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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前传-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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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面的时候,应该说些什么,这是云歌一直在思考的问题。直接说出来担心是不可能的,已经做出来了两断的模样,又何必再徒添烦恼。说是来找那个人麻烦的,这样好像又有点不大好,有失风度。
想的越多,越是理不清头绪。这便是属于少年人的初恋,所带来的烦恼。
现实,往往与人想的不大一样。云歌所见到的光景,是他从未料想到的。曾经留下了无数美好回忆的场景里,在他挥手道别的场景里,躺着一个人。一个曾经鲜活明媚,仅仅只需要一个笑容,就能让他愿就此沉醉不起的人。
顾不得膝盖摩擦的痛楚,双膝硬生生的磕在地上摩擦了一段,那颤抖着的双手才能将那仿佛已经凉透了的身体抱起。是悲伤、是愤怒,诸多情绪已经无法说的清,道的明。只能用那发颤的声音,说道。
“求求你,醒醒啊。”
“这人还有一口气没断。”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青玦直接一句话将云歌给惊醒了。云歌当即就开始不顾一切的将自身的真气往怀中的人灌去,试图挽留住那即将随风飞逝的生命。
青玦向前几步调查着屋内的痕迹,确定了凶手刚走不久,回头确认了下云歌的状态,便御起大道之书去追那凶手了。
在云歌的努力下,女子原本已经失去了生气的脸上,开始回复了一点血色,紧闭的双眼也缓缓睁了开来。
“没用的,我的内丹已经被抽走了,不要再浪费你的功力了。”
妖族的内丹,便是如同人族的心脏一样的东西。云歌明知这一点,但却不想放弃、不愿去放弃。虽然只能面对着无论再怎么努力,感受到的只有怀中好不容易升起的温度,再一点点消失的绝望。
奋力的一拳砸在地上,云歌愤慨的说着:“要是我没有放弃的话,要是我坚持和那个王八犊子一决高下的话。”
全身的真气都用在护住怀中人最后一丝气息了,这一拳实打实的砸在了地上,地表混杂着的断枝碎石,将人体那脆弱的皮肤给刮得伤痕累累,泛出了鲜血。不过这点痛觉,对现在的云歌来说,已经感觉不到了。
痛觉是无法再感受到了,接踵而至的触感,却是云歌无论如何也忘却不了的触感。那与人斗殴所受伤的双手,被轻柔的捧起时,无法忘掉的触感。在这一刻,再度感觉到了。
“怪我一时兴起,才将你牵连进来,你不用再自责了。落得今日的下场,也是我咎由自取。”
话语声,起句之时,还能清晰可闻,越是说到后面,声音越是薄弱。听着这虚弱的声音,云歌心中犹如千刀万剐一般。
“别说了。”说完这一言,云歌紧抱着的双手拢的更紧了一分,他害怕着一松手,就要失去这最后的温暖了。
空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一般。万物无声,只有时间流动的声音,一点一滴在心头回荡。在时钟指向最后的终点的时候,那微弱的只有贴在耳畔才能听清的声音,如重锤一般击打在了云歌心上。
“最后拜托你,不要杀了那个人。”
最后的遗言落下,最后的温暖也随之消逝。混杂着悲伤、愤怒、无奈的嘶吼声,回荡在天地之间。
(自行脑补成千上万只敲泥马从云歌内心的大草原上上天入地而过)
青玦在空中地毯式的搜索着那妖族的痕迹,追踪了一大段距离之后,就失去了那妖族的踪迹。那妖物逃走的时机太过巧妙,思考下来,青玦也只能认为是他在镇上询问那妖物的踪迹的时候,有人向那妖物通风报信导致的。
现在放弃还为时太早,如果不尽快找到那妖族,又会有更多的人遇害。青玦下定决心,就这样延着那妖族消失的地方,开始继续调查。
经过几日不眠不休的搜索,青玦将目标锁定在了一处城镇之上。不过这一次他没有选择直接进去,而是去找一个人,一个他觉得此行一定要带上的人。
又一次,喝的烂醉如泥。又一次,人生仿佛失去了一切希望。连复仇的信念,都被弥留的遗言,给冲的干干净净。他还能去做什么?云歌笑着问自己。什么都做不到,只有一碗又一碗的白酒,才能让脑子放空了。
夜色浓重,空荡荡的酒楼里除了正在算账的老板,就只剩下了那个终日酗酒已经分不清昼夜的青年人。云歌将新注满的一碗白酒饮入口中,意外的感觉有点淡。不知道是不是酒喝太多了,都感觉不到酒的味道了,喝起来竟然淡的如同白开水一样。
“是淡水。”
忽如其来的话语声,让趴在桌子上的云歌抬起头,去看向说话的人。
“什么啊,是你啊。还找我有什么事,我这可没什么能提供给你的线索了。”
“线索我已经找到了,我来是想问兄台一句话。”青玦道。
“什么话?”云歌道。
“你甘心吗?”青玦道。
“呵!”云歌轻笑一声,嘲讽自己的说道:“当然不甘心。可是……”
“兄台说过,我是被条条框框所拘束的人。那现在的兄台,何尝不是被自己所画下的方圆,所困的人。”青玦道。
“……”云歌沉默着,低着头谁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说的没错。”
云歌猛地抬起头,一手拍在桌案上,奋力用那久坐之后,已经完全麻掉了的双腿,站立了起来。
“酒醒了!出发!”
青玦看着云歌重新振作起来的样子笑着点了点头,随后提醒道:“不过兄台,你现在还走得动吗?”
“额……”听青玦这么说,云歌试着抬了抬腿。刚才一口气站起来的劲道已经没了,现在双腿上如同绑了千斤巨石一般,连挪动一下都十分困难。
“稍息片刻……”
蹭着这会功夫,青玦来回奔波几日,都未曾合眼,便伏在桌案上小憩了一会。等到他再睁眼时,所看到的是在酒楼的空窗后,泛着鱼肚白的天之岸上缓缓升起的朝阳。
“日升日落,往复循环,新的一天又开始了。”云歌看着朝阳,淡淡说道。
“兄台,对不住。我一时不慎,竟然睡死了。”听见云歌的声音,才让青玦还有点迷糊的的脑子清醒过来。
“无妨,正好趁着这一晚的时间,让我好好思考了一番。我已经明白,接下来我到底该怎么做了。”云歌平静的说道,在被青玦激起的一腔热血退去之后,寂静的夜色让他沉淀了不少。
青玦站起身子,理了理有点凌乱的道袍,向着朝阳,开口说道:“迟则有变,即刻启程吧。”
三尺青锋从袖中扬出,云歌平静的语气中蕴涵着一丝疯狂的说道:“出发。”
“对了兄台,我好像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好像也不知道你的……”
今日这座山间小镇上,迎来了两位客人,两位十分普通的客人。其中一人身着粗布衣衫,面上带着一抹土色,手上还沾染着干枯了的泥巴,乍一看去,像是刚从农田里劳作回来的农民。如果不是那张脸上的俊秀气质,与这装扮十分不搭的话,可以说是完美无缺的伪装了。
这人自然便是青玦,他那身道袍实在太过显眼,想不暴露行踪都十分困难。便在云歌的协助之下,打扮成了如今这般模样。而云歌自己,则是仅仅只把外袍脱去了,并没有做任何伪装。其中缘由,便是他的那身里衣,上面打满了各式各样的补丁,如果不是大部分补丁的布料颜色与里衣原色相近,看上去简直就是一件百家衣。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毕竟云歌和师父在山上生活,衣食住行自给自足,基本也就是下山时顺手抓点猛兽,还有砍几捆柴火,挣点小零花钱。下山之前,给师父订口好棺木又把云歌这么多年的积蓄给花了个七七八八,所以下山之后,云歌就一直过着风餐露宿的节俭生活。对于里衣这种别人一般看不到的东西,也就打着补丁将就着穿了。现在到成了自然的伪装。毕竟谁也不会认为这样一个穿的和乞丐差不多的人,竟然是一名修仙者。
两人为了不打草惊蛇,入镇之后也没有直接去询问有关那妖族的踪迹,而是分头行动装作赶集一样,四处闲逛的同时旁敲侧击得到了一些零零散散的信息。这样虽然慢了一点,不过只要能逮到那妖族的藏身之处,就绝对不会再有机会让它跑掉了。
青玦收集完了东市的这边的信息,向着云歌那边汇合的时候,在四周吵杂的人声中,听到了一个清晰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