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中人》寂月清风

2、第二章

　　第二章
　　十点多的时候太阳果然出来了。
　　因为英语老师有事出差，所以这个星期的英语课全部由数学课取代，一二节是数学课，第三节原本是英语课，现在也是数学课，连上了三节数学课的周桉有些大脑发胀，数学老师兼班主任此刻还在讲台上滔滔不绝的用另一种思路解一道高考压轴试题，她扭头看窗外，有阳光穿过教学楼前面的一个小花园最外端的香樟树枝丫，落了一地斑斑点点，微风吹动，光斑影影疏疏晃着，有些亮眼。
　　有一个人走过那里。周桉把视线转到那个人身上，看着他一点点往前走，然后消失在拐角处。
　　她想起早上那匆匆又慌乱的对视，就一眼就记住了那个人的脸上的所有细节，眉眼深邃，眼尾有一颗微小的痣，长得很好看，但是表情淡淡的，用一种清冷的目光看着她。
　　这样的人，笑起来会是一副怎样的光景？她想。
　　“周桉。”
　　“周桉!”
　　有人扯了扯她的衣服，她转头，同桌黄青青一脸你完了的表情看她，周桉疑惑，环顾四周才发现班上五十多双眼睛包括讲台上的数学老师都在看她。
　　周桉猜到了，窘迫的站了起来，头都快低到校服领口处了，真觉得很丢脸，
　　好在数学老师是个好脾气的人，尤其对像周桉这样的好学生，她也知道连上三节数学课，学生注意力多少都会分散，效率肯定不会太高，于是耐着性子又说了一遍：“周桉，你把这道题的解题思路说一下。”
　　周桉抬头，脸上的温度很烫，她愧疚的看了一眼数学老师，然后转眼去看题目，好在是事先做过的题，周桉脑子里回忆了一下就开始说自己的思路了。
　　“还不错，不过，还有一种更简单的思路，你先坐下吧，下次别上课开小差。”
　　“好的，老师。”
　　周桉坐下，脸上余温还在。
　　黄青青在底下侧身竖着大拇指，口型说：“厉害啊。”递过来一个纸团。
　　周桉看了一下老师，打开纸团：“中午食堂走起，听说今天的有锅包肉！！！！大爱啊。”
　　因为已经高三了，为了节省时间，很多学生包括周桉都选择中午不回去在学校的食堂吃午饭，二中的食堂饭菜好吃是出了名的，而且每天的菜色都会公开。高三在一楼是得天独厚的优势，不过周桉和黄青青有时候会去学校外面吃。
　　锅包肉啊，周桉回了个OK的手势过去。
　　但是这是第三节课，还有第四节课，体育课，学校响应素质教育，德智体美全面发展，高三的体育课并没有取消。
　　第三节下课，数学老师转换到班主任仪态一边布置作业一边叮嘱：“体育课就好好出去玩玩，没有好身体怎么过接下来的一年，自由活动都行就是别给我待在教室里。我会时不时过来看的。”
　　班上有大胆的男生说：“老师啊，您布置作业还能让人好好玩吗？”其他的男生也是啊是啊附和，不过他们是文科班，班上除了花多就只有五片绿叶，成不了什么气候。
　　班主任：“就你们话多，你们看看有女生说什么没有，就这样，下课了。”说完，拿着书还有她的包走了。
　　第四节课，体育老师让大家跑操场4圈后就自由活动了，周桉和黄青青围着跑道走了几圈后，黄青青说让她陪她去上厕所，厕所只有教学楼有，两人走去教学楼，周桉在外面等她，黄青青刚进去，就看见数学老师从女厕所出来。
　　“周桉啊，嗯，你跟我去趟办公室吧，我们聊聊。”
　　黄青青自然也听见了，又折出来，朝她摆摆手，让她去吧，去吧，不用等她。
　　怎么会有这样见死不救的，周桉差点忍不住用眼珠瞪她。
　　不过躲不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周桉认命：“好的。郑老师。”后脚跟着进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没有其他老师，郑老师从隔壁的办公桌拉了一条椅子，让周桉坐下来。
　　周桉不知道郑老师会找她聊什么，如果是刚才上课走神的事，应该不会这样特地吧，但是，肯定会说到的。
　　果不其然，周桉刚坐下就听到郑老师开口问：“最近太累了还是昨晚休息好，我从来都没见过你上课开小差的。”
　　那是因为你没发现，周桉撒谎：“昨天没睡好，郑老师，我下次不会了。”
　　郑老师和蔼的笑了笑：“没怪你，学习固然很重要，身体才最重要，休息好第二天才有精力上课。”
　　周桉点头道好，等郑老师说下面的话。
　　“其实，主要是英语老师托我跟你讲一下这个学期英语口语竞赛的事情，上个学期你拿了第一名，学校要求每个年级出两个人，英语老师想让你还有她带的理科班的一个学生一起参加搭档组合。你想不想参加啊？”
　　周桉的爸爸是一名翻译官，经常在国外出差，周桉小时候跟着周父在英国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10岁左右才回来的，所以，英语和汉语都是周桉的母语，上学期的报名英语口语虽然没有花多少时间但是投了不少精力在里面，那段时间的数学成绩也退步了不少，毕竟是比赛而且是在中国人举办的英语口语比赛，能说英语是一回事，口语比赛就又是一回事了。
　　周桉认真的想了想，都高三了，还是不参加了。
　　刚想开口拒绝，这个时候有人敲门。
　　“请进。”
　　办公室的门打开了，进来了三个人，周桉以为是老师，急忙站了起来。
　　等看到人，吃惊了。
　　是他。
　　纪显清还有早上公交车上和他一起的男生，名字她不记得了，然后就是一个女生了，文文静静眼里还蕴着笑意，此刻和纪显清并肩站在一起，有种般配的感觉，周桉抿了抿嘴角，三个人手上都叠了层厚厚的练习本。
　　女生开口，声音甜美：“老师，我们是过来交作业的。”
　　郑老师扭头看了他们一眼，看到纪显清的时候想起来什么。
　　“纪显清，刚说到你，你就来了。”
　　咦？刚说到他？周桉疑惑的看了过去，她怎么不知道。
　　“你们英语老师跟你说了吧，英语口语比赛的事。”
　　周桉看他点头，才想起郑老师说的搭档的事，心下有些动摇，如果他报名的话，自己…..又会怎样？
　　为什么一听说他可能会参加，天平就往他那边倒，周桉心底骂了一句自己没出息，但是那种隐秘的喜悦感从心底涌出怎么也抑制不住。
　　郑老师继续问：“那确定了吗?”
　　纪显清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看了周桉一眼，淡淡的回话:”还没有。”
　　“这样啊，你们英语老师除了带你们班也带我们班的英语，这是她推荐参加的学生，周桉，去年的口语第一名。”郑老师说这话的时候挺得意的，”刚刚就是在问她，参不参加这个比赛。”
　　周桉从来没想过自己和他是这样知道了彼此的名字，不过想象那种相识也只能是想象吧，她认为自己如果有一天真的和他说话了一定会既慌张又小心翼翼的，所以这样也挺好的，省去了很多。
　　“周桉，你想好了是参加还是不参加了吗?”郑老师扭回头问她。
　　一瞬间好像所有人都在等待她的答案，周桉最终点头的时候看见了郑老师的满意，纪显清一如既往清冷的目光，还有那个女生嘲讽的眼神，仿佛一下子看穿了她。
　　是啊，她就是因为纪显清才答应的，尽管她并不知道他会不会也参加。
　　可是，再重来一次，周桉还是会点头的。
　　“那纪显清你呢？”
　　郑老师不依不饶，好像这会儿就要把事情敲定了。
　　周桉看窗外，不敢去看他，怕他看出她眼里的那份希冀，怕他说参加的时候自己会高兴的连情绪都藏不住，也怕他直接拒绝后会落寞难过的太明显。
　　是不是连自己也意识到了，周桉垂下来的手握着自己的校服袖口，不敢承认，她在心底否认，自己只不过和许多女生一样会对外表优秀的男生多一点关注而已，那么这样他不参加也无所谓了。
　　周桉在做好他会拒绝的情况下听到纪显清说他会好好考虑再给答复的时候竟然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好像有些人连不经意的遇见都能成为一天的好心情。
　　体育老师很能理解学生下课抢食堂的迫切，于是提早十分钟集合宣布下课，黄青青脚下生风拉着周桉就往食堂跑，等终于到食堂，周桉上气不接下气：“黄青青，你是饿死鬼投胎吗？”
　　黄青青这人一向脸皮厚，拿着餐盘对窗口打饭的大叔说：“叔啊，听见了吧，饿死鬼来了，多打点菜啊，唉唉唉，手别抖啊，我的肉掉了。”
　　食堂大叔好笑，硬生生又多打了一勺锅包肉给她，连带周桉也沾福利。
　　黄青青找了位子坐下，迫不及待的夹起第一块肉，然后表情浮夸一个劲的点头：“好吃，嗯，好吃，太好吃了。”
　　周桉笑，低头尝了一块，确实很好吃，厚度适中，丝丝轻甜，油而不腻。
　　黄青青：“怎么样，是不是特别好吃，来来来，女学霸，用你们文人腔来形容一下。”
　　周桉白了她一眼，知道她在开玩笑，因为黄青青惯用“好”、“很好”、“太好”、“特别好”等形式来形容任何东西，有一次上课语文老师让她形容一下ppt上播放的一副图片，黄青青当时一站起来就是连连感叹，啊，祖国啊，大好河山啊，好美啊，太美了，美的不行不行了，班上的同学一下子哄笑起来，语文老师当场脸就铁青了，先不说形容词，ppt上放的……可是英国……圣保罗大教堂呀!后来周桉被点名回答了问题，一连串四字成语，听的黄青青一愣一愣的，然后周桉就被冠上了文人腔的作风。
　　可是文人腔哪里是这样的，周桉倒是欣赏黄青青的率真，人在被事物震撼的时候哪里那么多话，大抵最多也就脱口而出的一个“美”或一个“好”字。
　　黄青青的锅包肉是实在好多，夹了几块给周桉:”以后跟着小爷有肉吃！多吃点补身体，你太瘦了。”
　　不远处，下课铃声响起，安静的学校一下子炸锅了，食堂涌进来一大波人群。
　　周桉故意说了一句：“那我书包里的几个核桃待会儿给你吃吧。”停顿下来看黄青青有没有反应过来。
　　黄青青果然一脸疑惑：“?？？？”
　　周桉咬了一口肉，继续：“嗯，多吃核桃……嗯……补脑。”
　　黄青青：“周桉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