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WHO AM I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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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送了我这本本子。他说这叫【日记本】，但我的脑海中并未储存关于这个名词的概念，于是我向他发问。他看起来很惊讶，眼睛里流露出的那种类似怜悯的情绪让我很烦躁。我把本子摔在地上瞪他，他却把本子捡起来塞进我手里。
“记录每一天所经历的事情，这样的本子，就叫做【日记本】。”他伸出手，被我拍开。我知道他是想摸我的头，像那些大人安抚小孩那样。可他不是大人，我也不是小孩，他只比我大了八岁而已。而且很笨。
我问他为什么要送我这个本子，他说我前几天对他说我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有了这本本子我就不必烦恼了。
不过，我和他说过这句话吗？
……
今天他没来。我又被他们带到那个屋子里去了，他们用那个大针管抽出了一大瓶血，然后什么也没干，把我放回了牢笼里。
很不爽，看着那群白大褂的嘴脸。
……
今天他没来，他们拿走了我的一些头发和指甲。
……
今天没人来。
……
今天他来了，来的时候我刚好在写昨天的日记。他看到我，眼神很奇怪，复杂得看不懂。不过我也不需要懂。他给我带了一种黑乎乎的糖，说那叫巧克力。挺好吃的，但是太甜了。他看着我吃了糖就走了，好像背后有什么东西在追赶他，但是他的背后只有我。
……
今天没人来。
……
今天他来了，又带了那种糖。他的眼睛里有血丝，看起来很累的样子。我想起前几天从门板外听到的对话，皱着眉头问他名字是什么。他回答：“名字就是人们称呼他人的代号。”
我问他他有名字吗？他笑着回答有啊，他的名字是紫堂幻。
“那我呢，我有名字吗？”我抬起头看他。
我好像又在他眼里看到那种奇怪的情绪了。他说：“没有。”
胸前里涌起的情绪陌生至极，我捏着拳头没说话。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帮你起个名字。”他伸出手摸了我的头，这次我没躲。
“Godrose，”他说，脸上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带着点悲伤的感觉：“神所宠爱的玫瑰，嘉德罗斯。”
……
今天他来了，没待很久，把巧克力放在我手里就走了。我把那颗巧克力和上次那颗放进一个玻璃罐里，塞进床底。
……
今天他们把我带了出去。应该是去【外面】，因为他们在我的手上和脚上锁上了镣铐，碍事的很。踏出那个冰冷苍白的房间时说实话我有些期待，他所说的外面的世界到底有什么。但是我一踏出那扇门就被押进了车里，只匆匆扫到些许绿色的东西。
好像是一种草。我默默地回想着刚刚看到的东西，比对着脑内的知识。
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我才知道他们带我来着的原因。那个空旷的实验室里摆满了巨大的玻璃仪器，从顶上伸出许多管子，里面灌满了浅绿色的液体，里面装着一个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赤裸的人。
是复制人？
他们什么都没做，只是把我带到一个房间里。有些意外，我还以为他们至少要从我身上取走些什么。这个房间比牢笼还大，却比牢笼还空，连床都没有。我不知道站了多久，那扇门才重新被打开，他们又把我带了出去，带回牢笼里。脱掉那些镣铐后手腕和脚腕有些疼，不过还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
他最近几天都没来，好像有什么事情在忙，来了也是放下巧克力就匆匆走了。
他在忙些什么？不知道为什么有点不安。
……
今天他来了。我告诉他不要再给我带那个巧克力，床下的瓶子已经装满了。他笑了笑，很难看，是因为我没有收下他的礼物吗？我把巧克力抢回来塞进嘴里，甜的发腻的味道让我忍不住皱起了眉。他脸上的表情好了些，却还是一副疲惫的模样。临走前，他问了我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你想出去吗？嘉德罗斯，看看外面的世界？”
我没有说话，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说实话，我不喜欢他叫我嘉德罗斯的语气，感觉像是在叫另一个人，但我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个名字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我明白那是我的名字，却厌恶他喊我时似乎在缅怀什么的语气。
“外面的世界，都是草吗？”我想了想，想起了之前看到的画面。
他说不。
他说外面的世界有很多东西，很多人。
他又问了一遍，问我想不想出去。
“你是从外面来的吗？”我转了转眼珠子，反问道。
他点了点头。
我也点了点头。
“想。”
有点想看看，那个有你的世界。
……
今天他们来了，没有把我带出去，而是问了和他问的问题一样的话。
“想要出去吗？”
这回我没有思考那么多，在他们冰冷的眼神中点了点头。
今天他没来。
……
今天我被放出来了，意外的快和容易。他们让我换上一套衣服，给了我一根棍子，说是我的武器。那根棍子看起来不是很新，棍身上有很多划痕，磨损的地方也很多。但我完全没有拿到二手货的不爽。我掂了掂它，很顺手，那些划痕也熟悉到仿佛刻进身体里，就好像……之前使用它的人就是我。
他们还给了我一个黑色的传呼器，和一张名单。我还让他们把我床底下的玻璃罐给我，他们很快就拿来了。
他们说，把名单上的那些人都杀掉，我才可以获得真正的自由。
走出那个压抑的房间后，我往那张名单上看了一眼，在最后的位置看到了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名字。
【紫堂幻】
……
名单上的那些人都弱到我一根手指都能碾死。是他们太弱，还是我太强了？
……
还有十个人。
……
还有五个人。
……
还有三个人。
……
明天，是最后一个了。
隔了这么久，终于能见到他了。
……
他的公寓意外地简洁，我还以为以他那种性格会把家里布置成那种很温馨的感觉。他看到我的时候满眼写着惊讶，然后笑了起来。那种笑容我从来没在那个牢笼里见过。
他笑着说：“嘉德罗斯，你来找我了。”
我紧了紧手里的棍子，没说话。
他留我吃了饭，期间不断地往我的碗里夹着菜。我瞟了眼墙上的照片，沉默地扒着碗里的东西。
晚上住在他家里，因为没有多余床位的原因所以我们睡在一起。他看到我拿出这本日记本的时候眼神和第一次看到我写日记的时候一样惊讶，但这次的惊讶里还带着些难以置信。
他问：“嘉德罗斯，你还带着这本日记本吗？”
我抿了抿唇，不想告诉他留着是为了睹物思人，于是生硬地回答：“习惯了。”
他又露出为我命名时候的那种悲伤的眼神。
他说，睡觉了。
我点了点头。
……
他们用那个传呼器催促我了。期限是三天，三天内解决掉名单上的所有人，不然下一个死去的就是我。名单上只剩下最后一个没有被划掉的名字了。我在犹豫什么？我也不知道。
我告诉他们，我知道了。
……
他今天带我去了游乐园。每个游乐设施前排着的都是带着小孩的家长或是情侣，我觉得我和他在这里面有些突兀，他却拉着我把所有的设施都玩了一边。他的眼睛那么亮地看着我，我想不出拒绝的理由，说不出拒绝的话。
回家以后，他累的倒头就睡。我把路上买的刀放进抽屉里，想了想，又把那个玻璃罐也放了进去。
还有两天。
……
他昨天好像被累到了，睡到中午才醒。整个下午我们都待在家里，他抱着膝盖，窝在沙发的那头，我把玩着棍子，坐在沙发的这头，电视里放映着无聊的泡沫剧。泡沫剧的剧情狗血至极，男二，女主曾经的恋人，因为欠下了高利贷无法还债，于是把女主骗到那个放高利贷的□□头头的房间里，想要用女主抵债。荧幕上正好放映到女主难以置信地逼问男二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情。我看着窗外逐渐暗下的天色，一点都没有看电视的兴致。
他突然开口问：“你想活下去吗？”
我偏过头看他。我知道他知道了那件事，无论是那份名单，还是这本日记，我都没瞒着他。
我反问：“那你呢？你想活下去吗？”
我叫了他的名字：“紫堂幻。”
他震了一下，把头低了下去。
名单上的那些被我杀掉的人我也暗中查过，乍看之下没有什么共同点，往深里探查就会发现，他们都与那个有着许多我的复制人的那个实验室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或是曾作为赞助商提供了资金，或是曾为研究提供了所需的实验题，或是曾作为那个实验室里的工作者。
无一例外，都是曾经与研究所有过干系的人。
而他，会是那个意外吗？
我把早已结束泡沫剧的电视关掉，对他说：“很晚了，该睡了。”
他点了点头。
还有一天。
——end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WHO AM I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