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睚眦必报》细胞剧增

4、第四章

　　起初南吟是有感觉季青潭肯定出身不凡，不然也不会总和官家子弟频繁来往，而且从他身上穿的和戴的来看，虽不浮夸但确都是顶顶好的料子和玉石，家底应是无比殷实。

　　实际调查后南吟才知道他岂止是不凡，完全是含着金锭和珍珠出生的。

　　爷爷为当朝丞相，父亲是礼部尚书，姐姐乃宫中正受宠的德妃，大哥二哥也同为朝中命官，而季青潭便是这权贵家中最小的幺子。

　　她瞧着手中的白扇子，上面那手漂亮的字现在看起来尤为讽刺。

　　真是碰上了个刺头

　　南吟深叹口气将扇子收起来，五日前季青潭撂下那番让人寒毛直竖的狠话就放走了她，所谓的‘证据’也真的随意让南吟带走不做过问。

　　她想季青潭是从未担心过自己私下做这些事情会被发现，因为他有两副坚固的挡箭牌。

　　一是平日在旁人面前伪装的甚好，无论谁谈起季青潭都夸他是如竹如玉的知礼公子，谁会相信季青潭他私底下是那副模样？

　　二便是这浑厚的背景……就算没脑子的人也不会敢和他作对，作对的下场估计就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虽然只短短的接触了两次，但所谓的金玉其表败絮其中，南吟觉着季青潭就是最典型的代表，相由心生这说法真是极为不准确，也亏得那蛇蝎心肠能生得副好皮相来骗人。

　　鉴于南吟还不想被季青潭给记恨上后活活咬死，所以她决定当下还是不要做多余的事情为好，等季青潭那边有什么动静她再考虑对策。

　　心中盘算这些事情的时候南吟正站在晋北河的下城渡口，这边的都是载客载货顺晋北河南上的船只，恰逢清晨起运船夫和船客以及许多背着大篓子的小商户正在渡口来来往往，商议着乘船或包船价格，南吟就带着斗笠默不作声的混在人群里打算听见某个价格合适的渡船就跟着上去。

　　她身上还有那么几颗碎银和两吊铜钱，但也不知师父什么时候会给她下一笔钱，所以平时花钱都是能省则省。

　　“五枚你看如何，我这也是主要载些种子过去送给农户船上没啥好坐的地儿，搭你算是个顺风了。”

　　五枚？

　　南吟停下脚步朝旁边看去，那开价五枚的船夫正让个背着书箱的书生上船，她看还没人拥上去问价就先一步走了过去，压低嗓子装作男声：“请问可否也载我一程？”

　　“呃……”船夫看看面前这戴斗笠的毛小子也没带很多行囊，便点点头“行吧，船头那空地儿你两挤挤应该还是够。”

　　“多谢。”南吟心想这可总算是能离开晋北了，她之后一定要远离这个地方才行……可就在南吟迈出左脚想要踏上渡船时，一只灰鸽子扑棱棱的落到了她肩膀上，细细的鸟腿上绑着枚竹筒。

　　是师父的传信鸟，南吟心一惊迈上船的左脚又收了回来：“抱歉，我还是不坐这船了。”

　　“诶！小兄弟你倒是……”

　　没有搭理身后船夫的呼喊，南吟径直抱着鸽子匆匆离开渡口找了个人少的地儿将小竹筒内的东西取出来，随后麻利的放走了灰鸽子。

　　竹筒内是封简短的书信和一张银票，书信内容大致是让南吟现在去国都淮恒，并在淮恒城内暂时待命，银票是作她的吃穿用度。

　　国都淮恒……从晋北过去是要十天半个月，南吟将书信和银票折起来放入口袋中，脸上是些微的不乐意，她不想如此奔波但碍于师父的命令只能按书信上所说的做。

　　南吟伸手拦住一个挑着担大馒头路过的男人：“请问想找去淮恒方向的船该是到这渡口的哪一方？”

　　“去淮恒啊……那最前头挂着蓝布帆的都是朝东边去的船，你可以去问问。”男人热心得很，看南吟一副不熟悉的样子就讲得清楚了些“小兄弟你要是不怎么清楚水路可以到那边找个去久遥的船，到了久遥那边就多得是去淮恒的车队了。”

　　“谢谢，这馒头给我拿三个吧。”南吟很上道的开始掏钱。

　　“好嘞！”

　　虽然之后她也并未按照那男人所说的路线去淮恒……久遥的车队是多，但同样送镖的人也多，她杀过几个镖局的好手，虽然没有人看过她的脸但遇到镖队的人还是难免心虚。

　　而且镖人多的地方自然纷乱，南吟是想低调安静的进国都，这一路便都是沿着水路走，因为绕路所以是多耗费了五六天的时间才终于进了淮恒的地界。

　　好歹是到了

　　南吟浑身灰扑扑的站在了淮恒城门内，带她进城的瓷器车队早就咕噜咕噜的朝城内驶去，留她一人徘徊在城门一带。

　　这国都还是和她前两年来的时候一样繁盛，到处都是辉宏铺张的建筑以及隆隆驶过的大马车，南吟其实不太喜欢这样让人眼花缭乱的地方，总觉得有股让她说不出的憋闷。

　　照她以前依稀的记忆，能换师父这种银票的铺户是在间很大的酒楼旁边，那酒楼似是叫俊鸿还是其他的什么，南吟顺着城内主道搜寻着那间铺户，在转过第三个拐角后她才意识到这城内的格局好似在两年内微妙的变换了些。

　　“……”不能靠自己的记忆力，得问问路，南吟转身走向离她最近的路边摊想开口询问，可话还未出口就被身后一阵骚动给打断了。

　　“你少血口喷人，倒是说说哪只眼睛看见我拿了这女人的东西！？”

　　“把袖子翻出来看，大家自然知道你拿未拿。”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

　　总感觉这种争执去了哪儿都能听见，南吟心下觉得无趣想直问那小摊老板路怎么走，可老板竟然跑出摊位凑热闹去了。

　　而且不止老板，这周围路人都朝发生争执的那几人围去，南吟生生失去了问路的机会……她皱眉看着围聚在一起的人们，而包围圈中心的争吵也愈加严重，好像开始动起了手。

　　只能换条街问……

　　南吟刚转身想要离开，却未料到背后忽然一个闷撞，将她直接撞翻在了地面上趴着，背上还压着重物。

　　当然，不用看也知道这重物是个人

　　大意了，她这十来天忙于赶路，抵达淮恒的时候已是疲惫无比，没注意到背后的这一下突袭，换做以往精神好的时候怎么会失态到让人从背后将她撞倒……被季青潭那怪胎追逐时除外。

　　“啊！抱歉！”此时一人急急忙忙从人群那让开的道中间跑出来“我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刚刚发生的事情看热闹的人倒是都看得清清楚楚，偷了别人钱财的小贼死不认账，企图开始和伸张正义的俊朗书生动拳脚，结果那书生竟然一拳就将小贼给打飞了出去。

　　人群为了避免被误伤就立刻让开了个道，结果贼人直接砸到了外面无辜路过的小伙子身上……

　　此时书生已经慌慌张张的跑到了南吟身边：“你没事吧？真是不好意思……”

　　南吟困难的掀翻开压在她身上已经被打晕过去的男人，从地上坐起来擦了擦粘在脸上的灰：“我没事。”

　　“真是抱歉，我…唉，我扶你起来。”

　　这时南吟顺着伸到她眼前的那双骨节分明的纤长手掌朝上看，就看见双充满焦急的眸子。

　　刺眼，在看清楚男人的脸后南吟第一时间是这样认为的。

　　并非是因为他背后高挂空中的太阳，也并非是因为男人的面庞，只是单纯的觉得这人……即便是穿着寻常人的粗布衣衫，还是感觉和周围格格不入，正是这份突兀感让南吟觉得他刺眼。

　　但是和她并没有什么关系，她现在只想洗澡吃饭睡觉。

　　“客气了。”南吟没有握住男人伸出来的手而是自己从地上站起来，然后弯腰捡起掉在旁边的行囊。

　　“诶？等等……”男人看南吟这是转身就要走急忙伸手抓住了她“你可伤着了？随我去附近的医馆看看吧？”

　　“我没有受伤，公子不必如此慌张。”

　　“那怎么行，摔的这么重至少让我补偿你些什么，啊，对了……至少得先让姑娘你知道我这冒失人的名字。”书生拱了拱手“在下何敬。”

　　这书生倒是说的自然，而南吟一张脸是僵了，她没想到自己会被认出女儿身，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稍微有些心气不顺：“我……不是姑娘。”

　　“啊？啊！失礼失礼…请原谅在下二次冒犯。”

　　“我急着赶路，得走了。”

　　“那至少让在下知道你的名字，隔日再补偿也不晚。”何敬不依不饶的跟在南吟身后，这时那闹事的贼人也被巡逻的守卫拖走，其他看热闹的该散也都散去忙自己的了。

　　“我叫刘二，补偿什么的真的不需要了。”南吟随口敷衍然后加快了朝前走的步伐“请别再跟着我。”

　　“敢问刘兄是要去哪儿啊？”何敬是觉着自己不慎伤到了个无辜女子，愧疚得很，让他一时放弃他还是做不到，而且刚刚他还不得体的点穿了她女扮男装这事情，愧疚感就更深了“看你是初来淮恒的模样，如果不嫌弃，让在下为你带路如何？”

　　“……”这倒是挺需要的，南吟犹豫一会儿还是放慢了脚步“那我想请问这里能兑换麒章银票的铺户在哪里。”

　　何敬高兴了起来：“让在下带你去吧，就在这不远处…而且顺路过去也能遇到我去玉铺取坠子的朋友。”

　　“你替我指指方向就行了。”

　　“那怎么行，淮恒城之大路之杂，光是口头指指肯定会迷路的。”何敬摇摇头，还是步步紧跟“我带你去，你也能省下很多时间啊。”

　　‘能省下很多时间’这句话让南吟很快妥协了，她又累又饿是没时间再绕路子了，必须快点找个安身的地方：“好吧，便麻烦公子带路了。”

　　随后南吟就跟着何敬在淮恒城内左绕绕右绕绕，期间何敬还总是喜欢告诉她刚刚他们路过的那个建筑是什么什么，有什么趣闻……南吟自然是没听进去一句，她只觉得何敬啰嗦。

　　“啊，前面就是我朋友在的玉石铺子，我想他现在也该拿完东西了，我们过去顺便接了他一起去铺户吧，那铺户就在玉铺子前面两条街的地方。”

　　“恩。”南吟累的只能用单音回答。

　　何敬带着南吟朝玉铺大步走去，然后很快他就转头对身旁的南吟说：“我朋友在铺子门口等着呢，想必是挑选完了。”

　　“恩。”南吟也没抬眼，只是琢磨找到休息的地方后该吃些什么。

　　何敬笑着抬手朝远处站在玉铺门口正悠闲和路人闲聊的公子哥挥了挥

　　“青潭，我在这里！”

　　什么

　　什么青潭？

　　几乎是瞬间的反应，在听见那两个字后南吟背上的寒毛全部炸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