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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016章 ...

  •   第016章

      许秋燕表现得太过于明显,哪怕刘秀红原先压根就没往那方面去想,这会儿也不由的立在了门边,望着小姑子远去的背影发呆。

      平心而论,许秋燕会看上大队长韩远征并不算稀罕,后者不光本人条件好,家里人口也简单,主要是一家子都有工作,全是干部。在早几年,完全是队上的黄金单身汉,包括他弟弟。

      可世事难料啊,谁也不知道当初韩远征为什么就下乡的知青看对了眼。光这样也就罢了,偏那女知青一门心思要回城,订婚酒都办了,搁在他们这儿,俩人就已经是夫妻了。估摸着韩家那头也是这么想的,就帮着弄来了回城的名额,只等着对方搞定工作后,韩远征也可以想法子一并调过去,结果……

      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哪怕韩远征是渔业队的大队长,他的行情也是大大的打了折扣。毕竟,在他们这儿的人看来,他跟那回城的女知青已经有了夫妻之名。兴许城里人不在乎,可他们却是极为在意的。

      这么一拖再拖的,好些年就过去了,也是妇女主任拍着胸口跟人家诅咒发誓说,那女知青肯定不会回来了,哪怕人回来了,她也不会再认这个儿媳妇的。

      如此这般好说歹说,才总算有人愿意帮着说合亲事了。

      刘秀红深以为,要是早几年小姑子有这个想法,兴许还能走怀柔路线,毕竟在女知青刚离开的那两年,主任大娘急得天天上火,这时候愿意嫁,那叫雪中送炭,如今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最重要的是,韩远征已经有对象了啊……

      其实也没想多久,刘秀红很清楚小姑子那头的事情她是插不上嘴的,稍片刻后,她就关了门烧了水,给俩孩子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后,也就歇下来了。他们母子三人是吃了晚饭才回来了,不光连着吃了两顿,临走前,刘母还塞了五个煮鸡蛋,两个大白馒头,连第二天的早饭都够了。

      ……

      却说许秋燕哭着跑回了家里后,差点儿没叫她妈打死。

      “你干啥去了?可千万别告诉我,你直接跑去韩家了!我打死你个小兔崽子!!”

      眼见亲妈抡起棍子就要揍,许秋燕顾不得伤心,赶紧大叫着躲开:“不是不是!我去找我嫂子了!”

      “找她干嘛?你又去吓唬豪豪了?”

      又是一道送命题……

      许秋燕都不知道自己这两年是走了什么霉运,去年一贯最疼爱她的爹突然得了急病撒手离开了,今年素来很支持她上学的大哥又因意外离开人世。她既无法复读再参加高考,连辛苦工作后的工资和粮票都叫她妈尽数拿走了。这要是她爹和大哥还在,就不说全部了,起码也会给她留一小部分。

      再就是,她好不容易开了窍,偏没赶上……

      “妈!我要是再敢吓唬豪豪你叫大哥晚上来找我,行不?”许秋燕哭得那叫一个涕泪横流,她是真的伤心了,明明上次自己只是因为心情不好,才吼了大侄子几句,她又不是真心想要害人的,那是她大哥的亲儿子,她亲侄儿呢!

      “那你说,你好端端的找你嫂子干啥?”

      “这不是大队长找的那个对象是峡口渔业队的吗?我就问问她,她是咱们家的人,就算知道了我的心思,总不能出去乱说吧?”

      许秋燕又不是真的傻,她不敢跟别人打听,怕万一事情没成,反而坏了自己的名声。但亲嫂子就不同了,甭管刘秀红心里头是怎么想的,决计不可能出去乱说。说白了,只要刘秀红一天不曾改嫁,那就是他们老许家的人。

      这个解释稍稍缓解了许婆子的怒火,于是她放下棍子,举起蒲扇般的大手,狠命的往许秋燕背上拍了好几下:“人家都有对象了!搞不好比你二哥都要早娶媳妇,你怎么敢……”

      “怪我吗?这能怪我吗?我原本想的是,复读一年我肯定能考上大学的。到时候,我就是正宗的城里人,就不说找个城里的干部,我在大学同学里头挑一个不成吗?我犯不着非要窝在队上?可你不让我复读,又给我找了工作,那我当然要挑个好的。你自己说,整个队上,除了大队长还剩下好的吗?”

      许婆子想了想,觉得闺女这话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儿道理的。可眼下这事儿已经成不了了,那还折腾这么多干什么?

      “咋没有好的啊?你找那个……韩远洋啊!”

      许秋燕沉默了。

      “反正这个事情你别管了,我回头找妇女主任好好问问。他韩远征能耐,那他弟韩远洋也不差啊,主要是人家没对象!”

      老许家又不是外来户,更不是那等子下乡的知青。他们做事还是要考虑队上其他人的想法,真要是豁出去硬来,搞不好鸡飞蛋打,还会影响到许国庆的工作。

      草草的安抚住了闺女后,许婆子极是不耐烦的摇了摇头:“也是奇了怪了,她刘秀红到底在等什么啊?咋还不改嫁呢?这都两个多月了。”

      最初,许婆子没催促的原因在于,她跟其他队员一样,都认为刘秀红在等秋收后下发的粗粮。甭管刘秀红前头大半年上工尽不尽心,多少还是能分到一些口粮的,舍不得很正常。

      可口粮到手了,刘秀红还是没走。

      后来,许婆子又觉得她想多领一个月的粮票和钱,领完了就会揍的。她也没说什么,想着大不了就当是送瘟神了。

      结果这都领了两个月的粮票和钱了,人就是不走。关键是,这个领几个月其实都是一样的,因为俩孩子要吃饭啊,最多也就是堪堪够,省也省不下多少的。

      许婆子怎么想都想不通,正好又碰上自家小闺女这事儿,她琢磨着,明个儿去刘秀红那边瞧瞧,是好是歹倒是说个清楚分明啊!

      谁知,已经哭得告一段落的许秋燕却突然开了口:“等啥?肯定在等年底分红呗!我大哥是七月初没的,前头他干了好几个月呢!”

      对哦!!

      得了提醒,许婆子这才恍然大悟。

      他们渔业队是有年底分红的,具体的时间应该是小年夜的前后两日。这个数目并不是固定的,而是看各个队员所在的船只捕鱼量,以及职位等等。若是依着去年的情况来看,许国强一年的分红得有三十几块,今年的情况比去年更好,哪怕只干了半年,这个分红应该也是不少的。

      许婆子越想越觉得有道理,索性次日一大清早,揣上钱去了刘秀红那头。

      “我知道我许诺年终分红全归你,你肯定是不相信的。那咱们依着去年的算法,我给你十五块钱,成吧?还没半年呢,再说以前得了分红,国强也会给我几块钱的。”

      刘秀红沉默的看着她这个老婆婆。

      她娘家大姐刘帅红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她总是选择忍让婆婆,以前是怕男人夹在中间为难,还勉强可以理解。可如今,她男人已经葬身大海了,她怕个啥?想改嫁就改嫁,现在是新社会了。

      可刘秀红其实从来就没有惧怕过老婆婆,之所以主动配合丈夫搬离老屋,也是因为希望婆婆别总是一看到她就生气。老人体弱,生气坏身子骨。

      “妈,我不会走的。”刘秀红最终也只说出了这句话,

      就像许婆子认为她不会信任自己这个当婆婆的,刘秀红也一样觉得,她婆婆是不会相信她这话的。偏她如今也没法证明这一点,说白了,能证明她心迹的,唯独只有时间。

      许婆子难得没冲这个儿媳妇撒脸子,而是好声好气的跟她讲道理:“你太年轻了,我一把年纪死了男人,日子都不好过。你这样的,怎么过?你也不用担心豪豪和杰杰,他俩是我亲孙子,我还能不管他们?再说了,就算是为了他们,你也该早点儿改嫁了。”

      刘秀红一时间没明白过来,诧异的问道:“为什么?”

      “你要是现在改嫁,杰杰一点儿感觉都不会有的,兴许他会因为找不着妈哭两顿,可不出两天,他一准儿没事。豪豪呢,就算再难过,一年工夫总够了吧?正好他年岁也到了,小学那头六岁到八岁的孩子都收,他生日大,等稍微好点儿了,我就给他送学校里去。大人小孩其实都一样的,忙起来就什么都顾不上了,到时候他不就把你忘了?”

      许婆子见她怔怔发呆,又道:“你现在改嫁,对他们来说是最好的,小孩子忘性大嘛。再说了,等过上个十来年的,谁还记得你这号人?到时候豪豪和杰杰要说婚事,别人只会当他们是孤儿,不会拿他们妈改嫁的事儿埋汰他们。”

      “可你要是现在不改嫁,回头过个几年又熬不住了,俩孩子该多伤心啊?性子彻底变了都不是没可能的,保不准还要叫人笑话许多年呢。”

      “所以啊,你还是改嫁了好,对咱们所有人都好!”

      刘秀红惊呆了,足足懵了半晌,才勉强找到话:“可、可我要是没打算改嫁呢?我就这样带着俩孩子长大成人,看着他们娶媳妇生娃儿,不成吗?”

      “成啊,咋不成啊?可你叫我咋相信你呢?”许婆子反问道。

  • 作者有话要说:  新书《女巫的占卜屋》已开,求求求收藏app读者可以点入作者专栏收藏。
      新书试阅读:
      001.
      凌晨两点。
      小寒刚过,正是一年中最寒冷的时候,汪富贵却只身离开了位于高档别墅区的家。他手机钱包什么都没带,就这么失魂落魄的走在大街上。
      完了,全完了,他彻底完了。
      因为是寒冬腊月,又是凌晨时分,哪怕他身处于这个号称是不夜城的大都市里,街面上也空无一人,安静的有些可怕。
      没有车水马龙,没有行人熙攘,甚至除了他自己的脚步声外,听不到任何声响。
      “呵,呵呵……”
      明明才刚迈入四十岁,正是壮年时,汪富贵却发出了如同八旬老妪一般的干笑声,透着一股子浓郁的绝望。
      谁能想到,就是这么个落魄的中年人,一周之前还是各大财经类记者争相采访的对象,甚至还荣登过本省富豪榜第一。
      可惜,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
      汪富贵浑身颤抖得厉害,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究竟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绝望。
      人常说,缺啥叫啥。所以,那些个名字里头带着钱财、富贵的人,多半祖辈都是穷得叮当响的。
      对此,汪富贵深以为然,他祖上何止是穷,简直是能活下来就已经耗费了一辈子的好运了,要不他爹妈也不会给他起了这么个烂俗的名字。
      可他终究还是捱了过来,捱过了最艰难困苦的年月,好命的碰上了他这一生最大的贵人,搭上了发财暴富的班车,哪怕期间也曾干过一些不太能见光的事情,但总算结果是好的,他平安无事的一路走到现在,攒下了不菲的身家。
      他以为,这是应验了他名字中的“富贵”二字,捱过了早年的坎坷后,终于过了称得上富贵的奢靡生活。
      然而,谁也没有告诉过他,富贵终如过眼云烟,来得有多快去得可能更快。
      就在这短短的一周里,无数个噩耗接踵而至,他绞尽脑汁想辙儿,舍弃脸面四处奔走,可最终还是无法改变即定的命运。
      他的贵人啊,此时怕是自身难保了,而他汪富贵只怕也要跟着一道儿锒铛入狱,届时哪怕还能有恢复自由的那一日,他的财富帝国怕是早已灰飞烟灭了。
      难道他汪富贵命中注定要过穷日子?
      穷过的人才能理解“穷”这个字里饱含了多少不为人知的苦痛,可他如今已经是山穷水尽、黔驴技穷了。但凡还有其他办法,但凡……
      徒然间,他停下了脚步,皱着眉头看向不远处。
      离他大概五步远的地方出现了一家古怪的房子,典型的欧式复古双开大门,此时两扇门皆呈打开状态,里头更是透着光亮,仿佛随时在等待客人上门。
      汪富贵目光呆滞的望着这敞开的大门看了几秒钟,又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看。他的背后是一条笔直的街道,两边倒也有店铺,可都这个点了,自然早早的关了店门。
      又扭头看向前方,古怪的房子依旧存在,借着旁边的路灯,依稀能看出是个类似于童话故事里巫婆小屋般的存在。
      “我这是撞鬼了?撞的还是西方的鬼?”汪富贵喃喃自语着,要说害怕倒是没有,只是从心底里升起了一种荒诞的感觉。
      数秒之后,汪富贵踏入了这个古怪的小屋里。
      几乎是他一进入屋内,身后的两扇大门就悄然关闭了,不过哪怕声音再轻,在这个寂静的深夜里,还是让他听到了些许动静。这次,他连回头的兴趣都没有了,只两眼直勾勾的盯着前方。
      屋内的一切已经尽数呈现在了他眼前,猩红色的地毯铺满了整个屋子,一张厚重的长桌横在屋子正中间,再往前则是一个燃烧着熊熊火焰的壁炉,壁炉旁边放着一把木制摇椅,上面坐了个身着全覆盖式斗篷的人。
      ——还真像是童话里的巫婆小屋啊!
      汪富贵不禁在心里升起了这种想法,对于自己接下来的命运却毫无丝毫惧意。
      他没钱了,没钱可比死更可怕千万倍,哪怕接下来等待他的是命丧当场,他也无所谓了。
      “你想要什么?”
      蓦地,摇椅上的人开了口。不同于汪富贵想象中的沙哑恐怖,反而带了点儿稚嫩,听着还挺悦耳的。
      这个想法也就一闪而过,很快汪富贵就一脸震惊的看过去:“你、你的意思是,我想要什么都可以得到吗?”
      “我要钱!我要很多很多很多的钱!我要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钱!”
      “钱!求求你了,给我很多很多很多的钱,好不好?”
      最后那三个字,他说得很慢很慢,不同于前面的紧张迫切,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哀求。
      “那你愿意付出什么呢?”女巫缓缓的起身走到了长桌前,与汪富贵只有一桌之隔。
      眼见对方似乎并不曾弄明白自己话里的意思,女巫伸出了修长的手指,指尖轻点桌面。也就是这个时候,汪富贵才看到桌上并非他先前以为的空无一物,而是整齐的摆着三张卡牌。
      背面朝上、花纹诡秘的卡牌。
      “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离开这里,就当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
      “不!我要钱!给我钱!!”
      “三张卡牌,吉凶祸福全在于你自己。若为吉,你所求的终能实现;平,一切按着既定的命运继续往下走;可假如凶……”女巫的声线突然一变,锐利得仿佛能刺穿人的耳膜,“你,愿意付出什么代价。”
      “我的性命!我的家人!我所拥有的一切!”
      汪富贵毫不犹豫的开了口,双眼瞪得老大,眼里布满了血丝,可就算是密布的血丝也无法掩藏得住他那近乎凝结成实质的贪欲。
      看来,这是位贪婪的客人。
      女巫微微后退半步,右手向外张开,做了个请的动作。
      汪富贵猛的伸手,目标直指中间那张卡牌,却又在手指几乎碰触到卡牌的那一瞬间顿住了。几秒钟后,他将手挪到了右侧的卡牌上方,可很快他又将手缩了回来,目光来来回回的在三张卡牌上移动着、审视着,内心的焦灼不安完全展露了出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不过小屋并无任何钟摆,甚至除了壁炉内木柴细小的燃烧声外,再无其他声响。
      “我、我要仔细想想……”这话,既像是说给女巫听,又像是说给他自己听。
      女巫微微侧头,尽管没有说话,但态度却表明了她不会催促。事实上,她的耐心一直很好,只因对她而言,时间早已失去了意义。
      小屋里很暖和,汪富贵却在不停的颤抖,无关寒冷,也没了先前的绝望凄惨,有的只是紧张与兴奋。
      反正他已经没钱了,输了也就赔命,万一赢了呢?
      紧张不安的情绪逐渐从他的眼底里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兴奋之情。还有什么能比现在更糟糕的?不会的,反正他原本也不想活了!
      对钱财的贪婪最终战胜了一切,他重重的一掌拍向了中间的卡牌。
      这是他最初的选择,也是最终的选择。
      汪富贵仿佛完全没感受到掌心的痛楚,只用尽浑身力气将那张卡牌翻转了过来。
      假如他此刻还有心情观察四周的话,一定能发现,斗篷之下女巫的目光至始至终都落在他的脸上,像是在看一件极为有意思的东西,却似乎完全不在乎他究竟选择了哪张卡牌。
      卡牌终是被翻转了过来,比起背面那复杂诡秘的花纹,正面显得格外得简洁利索。
      漂亮的哥特式字体书写出了一个大大的符号,只是这个符号却像极了某个汉字。
      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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