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那个才女啊》三尺之南

112、口舌利

　　因为楚含章的突然发声，花厅内的气氛瞬间凝滞了。正做出严父状的刘猛与痴情状的刘婳婳二人更是惊得张大了嘴巴。
　　站在旁边的包通判也是一副始料未及的模样。
　　唯独门口的文山淡定十足：你们心中打的什么主意，聪明人一听就明白了。若是还客客气气地顺着你们的想法走，那我们家将军的后院早就已经塞的满满当当了。哼哼，这就惊得不得了了？等着吧，还有更毒的呢！
　　果然，厅中的楚含章不顾刘家父女二人难看的脸色，接着道：“身为闺阁女子，竟然因个什么莫名其妙的男人，竟然自降身份，置自己于婢仆之流！这岂是自尊自重的女子该做的事？明知男子已是有妻室之人，还敢堂而皇之地登门，去诉什么恶心人的情谊。你有脸说，我还没脸听呢。如此种种行径，既不管脸面又不顾体统，可不就是寡廉鲜耻吗？你这种人还敢将读过两本书？真是白白辱没了圣人书！”
　　说到这，他猛地一拍桌子，怒道：“知州大人，我楚某素来以君子之道待人，难不成竟是因此而让你等觉得楚某好欺？不但纵容家中歌姬当街闹事，更是借着道歉之名行那下三滥的勾当。难道我楚含章是那种见着女人就丢了脑子的人吗？什么脏的臭的都敢往我面前送！”他指着刘婳婳满脸讥讽道：“你这种放荡的女人，我看竟是别进什么庵堂了。反正令尊位高权重，索性立时为你寻上几个女婿得了，也省得将来在庵堂里闹出些桃色韵事。届时不只街头闲汉有了茶余饭后的谈资，就连你家人也要被人指指点点。”
　　“将军，你快收敛一下，没看家那刘家小姐都要厥过去了吗？”文山无声呐喊道。
　　跪在地上的刘婳婳脸上青白交加，双手捂着胸口，看起来竟是气都喘不匀称了。刘猛没想到楚含章竟然突然发怒，而且嘴皮子之利索实在是令他反应不过来。此刻见刘婳婳的可怜样子，纵使他对这女儿并不如何上心，也不由得愤怒不已。
　　他脸上难看地看着楚含章，道：“楚将军说话也未免太难听了些吧？我…”
　　谁知，他的话还没说完，楚含章就道：“不过几句话罢了，大人就嫌弃难听？那大人可有替楚某想过？大人可能不知道，我楚家诗书传家，平日里家中无论男女，务必行端立正。尤其家祖更是严令但凡楚家男子，非到万不得已之时，决不许有纳妾之举。再则，拙荆虽不是什么王公贵胄之女，但外家却是京中四王八公之一的荣国府。况且她未出阁之时更是深得当朝皇后娘娘的疼爱，楚某也曾在皇后娘娘面前立誓，必定善待夫人。时至今日，我与夫人结缡不足两年，可观大人所作所为，倒是一心陷楚某与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境。”
　　可怜刘猛不只满腔怒火被堵了回去，更是眼瞅着就要被坐实陷害同僚的罪名，他默默咽下一口老血，黑沉沉地脸上硬是挤出一个笑容，道：“楚将军误会了，老夫绝无此意。楚将军学识渊博，胸怀宽广，一心为民。有楚将军在，乃是我平安州百姓的大福气。老夫若是对大人存有一丁点的恶毒心思，必遭天打五雷轰。”
　　他的话音刚落，外面忽然响起了一阵轰轰隆隆的雷声。
　　花厅霎时一片死寂。
　　半晌，刘猛才摸出一方帕子擦了擦额上的虚汗，容色略带慌乱道：“时候不早了，老夫另有要事在身，就不打扰楚将军了。”
　　楚含章顺势站起身，抱拳道：“那楚某也就不虚留大人了。文山，替我送送知州大人。”
　　刘猛走到刘婳婳身边，见她还是一副萎靡不振、心如死灰的样子，抬脚踢了她一下，怒斥道：“还不快滚回家去，丢人现眼的东西！”说完，便便脚步匆匆地走了。
　　包通判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同刘猛叫板，目瞪口呆地立在厅中。直到刘猛人已经出了花厅，他才后知后觉地对楚含章道了一声：“告辞”，便匆匆忙忙追了出去。
　　楚含章对门口的小厮道：“去抬两大桶水来，把她方才站的地儿都给我仔细地冲洗干净。然后焚上一炉子的香，把这花厅好好熏熏。”
　　刚下了台阶的刘婳婳闻听此言，身子一歪，软软地就要往地上倒。她旁边的两个女子忙扶住她，彼此对视一眼，脚不沾地地出了院子，那速度，好似后面有什么洪水猛兽。

　　楚含章随手翻了翻刘猛送来的东西，见有一枚玉佩上的竹子雕得格外生动，便仔细地瞧了瞧，道：“这些东西单独造册，一并放在专门辟出来的库房里。”
　　文山应了个是，又道：“将军，方才你的话真毒，我看那丫头都恨不得要当场呕血了。”
　　“随她，管我什么事？”楚含章无所谓道：“若不是在家中，我能让她当场自戕。”
　　文山几乎要被自家将军的话噎个半死，忙换了话题，道：“将军，你方才说知州大人的那些话，是不是在故意吓唬人家啊？”
　　楚含章看了她一眼，愉快道：“你猜呢？”然后，他挥一挥衣袖，道：“你看着他们把这里收拾干净，然后重新摆上几盆花。屋子里原来的花都撤出来，放到外面来，去去浊气。夫人正等着我呢，我去陪她用饭了。”
　　留下饿着肚子的文山苦逼地看着人收拾房间，并重新布置好。
　　将军，自从夫人进门后，你越发地会噎死人不偿命这一招了！

　　却说包通判追上了刘猛，低声劝道：“大人息怒。那楚将军本是当世之才俊，自然心高气傲。如今被人大庭广众之下设套，难免心中窝火。他言语中的不敬之处，倒也说的通了。”
　　闻言，刘猛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凉凉道：“怎么？见那楚含章如今出息了，通判大人是不是也要另择高枝啊？”
　　包通判慌忙摇头，道：“大人明鉴，属下对大人忠心耿耿，绝无二心。”他赔着笑道：“再说了，在咱们这平安州，还有比大人这里更高的枝儿吗？”
　　刘猛听了，哈哈大笑道：“很好，老夫绝不会亏待你的。”他想了想，道：“明儿个起，你手上不怎么重要的工作先交给属下办着，然后把吕同知的那一摊子接过去。”
　　这可是个捞油水的好地方！包通判惊喜道：“多谢大人。”又迟疑道：“吕同知办事素来稳重，如今属下竟是接了他的活，怕是会让吕同知难堪！”
　　刘猛冷哼了一声，道：“别提那种朝秦慕楚的东西！”
　　“属下定然此生都唯大人之命马首是瞻，”包通判忙表明态度。
　　从刘猛那里得了实在的好处，包通判从刘府出来后，便马不停蹄地去了府衙，命人雇了顶轿子，把叶盈袖送到了刘府。

　　听到丫头的禀告，正陪刘猛吃酒的千媚笑道：“哎呀，盈袖姐姐这么快就回来了！奴家想去迎一迎她，毕竟她此番遭罪，着实可怜。”
　　刘猛却把她搂进怀里，调笑道：“美人还是不去的好，那种蠢货，看着就倒胃口的很。”
　　恰在这时，屋外有人道：“盈袖姑娘，你这是怎么了？说出来，本公子给你做主。”
　　“大公子，”立即就有一个柔媚的声音喊了一声，随后声音便低了下去。也不知她说了什么，刘猛的大儿子刘麒愉快地笑了起来。
　　千媚悄悄地看了看刘猛的脸色，也不知想到什么，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
　　刘猛大吼一声，道：“还不快滚进来！”
　　片刻后，刘麒掀开帘子进来，随意行了个礼，便自顾自坐在椅子上，笑道：“父亲大人这是怎么了？瞧起来火气大的很。”
　　刘猛怒道：“整日家的也没个正形，尽是干些不三不四的事情。你看看人家楚将军，比你还小，如今已是掌管了平安州的三万兵马，就连我都要让他三分。”
　　刘麒眼珠子转了转，赔笑道：“父亲说的是，儿子一定谨遵教诲，努力上进。儿子便不打扰父亲取乐了，这就到书房看书去。”
　　千媚附在刘猛耳边，悄悄嘀咕了几句。
　　刘猛在她臀部暧昧地捏了一把，这才对刘麒点点头，又吩咐左右道：“把盈袖送到二公子院子里，就说是我赏他的。”

　　先前叶盈袖的刘猛看重时，刘麒就眼馋得很，苦于刘猛的威慑，只不敢下手罢了。不想如今竟被给了他素来瞧不上眼的刘昭，他心中如何能甘心？
　　出了刘猛的院子，他思索了片刻，脚下一转，并不朝自己的院子回去，而是去了西北角上刘昭的院子。这处院子不仅位置偏僻，房舍也显得有些陈旧。刘麒见了，嫌弃地撇了撇嘴，方才抬脚进了院子。
　　院中的仆人们虽然奇怪这个从来不踏足此地的大公子怎么倒是今日有闲心过来，却并不敢深拦他。拉个小丫头问了两句，刘麒便径直到了叶盈袖的房间。
　　叶盈袖正伏在床上暗自垂泪。
　　刘麒笑道：“盈袖姑娘这是怎么了？怎生哭的如此伤心？”
　　对于刘昭的性情，叶盈袖自然心中有数。她几乎是可以想象到自己将来的凄惨生活，因此并不愿意伺候在刘昭身边。
　　而刘麒对她的痴迷，恰好被她视作是脱离这个院子的一块浮木。
　　所以，她酝酿了一下情绪，便直直地扑到刘麒的怀里，仰着头梨花带雨道：“大公子救我！”

　　刘昭回来时，就见到平日里安安分分的丫头婆子们正聚在一起，连他走到身后都没有发现。跟在他身后的黑衣男子重重咳嗽了一声，道：“公子回来了！”
　　正聚在一起的丫头婆子们听到他的声音，竟都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
　　刘昭淡淡地哼了一声，便自向屋中去了。
　　黑衣男子见这些丫头们竟然齐齐看着刘昭，木呆呆地跪在原地，动都不动。一个年纪最小的丫头甚至脸色都发白了。他不由疑惑道：“你们这是怎么了？没看公子回来了，还不快去伺候着？公子的怒气，可不是你我承受得起的。”
　　几个丫头婆子你推推我，我推推你，最后一个年纪稍长的丫头站出来，她看了看刘昭的背影，壮起胆子凑到男子身边，低声道：“出大事了，阿达大哥！”
　　黑衣男子阿达皱了皱眉，道：“什么事？你说明白点。”
　　那丫头快速道：“今天大人给公子赏了一个姑娘过来，可是大公子后脚就过来了，和那姑娘在屋里就…上了。”
　　虽然她在关键的地方消音了，但阿达如何不明白其中的意思？他几乎要怀疑自己的耳朵，不敢置信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那丫头肯定地点了点头。
　　阿达倒吸一口凉气，道：“老天，要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