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梦阁：四凶记》通幽博士

8、人皮蛊

　　转过街角，到了尹府边道，旁边一片寂然，门上的吊环不断拍击，发出巨大声响，令人毛骨悚然。

　　“这还没到一更天，怎么户户人家都歇息了？真是奇怪。”

　　“呵呵，看来是在等我们，这倒是有心了。”

　　“等我们，难道是……”

　　“进去吧呆子，莫叫人家等急了！”

　　沈青看了一眼陎言，想来自己是猜对了。尹绮这么胸有成竹，怕定是做足了准备，不可掉以轻心。

　　门没有关，沈青还没推就开了。庭院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婢女仆人都没有，像荒废了许久，只是里面还是往日的花团锦簇的样子。

　　“掌柜，这里妖气弥漫，小心点。不过话说回来，这个尹绮到底是什么妖兽，竟然连人形也化不出来？”

　　“他呀！一只池狼。一百年前作恶多端，经常化为美男子去引诱无知少女，做龌蹉之事，最后连天帝都看不下去，派人前去追杀，却也没能把他怎么样，最后被一位道人给制服了，还赐了一道永远让他无法化为人形的禁咒，最后没法子了才来找我。”

　　池狼？《山海经：次九经》注：“蛇山，有兽焉，其状如狐，而白尾长耳，名驰狼，见则国内有兵。”这不是助纣为虐吗，竟然还笑着说出来，沈青实着想不明白。那张芸儿虽刁蛮，却也好歹是个大家闺秀，这样子是怎么想的？

　　“呆子又在发呆了！”陎言用团扇轻轻敲了沈青的脑袋，又说道：“我知道你有诸多疑问，等你见了他，自然就全都明白了。”

　　沈青没有再问，两人继续往里边走，也越来越黑，已经看不到五指，无奈之下，沈青只好拿出一张符，点燃，才勉强看的清路。

　　“嗯？呆子呆子，这次又是什么符？”。两眼放光，转了个圈，将符从沈青手里抢了过来，“好东西，归我了，嘿嘿！”

　　“你――”沈青捂着脸摇了摇头，叹了叹气，道：“这个是长明符，只要点燃，就永不熄灭，除非是使用此符者自己弄灭。不过它还有一个……。”

　　说话间，尹府宅子的灯笼亮了起来，传来池狼尹绮的声音：“真是好久不见呀，陎掌柜。”

　　“不久不久，也就十来年而已。”陎言用团扇碰了碰鼻子，说道。

　　说到这儿，沈青不由自主的看向陎言。十来年？那不是自己还没来浮梦阁之前的事。

　　“也对，对于你来说，多久都不算久吧。”

　　陎言没有回答，只是微微笑了笑，这时，宅院响起了哭声，接着便是问声：“爹，你告诉清儿，这不是真的，对不对？”

　　迟疑了一下，沈青开口道：“你要做什么？”

　　“陎掌柜，我知道你今日来的目的，不过呢，她今日注定要死，要怪就怪她娘知道的太多。而你和他，也别想逃。哈哈哈哈！！”

　　可怕的笑声和哭泣声在宅院里回响，在漆黑的夜里更是让人寒栗，一切似乎都与此相隔，听不到声响。

　　“还真是天真呐，池狼！你当真以为你吸收的是她的内丹吗。众使她是最没用的一个地灵，但也绝不会傻到这种地步。”

　　“你觉得你的话我会信吗，陎掌柜！”

　　“自然不会。”

　　随后又是一阵狂笑。而在这时，陎言和沈青已走到厅堂门口，尹绮也是惊讶：“你们两个不是在……”

　　“尹老爷问这个，忘了说了，长明符还有一个用处，就是掩人耳目。院子里的，是两个替身小纸人。”

　　“臭小子――”愤怒点燃尹绮心头的怒火，变化出一把匕首，指在被绑在椅子上的尹清漪的脖子上，“这是你们逼我提前动手的。”

　　沈青慌了，拿出符咒欲要救人，却被陎言伸手拦下，“呆子别过去，她有地灵一族母体护体，还有她娘亲内丹加护，尹绮伤不了她，你过去只会给她添麻烦。”

　　锋利的匕首似要割进尹清漪的喉咙，沈青微闭上眼睛，即便是这样，但对自己来说，这样看着，犹如入地狱般煎熬。

　　在沈青催动符咒的空隙，尹绮手中的匕首也没有歇着，可弄了半天，却仍是没有丁点痕迹。

　　兴许是被吓到，尹清漪斗大的泪珠不停滴落在尹绮手背，疼的尹绮直喊“好烫好烫”，随即就是匕首掉落在地上的声音。如此机会，沈青也顾不上用符，上来就救人。

　　只见尹绮冷笑一声，接着便化出狼本身。巨大的体型，似要把厢房挤破，仔细看，他的两齿之间，还吞咽着口水，沈青犹如他眼中的美食，却没想，被陎言一个眼神压的跪下去，只好趴在地上。

　　“我说嘛，你怎么会蠢到这样了，明知道这样还这么做。”

　　瞧着一步一步走过来的陎言，尹清漪不顾刚才的惊吓，挡到了陎言面前，“求陎掌柜，放阿爹一马。”

　　“他是祸害人千百年的池狼，不是你爹，尹小姐你……”沈青大声喊道。

　　“我知道，可是，一日为父终身为父，就算他罪不可赦，也请您高抬贵手，饶了他这一次。”

　　无论沈青怎么劝说，尹清漪只重复这一句，看来是铁了心要放尹绮一条生路。而尹绮乘着陎言的威压减轻，再次抓住机会，一不留神，尹清漪就被捏在了手里。

　　“果真是爹的好女儿，不枉爹曾经那么疼爱你，既然这样，就把你的内丹给爹吧。”

　　一阵怒吼，锋利的爪子就要刺进尹清漪的胸膛。‘地灵’一族虽有母体护体，但毕竟只是阻挡一时，却无法阻挡持久的妖力攻击，更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

　　就当沈青以为尹清漪将要在自己面前死去的时候，尹绮又变回了人形，和尹清漪一道摔在地上。

　　“这，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说人皮蛊……”

　　“你猜对了。”少女上前一步，双眼燃起金焰，慢慢言道：“你当真这人皮蛊得来容易！这可是用东海海底的千年冰蛇丝蚕的丝，加上南海海底的千年瑚蛟水蚕的丝，再加上北海海底的千年骨蚕的丝，经过七七四十九天的捣鼓，炼化，魔画，再等上一百年的缝合，方才成如今完整的人皮蛊。你现在可知要它的代价有多大了吧，尹老爷！”

　　“可我也已经完成你所要求的事，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

　　“贪婪、欲望、祈愿，我都帮你们实现了，你们是不是也该还我些什么？”

　　少女的食指贴至唇边，喃喃几句后，尹绮消失了，留下的人皮蛊，被收了起来。

　　“那张芸儿……”沈青明白了来龙去脉，不得不又担心起来。

　　“她呀！是个小仙女，因犯了天规，被天帝罚下人界，这也算是对她小小的惩罚，过后就没事了。还有那怀孕，也只是个假象而已。”说完，转过身，走到尹清漪身旁，“既然你解开封印，知道了一切，就回到神界，好好替你娘赎罪，不要像她这般，再做错事了。”

　　“多谢神尊，清漪谨记教诲！”

　　绍兴三十三年，公元1163年十二月黑夜，附近狼声起，旁人不得见有狼，其言怪哉，而问尹府，也言不曾听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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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陎言某一世历劫时的故事。一幅画，道出人生爱情的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