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梦阁：四凶记》通幽博士

32、苦女罪

　　除夕夜是守岁，家家都要如此。火红的灯笼，从皇城挂到城尾，整个临安，被照了个亮。大街小巷，炮竹连天，非常热闹。

　　本来，按照以往官家的惯例，除夕是要驱傩，而且要格外隆重。可这代的官家，乃是不可多得的明君，自知驱傩定会劳民伤财，也就低调行事，省去那些华丽，不铺张，心意到了就好。

　　“言姑娘，今夜是除夕夜，临安上至皇城下至凤起路，皆热闹的很，不知有没有兴趣，同在下一起去观个热闹？”

　　这等好事，陎言自不会错过，眯眼拍手喜道：“好啊好啊！可苏少爷不是要和苏老爷和夫人们守岁吗？”

　　苏晨晌午的时候，才和二夫人画屏从扬州赶回来，还运回了一马车的年货，当时陎言和沈青也在场。苏晨看是客人，也不能怠慢，就各自赠了一幅牡丹富贵图和一把檀木做的半月梳，算是回礼。陎言和沈青不好推脱，就也收下。

　　“没关系，我跟阿爹阿娘商量过了，他们也同意我出去，只要守岁的时辰未过，我回来就行。”

　　苏子澄内心是说不出的高兴，这样的话，出去玩的时候，就可以寻一个机会，和眼前之人独处。

　　可很快，苏子澄心里那一抹喜悦，被沈青敲的七零八碎。怎么忘了，陎言要出去，沈青自会跟着在身边，那还怎么找机会独处。

　　思来想去，苏子澄想到了小小。要是小小也出来，就可以让小小帮自己，找个好机会，把沈青支开。

　　就这样，苏子澄又去找徐书兰，编了个谎，把人要出来。其实，就算苏子澄不说，徐书兰照样也会让小小跟着，只是他自己当时，没能察觉出来。

　　出门前，小小拿了一个灰蓝色的布袋出来，看上去已用了很多年，布上的颜色褪的差不多，变得很浅。也不知是装了什么宝贝，除了苏子澄，小小谁也不给看，谁也不给摸，牢牢抱住，生怕别人抢去。

　　为转移注意力，小小还打起算盘，在苏子澄耳边轻声道：“少爷，听说清冷桥边有人举办荷花灯活动，不如我们也同沈青公子和言姑娘过去吧？”

　　苏子澄挑眉，只觉地这个提议不错，一霎那间露出不明的笑意，随即称赞，“好啊！就不知言姑娘意下如何？”

　　没等转身问，陎言就不见了，只见得沈青朝前面一家店铺捂着脸，不敢睁开，好像是看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苏子澄也随着，一下子“噗嗤”的笑起来，原来是去找吃的，也难怪沈青会这个反应。在他人眼中看来，这女子也太不懂得身为女子的矜持，可在苏子澄看来，这才是自己心目中的人选，不拘一格的样子，正符合自己。

　　沈青叹了叹气，就知道，不应该让自家掌柜出来，一见到什么好吃的，总要吃到饱才罢口，要是又吃到肚子痛，回去，定又是一番闹腾。一想到这个，沈青一个头两个大。

　　街上的人越来越多，也越来越热闹，随着一声声欢呼，临安的上空，缓缓升起了一盏盏孔明灯，在灯的照亮下，还能清晰看得上面的题字，都是些祝语和祈愿，望来年有个好盼头。

　　小小望着上空，紧紧抱着的灰蓝色袋，狠阙的眼中闪出几点忧伤，往事的不堪回首，依旧历历在目。

　　苏子澄看的出来，怕是这无数耀眼的孔明灯，勾起了眼前人最伤心的往事，自己都在怀疑，是不是不该带她出来，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

　　“今天是除夕夜，小小姑娘皱着眉头，可不是什么好事！这样子，很容易招来其它东西的哦！”少女似笑非笑，眼角金色纹印若隐若现，眉间的洛神花，也跟着殷红了几分。

　　“不是……我是因为……”小小只觉得背后吓出一身冷汗，说不出是什么感觉，眼前人刚才明明还在跟别人说话，怎么转眼间，就到自己身后？还有说的这话，莫名其妙，简直让人背后发凉，阴风阵阵。

　　后怕占据小小的思绪，等缓过神来的时候，苏子澄正一脸茫然看着自己，还用手在眼前挥来挥去，便故作镇定，“少爷，我没事，不用当心。”

　　眼光，再一次落在少女身上。

　　青色的石砖，在人来人往踩踏中被敲响。四人一道来，却也只有陎言玩的起劲，摇了骰子，跳了傩戏，绘了糖人，点了灯，哪一样，都没落下。

　　只映着月色，来到清冷桥。

　　桥上正办荷花灯活动，每个有祈愿的人，皆可参加。若是灯被瞧上，就可有十几两银子的奖励。但有一个要求，灯必须要自己亲手做的。

　　小小走到桥边，办荷花灯活动的老板一见，慢慢走过来，向陎言几人很温和问一声：“这几位，可是要来参加荷花灯活动？”

　　“不是几位，是一位，你说是不是，小小姑娘！？”

　　“呃――”

　　小小不可置信，自己明明只给苏子澄看过，这浮梦阁的侍女怎么会知道？

　　又是一个眼神。

　　苏子澄丝毫没察觉，大悦，绕到身后，“小小，原来你拿这个出来是因为这个呀！怎么不早说，你手这么巧，做出来的灯，肯定能众压群芳。”

　　小小不语，她所做的灯，并非是为了几十两银子，更重要的，是其中的心意。不过，眼前人是不会懂吧。

　　灰蓝色的布袋被打开，一盏莲花灯展现在眼前，与其它莲花灯不同，小小做的这盏，中间似莲子，实为九灯，还有那灯瓣，惟妙惟肖像一朵真白莲，绽放在眼前。

　　老板看着喜欢，想出合适的价钱购买，但小小摇摇头，说什么也不肯，老板也只好作罢。

　　旁边的苏子澄，一度觉得可惜。

　　“既然都来了，不如沈青兄弟跟我也去买一盏给言姑娘？”

　　沈青内心想来是拒绝的，可当陎言将泪汪汪的眼睛承上来时，还是招架不住。他知道苏子澄在想什么，献殷勤的事，也不是没有过，可苏子澄的这种，显些过于娇气。

　　寒风吹的薄凉，冷月与河灯交错，一条七彩丝带，随水而成。

　　随着一声“有人落水” ，放河灯者皆都闻声过来，这个不是好兆头，特别是在除夕夜，还是在水中。

　　沈青只觉心头跳的很快，不放心往回走，又陆陆续续听见来围观的人的描述，不用猜，就能知道是谁。

　　咬着嘴唇，快速扎进人群，沈青看都不用看，就直接抱起躺在地上的人，转身回浮梦阁。苏子澄在后面看着，竟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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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怕有的亲们看不懂，特别补充一下，“官家”是宋代对皇帝的尊称，自汉朝时就出现，其中引用《韩氏易传》五帝官天下，三王家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