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心短篇》丁丫

2、第 2 章

　　江琳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客栈。

　　衣着整洁，室内空无一人，她脑海一阵空白，急急掀了被子跑下楼去。

　　那个人，那个古怪的黑衣人，那个昨天让她受到侮辱的黑衣人，今天居然换了一身月白长衫，正气定神闲地坐在客栈的雅座上，慵懒地喝着一杯上好的乌龙茶。

　　一股无名之火油然而生，江琳想也不想，冲过去举起一杯茶，直接浇到了那人脸上。

　　“这是昨晚你欠我的！”江琳恶狠狠地说。

　　男人愣了愣，放下手中的茶，问：“昨晚……？”

　　“你……你休想否认！”江琳跺了跺脚，没想到此人如此皮厚。

　　男人掏出一张手帕，擦了擦脸上的茶渍：“姑娘，怕是有什么误会吧？”

　　“误会？”江琳瞪圆了眼睛，冲口而出，“过了一夜，你就不认识我了？”

　　周边静了静，忽然爆发出一阵哄笑。

　　男人也忍不住扬了扬嘴唇。他站起来，凑到江琳耳边低声说道：“有些事儿，姑娘还是想清楚了再说。”江琳还未反应过来他所指，只见他忽然神色一正，退后一步，恭恭敬敬地给江琳做了一个揖，用低下三分的态度道：“在下王昭晟，字修远，扬州商贾人士。昨晚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救、救命之恩？

　　离开了江家，外面的世界越发让江琳糊涂了。

　　一个时辰后。

　　“什么？！所以……你、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江琳咽下一口茶。

　　“我醒来也是在客栈。我的随从刘扇昨晚在江边发现了我们，将我们送到了这里。”王昭晟一脸失忆相，“近日来我一直在江边游玩写生，未曾经历姑娘所说之事。”说罢，他还向江琳展现了一堆作品，表明此话不假。

　　“是的，少庄主是昨晚在江边被发现的。我家少庄主一直体虚，有晕厥的病症。我到的时候，姑娘也躺在旁边 。”刘善看上去四五十来岁，一脸忠仆相。

　　江琳瞪大眼睛，看着一脸无辜的主仆二人。这个主子，明明连着三天都在江中的大石头上进行艺术创作，昨天晚上还识破了我的身份，冷酷无情地烧了我的两幅画，怎么过了一晚，就变成一个失忆的无辜受害者了。

　　“怎么可能，”江琳打死也不相信，她把事情的再次跟王昭晟重复了一遍，对方除了惊愕，还皱起了“川”字疙瘩。

　　“姑娘所言是真？”王昭晟沉吟片刻，又问道，“难道世上真有人和我一模一样，做了坏事，嫁祸与我？”

　　江琳听得一惊一乍的。

　　“姑娘莫慌，”王昭晟又安慰她，“待今日稍事休息，我同你一同去那江中大石瞧瞧，看看究竟是谁人在作怪！”

　　可一连三天，江中大石，空无一人。

　　第四天晚上。

　　江琳刚刚盘算完手里的碎钱，还差一半才能登船。正在哀叹，王昭晟的随从刘扇拜访。

　　“江姑娘！”刘扇见她便扑通一声跪下，再抬头，已是满眼泪水。

　　江琳被吓得跳起来，赶紧上前掺扶：“刘叔！您……您这是……”

　　“江姑娘不必扶我，在下有一事相求，事关少庄主性命，望江姑娘菩萨心肠务必答应；如不答应，刘扇便于此长跪不起！”

　　半个时辰后。

　　“什么？！“江琳吓得呛住，“王、王昭晟是两个、个人……？！”

　　“人是一人，又非一人，”刘扇长叹一口气，“昔日夫人身中西域奇毒，诞下少庄主。庄里上上下下都担心少庄主有什么异常，可除了身子较弱，其他均与常人无异。直到一年前，忽然少庄主就像变了一个人，时而正常，时而冷若冰霜，甚至会消失几天，回来又恢复正常。基本是三天一个循环。”

　　“那他自己知道不知道？”

　　“自然是不知道。所以那日清晨才会同你说毫不知情的样子。”

　　额的娘啊，你这个少庄主有神经分裂啊……

　　想到这，江琳毫不犹豫地回绝：“刘叔，我实在能力有限，我……”

　　“这里是黄金500两，权当补偿江姑娘白日作画的误工费了……”

　　一箱黄橙橙的元宝简直要闪瞎了江琳的眼。

　　“这里还有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卤煮咸鸭、酱鸡、腊肉、松花小肚儿……慰藉这几日姑娘受苦的脾胃……”刘善拍拍手，一群人端着丰盛的菜流水一般盛上来。

　　江琳的口水止不住的分泌……天知道，出来这些日子，她都吃了些什么。昨日那个硬邦邦的馒头已经让她觉得是人间极品，而现在一比，她觉得她昨日大概吃的是屎吧……

　　刘善趁热打铁，“不知姑娘在江边逗留几日，是否听见一首歌谣，唱道：‘江中石，圣人骑，白鱼出，与天齐……”

　　江琳咽咽口水，点点头。

　　“江湖上都说这与王家少庄主有联系。可谁也不知道究竟有什么联系。少庄主只有变成另外一个人的时候，才会疯狂地在江中的那个大石头上雕刻谁也看不懂的字符。当他恢复时候，他自己却全然不知。眼看江湖谣言越传越盛，说王家藏着一个惊天秘密。王家本以收集情报信息为长，江湖中树敌颇多，长此下去，朝廷已经对王家起了戒心。此事不仅事关少庄主的性命，还关乎王家上上下下几百口人的性命……”

　　“等等！”江琳打断他的话，刚刚还是一个人的性命，一段话后就变成几百口人的性命了。她停止了唾液的分泌，说道：“可我什么也不会。”

　　“姑娘会画画。”

　　“什么？”

　　刘扇抬起头，眼里精光闪动：“因为姑娘姓江。”

　　江琳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刘扇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