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兄成神》宫小萌

49、家妹可能要误会

　　高启在底下担心地大喊了一句，陆晓这是去送死吗？

　　这里哪个人不比他们俩厉害，他动什么手啊！

　　可是陆晓此时顾不了这么多了，他不能后退也不能闭上眼睛，哪怕就是正面撞上了，他就不信他走不出自己的心魔幻境了。

　　这么下定决心后，他的动作就越发果断了，杀气凛然地逼向大海妖。

　　当他到达大海妖头顶的时候，暮雨剑刚准备劈下，一双庞大的幽暗妖瞳就转向了他的方向。

　　一瞬间，他感觉到自己的脑子里像是被什么力量狠狠地冲击到了。

　　眼前一花，手中的剑就停顿了一下，大海妖抓住时机，扬起它巨大的尾巴就要向陆晓扫来。

　　就在这时，一道人影挡在了他的面前，徒手接住了海妖扫过来的妖尾。

　　“你敢伤他一下试试！”姬唯游走在暴怒的边缘，刘海被狂风撩起，露出了她一双金色的瞳眸。

　　“窝草！老子不发威你当我是病龙啊！”

　　她终于顾不得自己身份的泄露，在看到陆晓要被攻击的那一刻，她再也无法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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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姬唯，你有心魔吗？”在她问陆晓害不害怕之后，对方问了她这样一个问题。

　　同样的，她也很诚实的回答：“有啊。”

　　她的心魔，是一个人。

　　许多年前的那一幕，在她心中成了一个每到回忆起来就会无比悔恨的魔障——

　　黑发男子靠坐在那颗巨石旁，他的右手持一柄青锋宝剑插入地面，而他的左手，珍重万分地将一个骨灰盒子抱在怀里。

　　他的身上染满了鲜红的血迹，他的唇也被染的如同最艳丽的蔷薇，他抬眸看过来的时候，琥珀色的瞳孔里仿佛一笑生花。

　　“小唯，你回来了……”

　　是，我回来了，可是我回来的太晚了。

　　她踉跄地跑过去，扑通一声跪在了男子的身边，嘴唇在发抖，却说不出来一句话。

　　她不敢去触碰他，因为他的身躯，正在慢慢变透明，那一刻她的心颤抖的厉害，鼻酸的厉害，低着头攥紧了拳头。

　　“对不起了小唯，师傅答应你的，没法实现了……”男子松开了握住剑柄的右手，轻轻地放在了她的头上。

　　跟以往他的抚摸不同，此时他的手心冰凉的没有一丝温度，轻的如同羽毛划过发梢，他已经步入膏肓，回天乏术。

　　她猛地抬起了头，声音哽咽又带着几丝崩溃：“我不走了，我不走了！”

　　她后悔了，如果知道她的离开会是一场诀别，她一定不会再追求什么外面的世界了。

　　“哎呦，我们小唯怎么哭了？”男子微微一笑，抬手轻轻地抚过了她的眼角。

　　金色的瞳孔里第一次盈满了浓浓的水雾，男子慈祥地笑着，安慰她：“龙族的眼泪最为珍贵……”

　　姬唯从出生之后就不知眼泪为何物，这是瞒天第一次见她哭，却忍不住笑意渐深地欣慰。

　　“看来出去这一趟，我们小唯真的成长了许多，可惜，为师看不到你飞升九重天的那日了……”

　　“不要！”这一次她终于抓住了他的手，可惜只有那么几秒钟，瞒天的身体开始变淡，散去。

　　任凭她再怎么用力去挽留，最后留在她眼前的，还是他微笑着消失在天地间的模样。

　　“不要，不要，不要……”

　　她趴在地上，像是最后的叛逆，滚烫的泪水不听劝地，化成了一颗颗宝石滚落在她的身旁。

　　她曾在人界见过凡人的死生别离，那个时候姬唯还不能理解，他们妖与人类毕竟不同，他们的寿命那么久。

　　年少的时候总想离开家到处去闯闯，后来在外久了，就开始想家了。

　　他们是妖，是修为最接近神的存在，她从没想过，有一天，会亲眼看着自己的师傅在眼前灰飞烟灭。

　　明明自己离开的那一天，还仿佛是昨天。

　　姬唯曾无数次的后悔，如果当初自己没有任性地非要出去闯闯，就那么安安静静地跟师傅呆在谷里，那不是也挺好吗？

　　如果她不曾离开，师傅也不会离开，更不会遇到那个人，落到灰飞烟灭的地步……

　　都怪她……

　　她跪在那里，瞒天消失的地方只留下了一个骨灰盒，忘记了日月星辰的轮转，她好像还在固执地等待什么不可能再出现的奇迹。

　　仿佛很多次在梦中梦到的那般，她的身后，忽然就响起了那道声音——“小唯。”

　　那个熟悉的身影，青衣墨发，在她眼前，还是最初时的样子，一瞬间，她的泪水又再次忍不住了。

　　“小不点，以后我就是你师傅了，要好好尊敬我哦~”

　　“小丫头真没趣，也不陪我老人家玩会，唉，女大不中留啊，没人给我养老了可怎么办~”

　　“小唯，你长大了……”

　　对不起师傅，我错了。

　　子欲养而亲不待，等到我真的长大了的时候，你却走了。

　　她跑过去扑进了对方的怀抱，哽咽地哭喊着：“这次你不能再走了，我还要给你养老呢！”

　　被她抱住的人，在愣了许久之后，抬手摸上了她的头，轻轻道了一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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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可避免的，陆晓与大海妖对视了一眼，虽然姬唯在最危机的时候救了他一回，但是传说不假，陆晓陷入了幻境。

　　可陆晓是没有心魔的，或者也可以说，他的内心坚定地无一丝缝隙可以让残念渗透。

　　只是很奇怪，他身处的幻境，却像是一场别人的记忆。

　　陆晓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空荡的幽谷，天空是从未见过的金橙色，奇异的像是另一个不同的世界。

　　忽然，山谷传来一阵巨大的响声，地面都开始摇晃，陆晓听到在这嘈杂中，传来一个男子愠怒的喊叫声。

　　“小龙崽子，你还让不让为师睡觉了！”

　　紧接着，陆晓就看到一个金发金眸的小女娃，穿着一身不合她尺寸的宽大衣袍，踉跄地向他跑了过来。

　　她似乎才刚学会战立，还不能把路走的很稳，可她显然有什么很激动的事情，就无法慢下速度。

　　快到他身边的时候，小女孩被拖在地上的衣摆绊了一下，眼看就要摔倒在地上。

　　陆晓本能反应地伸手就想去扶，却没想到自己如同空气一般，径直穿过了对方。

　　然后在他身后，另有一个男子及时地稳稳当当地抱住了小女娃，将她举坐到了自己的手臂上。

　　“这是化成人形了？”男子惊讶之中掩不住喜悦，只是顺势还嘟囔了一句：“竟然不是个男娃……”

　　陆晓看不清对方男子的长相，他只能听到，黑发男子和小女娃的对话——

　　“我家徒弟用这么短时间就能化成人形，真给为师长脸，以后一定能成为龙族第一个飞升九重天的。”

　　“等到时候，为师可就仰仗着徒弟你在六界横着走了哈哈，真是养子……不，养女防老啊~~”

　　最后传入陆晓的耳中，是男子爽朗的大笑声，随着他们的离去渐行渐远。

　　等到两人即将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的时候，一道白光从周围向着陆晓笼罩而来，等光芒散去之后，陆晓发现自己又换了一个地方。

　　这一次不是在那座山谷，却是他很熟悉的人界热闹的集市。

　　他站在繁华的中间，却依旧如同空气，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看不到他，他也触碰不到他们。

　　这时，一道马惊的啼鸣唤回了他的意识，陆晓看到在他前方不远处，一个小女孩摔倒在地上，一匹疯狂的马冲着她跑来。

　　周围无人敢上前，陆晓也什么都做不了，就在马蹄即将落到女孩头顶上的一刹那，一道剑光落下，疯马倒地。

　　女孩的身边出现了一个黑发男子，快速地抱起她，到了旁边安全的地方。

　　陆晓依旧看不清那个男子的长相，但凭着声音，他能认出，这就是在幽谷里出现的男子。

　　把女孩交给了她的父母后，男子潇洒地离去，这一回，陆晓追了过去。

　　他看到男子走到集市的一处拐角，一名白发男子蓦然出现在他跟前。

　　白发男子似乎很生气，“你知不知道那群人现在在找你？像刚才那样贸然出手，被他们发现了我们不就前功尽弃了！”

　　黑发男子满不在意地一笑：“没办法啊，这不是没忍住嘛~”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凡人，值得你不惜暴露自己吗？”

　　“若是以前，恐怕不会。”男子停顿了一下：“只是看到那个年纪的小女孩，总会想起我家小唯，一时就没忍住不出手。”

　　“又是你那个徒弟？”白发男子不满地一哼：“天天把你那宝贝徒弟挂在嘴上，整得我倒是很想见上一面了。”

　　“哈哈，有机会一定带你去认识一下，我们家小唯超可爱的。”

　　“可爱？”白发男子冷哼了一声，“你怕不是对这个词有什么误解。”

　　“我虽然没见过你家徒弟，但妖界现在她的名声可是大着呢，人送外号嗜血魔龙。”

　　“呸！什么破称号，要起也不会起个好听的，这不是玷污我家小唯的名声吗！”黑发男子忿忿不平起来。

　　陆晓一直在旁边听着两人的对话，他们口中的小唯，他意识到了，就是那名金发金瞳的小女孩。

　　他心中累积了很多疑惑，但那两个男子的对话还没有结束。

　　“你别羡慕我有个这么厉害的徒弟，有本事你自己也去找一个，哦，不对，你可以自己生一个嘛。”

　　“你咋不再生一个？”

　　“拜托，别说又好嘛？我清清白白的一条雏龙。”黑发男子说道：“不过最近遇到了一个很有性格的姑娘，让我有点想脱单的念头了。”

　　“你什么时候背着我跟别人乱搞了？”

　　“擦，你别乱说话好嘛？我就是这么一提，八字还没有一撇呢。再说了，对方还是个人类……”

　　黑发男子一边叹息一边怅惋：“所以我感觉你比我能更快一些，打算什么时候找个配偶啊？”

　　“不要！麻烦！”白发男子斩钉截铁地拒绝了他，“我等着我姐的孩子出生，我要亲自教导我的小外甥。”

　　“男孩子有什么好的，女孩才可爱。”

　　“你个萝莉控！”

　　“靠，阚康，你这是人身攻击啊！我还没说你恋姐癖呢！”

　　两个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地争吵起来，但陆晓看得出来，他们的感情非常要好。

　　似乎处在幻境里的时间有点久了，陆晓的脑子开始有一点发昏，眼前的人和景物也都变得模糊起来。

　　他按着太阳穴，甩了甩头想要清醒一些，他的耳边却忽然响起一声：“看够了吗？”

　　陆晓吓了一跳地回过神，黑发男子身前，原先被挡住面孔的白发男子忽然就现出了身形。

　　看清他的长相的那一刻，陆晓如遭雷劈。

　　他是那日在禁地见到的名叫“瞒天”的男子。

　　“没看够的话，下次吧，时间快到了。”白发男子的视线穿了过来，他能看到陆晓，他在跟他说话。

　　心中涌起了不明的恐惧感，他为什么又见到了瞒天？

　　难道说，他看到的这一切，都是瞒天的记忆，故意让他看到的？

　　可是不对，他最初看到和一直跟着的，是那名黑发男子，不是瞒天。

　　况且如果他没有听错，当时黑发男子叫瞒天的名字，是“阚康”。

　　那瞒天，又是谁？

　　陆晓的心中一下子涌出了无数个疑惑，但没等他开口想追问，他的身形一晃，周围的场景又开始颠倒起来。

　　再一次眼前变清晰的时候，他发现自己仍旧没有走出幻境，只是这一次，他又回到了第一次出现过的幽谷。

　　天空不再是漂亮得梦幻一样的金橙色，灰暗地如同暴风雨前的乌云密布。

　　而不远处的某个方向，突兀地传来女子的低声啜泣。

　　初听到时，陆晓的心就像被扎了一下，难受的情绪蔓延开来。

　　他寻着声走过去，入眼的先是一颗巨大的石头，而巨石旁，跪着一名金发的女子。

　　那一刻他的脑海中赫然就出现了那个名叫“小唯”的金发金眸女童，可是眼前几乎跪倒在地上哭泣的女子的背影，他不陌生。

　　陆晓认出来了，那是姬唯。

　　来不及去疑惑姬唯的变化，让陆晓更疑惑和心情微妙的，是他从没有见过姬唯这么悲伤的一面。

　　从他们第一次在酒楼遇见，那个看起来行事作风大胆豪气又不拘小节的姬唯，跟眼前悔恨又绝望的姬唯，仿佛不是同一个人。

　　有一种心痛，是哭不出声的，就像此刻的姬唯。

　　她的哭声越来越小，整个人的身子连同头都磕在了地上，可手边还仅仅地抱着一把插在地上的剑。

　　他见过这把剑，黑发男子从马蹄下救起小女孩的时候，他注意到了。

　　所以，现在的情况他似乎有些清楚了——那个人，他死了。

　　心中的谜团像是从哪个地方突然就解开了一个结，几条线错综复杂地联系到一起，令他恍然大悟。

　　陆晓猜测，自己可能，是在姬唯的幻境里。

　　他曾经问过姬唯，她说她也有心魔，却没有说她的心魔是什么。

　　姬唯为救他挡在他身前的那一刻，自己却中了招。

　　她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跪在那里哭泣、后悔，以为这样能唤回什么，却终究知道这只是徒然。

　　就像很多年前，母亲在自己面前过世，陆晓也是同样的无能为力。

　　他们都是后知后觉，等木已成舟，只能徒留无尽的懊恼和遗憾。

　　“姬唯！”他忍不住唤了她一声。

　　陆晓希望自己能叫醒姬唯，让她走出自己的心魔。

　　可是当她仍旧沉浸在自己的幻觉里，将他错认，抱着他失声痛哭的时候，他却乱了自己原本想说的话。

　　就像一个溺水的人终于找到了那根浮萍，就像走散的孩子终于被自己的父母寻回。

　　“这次你不能再走了，我还要给你养老呢！”

　　他叹息一声，轻轻地回了一个字：“好”。

　　如果梦迟早要醒，这一刻，陆晓希望在姬唯的梦里，最后她是笑醒的。

　　“哗啦”一声，幻境如同被摔破的镜子，一片片地碎了开来。

　　陆沐持着剑赶来相助的时候，正好看到了，在裂开的幻境之中，姬唯正抱着陆晓，而对方，始终没有推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