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同人］左眼》木目在心上

10、番外

　　风又走了，我已记不清这是他第多少次死在了我的怀里。

　　本以为埋剑崖下，断浪一掌，已是我今生最悔，不想数百年中，每次再见他时，都让我悔上加悔。

　　风体内暗藏着麒麟魔，凭着这层关系，我总是能在他转世后找到他，只是他已有全新的记忆和崭新的人生。

　　原想着若他能平安顺利的过完一生，我也不愿再次打扰他的生活，却不想因为魔眼附体，导致风世世代代命运悲惨，结局凄凉。我不忍看他如此轮回，便抽身再入尘世，想助他渡劫，不想这一渡便是几百年的光阴。

　　麒麟魔不亏是最强心魔，无论我如何帮风，他终究逃不开命运的轮回，总是会遇上，那一个又一个让他送命的对象。我曾一次次看他与梦踏入婚姻的殿堂，又曾多次见他身死命断，回回如此，从不偏离，任我护他保他，终不济于事。

　　而这次，与以往一样，却有些不同了。因为这次风竟在死前，回忆起了过往一切，而他也成功把心魔给渡了过去。

　　每一世的风都是特别，只是这一世见他的时候，他格外的小，只有十二三岁而已，比我以往找到他的时候都要年幼。我记得我与风在乐山大佛下的第一次见面，他也是十二岁左右。

　　风很特别，无论多少次，我都不曾认错他，而这次，他即使在雨中狂奔时，居然还是发现了我，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发觉到我的存在。他那么瘦小，眼神却很坚定地看着我，隔着雨夜，隔着数个世纪，我有一瞬间甚至以为风认出了我。

　　我打发了那些不怀好意追风的人，把他带回来了家，风洗完澡，坐在椅子上，愣愣地看着我，问我，我是谁？

　　我没有回答他，因为以往每一次见面，他都是这样问的，而这次，我本以为他多少会有点记忆，结果却还是失望了。

　　风又问，我是不是他的爸爸，来找他的。

　　我愣了愣，想着还是解释清楚吧，我如以往每一世那样，告诉风，我是，步惊云。

　　看着风费力的回想，我有些心疼，因为我知道他应该是记不起来我的，默默拽过一条毛巾，给他擦起头发来，这次的风，虽然与以前一样的温润，却也只是个孩子而已，他还不太懂照顾自己。

　　第一夜睡觉时，风不肯离开我，我看的出，他有些害怕，便任由他抱着我一起睡了，我好久都没有离风这么近过了，近得可以感觉到风的每一寸，我努力给他温暖，让他不安的心平静了下来。

　　夜里，风问我，还会不会离开他，我心头一慌，却也还是肯定的答道，不会。

　　我与风一起平静的生活了六年，每天看着他上下学，看着他逐渐成长起来，愈发的温润，也越来越爱笑了。风就像一缕阳光，照亮了我的世界，而这次也是我在他身边留得最久的一次。

　　我本以为厄运会来得晚些，可是风最近还是开始遇见那些他命中注定的人了。

　　那天，风很晚才回来，我坐在黑暗中看着他，只觉得他身上沾染着莫名的酒意，我怒了，把风狠狠地摔在了沙发上，他总是那么的傻，一次一次地往陷阱里跳，让我拦都拦不住。手足相抵，我听着风凌乱的气息，不禁魂脉一烫，连着呼吸都重了几分。察觉到自己的不对劲，努力守得神台清明后，却发现身下的风竟然已经开始走神了，不禁又怒了，冷然问道，你，喝酒了？

　　没有。风急急地答道，轻喘的气息扑面而来，让我愣了一愣，却同时也闻出来他确实没有喝酒，只是身上沾染了别人的酒气而已。

　　我怕这样再接触下去，真的会做出什么事来，便草草地起身离开，让风去洗澡睡觉。而我则是躺在床上，平静了好一会心气，接着便听到风蹑手蹑脚的走进了我的房里，然后躺在了我的旁边。我没动，想看他究竟想干什么，不料等了许久，最后竟听到了小声抽搐的声音，风竟然哭了。我想我今天可能是吓到他了，毕竟我从来没有对他发过脾气。我回过身来，挽住了他，把他的头摁在了我的怀里，我不想听他哭，风却嘶哑着说，云师兄，对不起。我没作声，但心里其实已经默默地回应了他，我，从来没有怪过你，任何事，然后便把风抱得更紧了。

　　第二日，风一如既往地跟我道着别，去了学校，一切似乎还跟以前一样平静，但我知道该来的已经来了，命运的齿轮也已经开始转动起来。

　　从那天起，我便开始偷偷跟着风。看着他拒绝断浪，看着他去救梦，却没来得及帮他挡下那意外的一棍子，之后的事情便就失控了。魔血的爆发让风杀了四个人，我趁着警察没来之前，把风给打晕带走，并且警告梦，让她按照我说的去做，而梦确实也做得很好，她心里大概也是有风的吧，但是每一世这些故人，却又让我不得不防上一番，因为以往风出事多数跟他们逃不了关系。

　　在医院，风醒来时，显得很迷茫，他魔血爆发时的事情他果然一点都不记得了，梦按着我的话，原样跟风讲了一遍，我看着风担忧的眼神，不知道他究竟相信了没有，却道只要他不再纠结这件事便好了。

　　后来，平静了一阵子，那一段时间，风似乎天天跟梦走在一起。这两人走得越近，我便觉得命运来得愈发不可避免，以往多少次风都爱上梦后惨死，让我不忍回想，只是这次多少还是有点意外的，风那天竟然问我，如何拒绝梦。

　　晚上，风做了恶梦，差点又爆发了魔血，也许是因为今生，他第一次离开了梦的原因。我担忧的看着他眼里逐渐褪去的殷红，让他接着休息。风却起身抱住了我，似乎想给我温暖。我亦反手抱住了他，风的头发绵绵的，让我觉得很舒服，我只希望能这样一直护着他便好了。

　　本想着，风与梦若没在一起，今生的劫数或许可以躲过。但是绝心的到来，却让我感到十分的意外，他竟是六年前便想夺风眼睛的人。

　　风的左眼是为我而伤，在入魔后也一度成了魔力的源泉，魔眼的存在，而我多年以来，也是因为魔眼的存在才找到的风，而这人居然就这么生硬地想把这双我无比珍视的眼睛夺走。

　　排云掌没有丝毫犹豫地就挥手而出，在云莱仙境中，我把这群人狠狠地给痛打了一顿，却意外让绝心给跑了，我挂念着风的情况，便也没再管他。

　　风的眼睛似乎出了一些问题，我看得出他忍得很辛苦，我小心的把他护在怀里，带他回家，这一世，我绝不能再让风受伤了。

　　看着风醒过来后，我才安心了许多。给他做好了吃的，让他在家等我，因为我必须要去解决掉绝心这个心腹大患，我不知道他的出现会对风有什么影响，但是他已经两次对风造成伤害了，这便让我不能再容他下去。

　　风安静地躺在了床上，我替他拉好了被子才走的，想着收拾完绝心，一定要带风离开，一定要让风躲过这次的劫数。不想我再回来时，风已经不在家里了。

　　我心里有些发慌，每一世的不安都在这一刻涌了出来，借着麒麟臂的感应，我最后在一处废弃的工厂找到了风，他的身边还有已经死去的梦和断浪，而风也几乎没有了气息，我拼命地给风贯功，我不想再失去他了。

　　一次又一次，防住了这个，没有防住那个。我只想护他一世平安，却最终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每次受伤与死亡。自责，心痛，后悔，多种情绪夹杂下，风的眼睛居然徐徐睁开了，我搂着他，惊喜地叫他的名字，风师弟！

　　他却望着我笑了，这一笑，竟是百年时光已过。他是聂风！他竟然想起来了！我看着风的眼睛里逐渐消退的红色，我知道大概他已经把那干扰他几辈子的麒麟魔给渡过去了。

　　但是我却越来越不安，因为风的气息已经愈发微弱了，我很担心这次要是失去他，我便再也遇不上他了。

　　云师兄，风轻唤着我，我努力靠近他，想去听清他的话，但是风半晌垂了眉，只道，这次，莫再找他了。

　　不，我怎么能放弃了，我绝不放弃。不过，还没等我把心头上的话告诉风，他便永远地闭上了眼睛，如同以前多少次一样，死在了我的怀里，若不是风的身体已经变得冰冷，我几乎都要以为他只是睡着了而已，就像这一世他每每在我怀里温顺入眠一样。

　　只是这次，我大概真的再也找不到他了，心魔已渡，下辈子困扰他的厄运大概也不会再出现了吧，我最初的想法已经完全实现了，风终于可以像一个普通人一样，好好生活了。

　　只是，这次，我，不愿放弃！

　　昨日风的体温还在怀里，那双温柔的眼睛还在笑着看我，我怎么能不找他了，注定我这辈子便是要寻他的了。

　　聂风，你别想逃！

　　大约又过了几十年，一次学术报告会上，我终于又遇见了风。他的笑容还是那么的温暖，我知道，即使没有魔眼，我还是可以找到他的。报告会结束，风跟一个又一个的人握手，终于到了我的跟前，我握住了他伸过来的手，正想着说出那句我说了几辈子的自我介绍来。

　　不料，风却突然一笑，只道——云师兄，许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