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梦阁：四凶记》通幽博士

68、狐心泪

　　第六十八章狐心泪（8）
　　沈青自跟着陆压道君回西昆仑后，就茶饭不思，夜不能寐，心里念叨的，还是陎言。
　　他总在心里想，陎言现在吃的好不好，凤兮和青鸾有没有照顾好她，有没有督促她收敛一下性子，不要再像以前一样那么任性。
　　可这些好像不需要他担心，陎言是神尊，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还是有分寸的。而且，他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已经没有资格这样担心了吧。
　　“少君，你要的纸笔墨来了。” 门外侍女在敲门，端来沈青之前指定的要的东西。
　　“放在桌子那里吧。”他脸带忧伤回道。
　　“是，少君。”
　　侍女把笔墨纸砚摆好，顺便把桌上的画纸整理放齐。在所有的画中，她都看很多幅画画着的是一位倾美的少女。少女颜容淡雅，却有遗世独立之感，一颦一笑，都是美的不可方物。她看呆了，盯着画像迟迟没有放下。
　　“少君日日夜夜想念的人，难道就是画像中的女子？”她问道。
　　沈青蹙眉不语。
　　“她很美，是纤橴在三界中看过最美的女子。”她继续说，脸上洋溢着对画像中女子的仰慕。
　　“嗯，阿言很美，美的就像一泡幻影。”沈青想了很久，才说出这一句。
　　纤橴就算没看沈青脸上的表情，她也能想象出因这份深沉思念而痛苦万分沈青的样子。
　　“少君，她，还在吗……”侍女纤橴小心试问，生怕勾起沈青内心伤心的往事。
　　“她在，在凡界临安城。”沈青微笑道。这个丫头一定是认为自己老是在画一个人，是想把那人生前的样貌牢牢记住。
　　侍女纤橴看沈青无缘无故笑了，便愣了好久，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少君既然这么想她，为何不去找她？”
　　沈青低眉不语。他有想过回去，可回去，该怎么面对阿言，说对不起吗？被最信任的人背叛，真的一句对不起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吗？
　　不得不承认，在离开浮梦阁的数十日，他辗转难眠，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的身影，就是心爱的阿言。她的开心，她的难过，甚至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深深印在他心里面，挥之不去。
　　“我，没脸去见她。”他摇摇头。
　　“少君何出此言？是不是她对少君有什么误会？”纤橴不敢相信，少君的为人她再清楚不过，心里想的都是别人，从未想过自己。
　　“她没有误会我，是我做了对不起她的事，让她受了伤。”沈青说的很哽咽，似乎鼓足了勇气才说出口。
　　纤橴大概猜到事情经过是怎么样的，这种选择，真的很难。
　　“少君，纤橴有句话想和您说，不知当讲不当讲？”
　　“没事，你说。”
　　纤橴学着人间夫子的说教语气，顿顿嗓子道：“少君，你这个样子可不行，有什么问题，逃避是解决不了的。您若真的很爱她，就应该去见她，然后努力取得她的原谅，再告诉你对她的心意。我想，如果她内心有那么一丁点在意你，她就一定会原谅你。”
　　“这样子做，阿言真的会原谅吗？我可是……”
　　看沈青磨磨唧唧的样子，没等把话说完，纤橴巴掌拍在桌子上到，“少君不试试，怎么知道有没有可能。她那么好看，一看就是性格很好的那种女子，你跟她说明白，她会理解你的。”
　　沈青不失尴尬笑了笑，性格很好的女子？他要是告诉纤橴，画像中女子的容貌很她性格简直是两个反差，估计会颠覆纤橴的认识。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纤橴谢谢你跟我说这些。先回去吧，有事再找你。”
　　纤橴感觉非常有成就感，整个人开心的不得了，跟沈青告辞下去后，还不忘寒暄几句，沈青也只拼命笑笑回应。
　　房间内，又剩下沈青一个人。他心不在焉，拿起笔是落落停停，写成的字也是歪歪斜斜，不成形。最后，他放弃，纤橴说的没错，不试试看，就不会知道有没有可能。
　　他收拾好行礼，写了一封告别信放在桌子上。这几天师父有事外出，不在西昆仑上，想找到本人是肯定不可能的事。
　　西昆仑是悬浮于三界之上的秘密桃花源，外面有一层肉眼看不到的巨大密网结界，平时如果不是陆压道君亲自请来的人，是无法进去的，没经过允许，也不可能出的来。当然，西昆仑内的人都有一张陆压道君给的特殊令牌，可以方便进入。
　　但这次沈青没有令牌，可他仍要出去，虽然师父一再强调他还是留在这里比较好。
　　一眼望下去，西昆仑就像矗立悬崖上面的房子，要想下去，普通办法几乎行不通。
　　沈青记得，师父带他回来的时候，是从西昆仑特殊的通道回来的，当时他人心情低落，没有在意这个，也就记不清楚入口的确切位置。如果他想的没错，应该是在师父的藏书楼。
　　他带上包袱，藏在宽大的袖子里头，找个要去拿书参悟的借口，从藏书楼正门进去。
　　“少君好。”门外守门的同意向沈青揖了揖礼。
　　沈青是陆压道君唯一的徒弟，所有西昆仑上的人都认识他，也很尊敬他，都称他作“少君”，意思是以后接手道君衣钵的人。
　　“不必多礼，我是想来借几本书回去。最近遇到很多不大懂的问题，看看能不能从书中找到答案。”沈青心虚的道了道。
　　童子很快应允，想都没想就把沈青带进去，还很高兴给沈青带路。
　　“少君是第一次来藏书楼吧？”童子问。
　　“嗯，以前用不上，就没来过。”沈青回答。
　　其实，并不是他不来，而是师父不允许他过来，原因他大概也猜到了，怕是有些记录在卷宗上的事，不想让他知道吧。
　　童子拿起一把用黑色玄铁打造的菱形钥匙，对准藏书楼门中央的位置，像是有感应般附上去，渐渐钥匙变成紫色，藏书楼的门便被打开。
　　进去那一刻，沈青很震惊，藏书楼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简单，里面空间如同浩瀚宇宙，密密麻麻的藏书如同万耀星辰，整整齐齐按顺序排列着。
　　“这些都……”
　　“就是书啊少君。”童子很自豪指着上面排列的光点，“人界的藏书和神界不一样，西昆仑的藏书自是和神界不一样。这些书和卷宗都是记载了三界所有发生过的事情，还有其它一些奇奇怪怪连道君都搞不懂的事。反正总的来说，就是你想要找什么，这里都能给你答案。”
　　沈青心思没在找书上，童子叫了好几声，才应了一句“哦哦哦”。
　　“少君，你到底要找什么书，我可以帮你的，要不然，你找上几百年，都找不到你想要的。”看沈青眼睛一直在四周打转，童子更加认为沈青目的就是来找书，心里的防范又下降了很多。
　　“有没有关于能封印妖兽法器的书籍？”沈青情急之下胡乱编了一个慌。
　　童子为难道了道：“少君，那就太多了。能封印妖兽的法器分很多种，至少都有几千种以上，可以具体要封印什么妖兽吗？这样会好找一点。”
　　沈青被这一问慌了神，他就随便说一个，还以为这样就可以支走童子，没想问题还分这么清楚。“就像我曾经见过的鬼车和蠪蛭（longzhi）那种。”
　　童子还是刚刚为难的表情，又问：“那少君是要火系的，还是水系的？”
　　还分！沈青都要抓狂，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再找不到通往人界的出口，师父就要回来，那他就不能下去找阿言了。
　　“都找来，越多越好。”
　　童子点点头，明白的去认真找。而沈青趁着这个机会，则在藏书楼里寻找通往人界的通道。
　　他发现，藏书楼里是按八卦上的卦像排列，每一处都是一个卦，而这些卦，明显都朝一个方向转动，那便是旁边一个酷似罗盘的门。
　　确认后，他快步走过去，用陆压道君教给他的方法，念动咒语，似罗盘的门“咔咔”转动。
　　“少君，你要的书我都给找来了，你在哪里？”
　　催促的脚步慢慢过来，沈青见状，只好先放弃，绕道到童子身后，暂且把童子打晕。
　　“抱歉，我一定要去阿言身边，等回来之后，我会很师父请罪的。”
　　他写了张纸条，把所有原因和过程都写进去，放在童子身上，然后继续开那扇门。
　　“咔咔”声继续，等似罗盘的门全打开后，一张半透明的墙出现在沈青面前。还是那喧嚣热闹的街道，还是那繁华的临安，一切的一切，都是如此的熟悉。
　　阿言，等着我，我现在就回到你身边，沈青嘴里一直自念叨着。
　　“青儿，你当真下定决心了吗？”
　　沈青刚要一只脚踏进去，后面就传来熟悉的声音。他转过身，低头揖礼，“师父。”
　　“我知道拦不住你，但你考虑清楚了吗？要知道，当初不是毁了阿无生意这么简单。”
　　“师、师父，你这是什么意思？”沈青的的心咯噔咯噔的一上一下。
　　“阿无的心和浮陀罗桃是连在一起的，凤兮跟你说过吧。它是掌着天地命轮的树，生意是命轮连着阿无心脏的线，破坏了生意，就等于给阿无的心插上一把刀。他怕你会因此愧疚，就没让凤兮说出来。”
　　怎么会这样？
　　沈青的心一下子崩溃到冰点，突然想想，阿言听到他把浮陀罗桃花给毁时的苍白无力，再加凤兮欲要开口却被打断时焦急的神情。原来，原来真的是有事，她没有在装病骗自己，他，他竟然无意中伤害了她。
　　“师父，谢谢。无论结果怎么样，我都要回到阿言身边。”沈青把声音压的很低，低的几乎不是凑到耳边就听不见的那种。
　　他跪下来，朝陆压道君叩了三个响头，头也不回进到通往人界的入口中。
　　陆压道君也没有说什么，只摇着头，“情字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