地解释道，“之前我不慎被那两个仙修擒住时，这玉令与其中一个少年产生了感应。但我藏妥当了，并未叫他们发现。”
“我自然知道这是一种暗号。”
男人微笑，他大手一挥，以指代笔，粗鲁地在玉令上刻出一行字来。行笔矫若惊龙，完全与这玉令上原先的刻字不符，更无任何暗号纹路的痕迹。还不等吞天蟒阻止，他手轻轻一抹，居然就这样把信号发出去了。
“君上！”吞天蟒既是担忧，又是不解，“您就这么草率地写上去，非得露馅不可。”
男人却只是微微一笑。
他悠然道：“吞天蟒，你知道吗？人类其实和那些扑火的蛾子很像。”
“什么？”
“一念成痴，即使知晓是火海地狱，也要去闯上一闯。”
男人说完这句，放声大笑起来，他随手将玉令牌一丢，嘱咐了吞天蟒一句“放回原处”，居然就要这么跳下悬崖，丝毫不惧粉身碎骨。
“等等。”
男人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突然顿住，又将一个几乎要揉成棉花的纸团随手丢进了吞天蟒怀里。
“想办法交给那个叫什么韩清影的仙修。”男人嗤笑道，“想借刀杀人？我幽魔潭主的便宜，岂是哪个无知小辈都可以占的？”
吞天蟒接过那个纸团，在男人的授意下微微瞟了内容一眼，不由得惊道：
“君上，就这样白白把沈沉青的消息给他，岂不是反而便宜了那小子吗？”
“竖子借刀杀人，我亦借刀杀人。吞天蟒，格局要放大些。”
男人诡谲一笑。
“之前匆匆一瞥未曾想起，今日一见我才发现，这沈沉青，或许是个比天苍玄更值得深挖的人物。”
他唇角仍是那耐人寻味的弧度，阵风吹袭，衣袍猎猎，男人的额发亦被掀起，一张寻常得近乎毫无特色的面孔就这样露出。
正是........尚九郎。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魔君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