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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新婚 ...

  •   兰溪和周骋成亲的日子定在十月十,与安瑟和梁之清的婚事选在同一天。知道这事的无关闲人心中难免都有些嘀咕,因为安瑟——几日前梁家才找人公开证明了安斐当日将安瑟逐出家门的决定只是不作数的醉酒之言,如今她还是安家名正言顺的大小姐,安家上下惨死,她不为爹娘长兄哀痛也就罢了,身在孝期还自作主张允下婚嫁之事,这事怎么听都匪夷所思——当然比起周家大少爷的婚事也算不得什么,周大少爷打小有个祖上订下的娃娃亲,听说是个身娇体弱的小姑娘,平素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旁人当然不知她今年芳龄几何,但婚嫁之于女子可是件了不得的大事,周家现在只说那小姑娘成年了要办喜事,可从没听说过那女孩何时及笄,连个上得台面的媒妁之言都不曾有,像续个不光彩的小老婆似的,稀里糊涂就把婚事给定了下来。

      不过排场可真气派,红绫铺地,金砖玉桥,极尽奢华。

      兰溪无父无母,但花轿总不能一直在自家大门里打转,周家只好提前把她送到教习女德的贤妇家里,勉强充作娘家。而安瑟自家变后就一直住在周家,送嫁的队伍自然也要从周家走,周家这下算是双喜临门,可把周夫人忙得足不沾地,宅中伺候的丫鬟仆从看在眼里,都觉得周夫人简直比两对新人还要上心。

      “慈母之心,”她们小声议论,看着整座宅院里一片红火的张灯结彩,不由得也跟着高兴起来:“少爷和小兰小姐好福气啊。”

      周骋面无表情地从她们身边走过去,时至今日,他仍然觉得这一切都好像一场荒诞的闹剧。

      陆锦生先前找人悄悄在东边的院落外放了不少大水缸,上面拿竹篾扣着,第一日运来时周骋还特地看过,里面澄澈见底,的确是水。他俩计划在婚礼当晚放一把不大不小的火,即能引起骚动又不至于有人伤亡,那些水缸就摆在院子不远处,随地便能取用,确保火势不会突然失控。

      “这是幻火丸,”陆锦生将藏在院子隐蔽处的袋子拖拽出来,解开袋口展示给周骋看:“杂耍班子里常用的物件,一旦见火立刻冒烟发光,远远看着好像火势浩大,其实燃尽就好了——喏你看,引线在这里,烧干净以后自然会熄灭,根本不用水泼。”

      那小东西黑溜溜的像个土疙瘩,周骋拿一只放在手心细看,轻轻拨了拨小尾巴似的引线,也觉得这玩意看起来好像没什么威力,像只又轻又脆的鸟蛋。

      “这可是我家,”他心中难免惴惴,在那院子里草草转过一圈,不知怎地又想起之前做了好久的噩梦,泛着血色的洪水将周家彻底吞没,后背忽然一阵寒意,忍不住千叮咛万嘱咐:“你可千万手下留情,要是周家有个三长两短,我都不知该如何向我爹交代……“

      陆锦生笑道:”你尽管把心放回肚子里,这边只要一起火,我的人立刻想办法掩护我出逃,到时你让小兰等在婚房中就好,剩下的事交给我来。“想了想又道:”不过当晚你还得和守夜的说一声,因为这火就是用来吓唬人的,走近了怕穿帮,我到时找几个信得过的兄弟来镇镇场面,你还得交代一句……“

      “别把他们拦在门外是不是?”周骋狡黠一笑:“你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

      “随便编个理由就好,什么送米的送菜的,到时打个招呼,再换身不起眼的衣裳,保准不会有人拦。”他和陆锦生并肩走出小院,见陆锦生脸上带着淡淡笑意,好像对未来十分憧憬的模样,忽然有些羡慕,横过肩膀去撞他:“哎,你是直接带小兰去帝都?走水路还是……”

      “不一定,可能混在商队里走陆路,有个风吹草动也方便探听,毕竟五姓追得紧,小兰小姐身子弱,禁不住折腾。”

      周骋心下了然:“倒也是这个理,不过你日后再不同五姓来往?那边不会找你麻烦?“

      “乱臣贼子,只会徒添伤亡,害天下百姓流离失所,生灵涂炭,我这身医术本也不是为了他们学的。”陆锦生淡淡道:“若小兰身体康复,我先祖天上有知,也算告慰。”

      “可五姓其余人……”

      “我想做什么,其他人暂时还管不到。”陆锦生远远看向天边,手指在腰间玉佩的流苏上绕来绕去,话虽嚣张,语气却敷衍得很,好像正专心致志地想别的事,半晌才低声道:“周骋,我问你,你长到这么大,可曾听你爹娘提过‘晏文氏’此人?”

      “那是谁?”周骋猛然想起陆锦生好像提过他姓晏:”哦!难道是你的……你的……“

      “是家母名讳,她生前与你爹娘有过一段渊源,在你小时大概还抱过你。”

      周骋依稀记得陆锦生给他讲过这一段,绞尽脑汁想了半天,却仍一无所获,只得讪讪道:“那……应该是有的……不如我去问问我娘?”

      陆锦生看他许久,忽然叹了口气。

      “他日若想寻我,便来洛城十里桃源,”他随手拂落周骋肩上的落叶,认真道:“那是属于我们晏家的地方。”

      周骋愣了愣,不太确定:“你……这是在邀请我去做客?”

      “算是吧,”陆锦生说:“这些话都别和你娘提,毕竟你爹现在给朝廷效力,万一你娘知道我是前朝余孽之子,对她对我都有麻烦。”

      他拍拍周骋肩膀,转身走了,独留周骋一人在原地百思不得其解,茫然喃喃道:“可你娘和我有什么关系?她非得抱我不可?”

      这个问题并没有在他心中停留太久,毕竟十日倏忽而过,他这个马上要做新郎的纷杂事项不断,哪有时间去想那些老掉牙的历史?陆锦生自那日后似乎消失了一段时间,不过周骋也没在意,倒是某日策马自街上悠悠走过时一个酷似谢睨的身影让他忍不住盯着看了许久,小太子为人虽没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那把细腰长腿的身材可是真风流,看一眼就能记在心里,不过那影子一闪就没了,周骋没看清脸,也不确定到底是不是。

      谢睨是个天天把“打到御前杀死狗皇帝”挂在嘴边的人,倘若真是他一声不吭地跑回九江城,怕是要有大动作,周骋不敢耽搁,连忙把这事换个名头报到军营里,他派人在九江城内搜寻谢睨踪迹,面上却一字未提,只说有线报传来,前朝余孽私自勾结,近期恐有动乱。

      再然后就到了大喜的日子。

      十月初十,秋高气爽,才十四岁的兰溪披一身红艳艳的嫁衣,坐在拇指大的珍珠穿串装饰的华贵花轿里,由周骋亲自接回周家祖宅。迎亲队伍拿小粒珍珠和花箔抛洒了一路,寓意二人花好月圆,这厢被看热闹的百姓们闹哄哄地抢着,那边乐声一转,又换了欢快曲调,吹拉弹唱,好不喜庆。

      没人再去关注这场婚事究竟有多荒唐。

      然而跨火盆过马鞍时还是出了意外——婚礼上有跨火盆过马鞍这一讲,火盆放在大门口,寓意此后日子红红火火;而马鞍则放置在洞房门槛前,一来取平安顺遂之意,二来新娘蒙着盖头过马鞍时也应有一父母俱全之人在其身后将马鞍迅速抽离,寓意好女不侍二夫,深情至死不渝。

      这些东西无非就是讨个好彩头,又不是专门设给新娘的考题,能困难到哪去?自然是人人都能轻松通过,唯有兰溪可能天生命不好,老天也不愿让她顺利,非得在大喜的日子吹起一阵妖风,将那嫁衣的裙摆卷的飘飘扬扬,直接掉进还冒着烟的炭火盆里,瞬间迸起一串火星,下一刻就着了火。

      观礼的宾客都吓呆了,好在周骋反应快,立刻抢过一盏水将火浇灭,司仪陪着笑说什么大吉大利,可直到送兰溪进洞房时也没人敢说话,跨火盆时能烧着衣服这种事简直闻所未闻,若非有人暗中搞鬼,便只能说这场婚事实在造孽,连老天都看不过眼。

      “过……过马鞍!”马鞍是个冷冰冰的死物,石头似的放在那里,新娘只要被人牵着走过去便好,向来随机应变的司仪擦擦头顶细汗,觉得心跳有些快,生怕这回再出什么幺蛾子:“一生一世一双人……”

      兰溪蒙着盖头乖乖跟着走,周骋在她身前,脚步忽然一顿,女孩惊呼一声,结结实实撞在他背上,蒙着盖头的脸微微一侧,显见是惊愕极了。

      “又怎么了?”人群跟在他们身后面面相觑,不明白周骋为什么忽然挡住兰溪的去路:“那鞍……”

      周骋脸色不大好看,向那司仪一点头,这人快步走过去,低头向周骋指的地方看了眼,脸色也变了。

      “这……这……”他磕磕巴巴地,忽然清清嗓子,也不管什么礼节顺序,直接中气十足地道:“送入洞房!”

      人群一片哗然——送入洞房?怎么就送入洞房?可这马鞍……

      却见兰溪从被周骋牵着从旁边绕过去,再也没碰那鞍一下,两人匆匆进了新房,只留下一双并不相配的背影供大家猜测。

  • 作者有话要说:  古代婚礼关于跨火盆和过马鞍两处取材于百度百科,古代也的确有司仪这个称呼,其余为作者菌杜撰,娱乐为主,不要深究,乖~
    作者菌私设是在这个世界里,女子十五及笄,男子十五及冠,正确的应该是女子十四及笄,男子二十及冠,这里为了方便剧情稍微修改一下,与现实世界无关,看得开心就好,么么哒~
    小兰现在十四,她还没成年即将成年,不是恋童不是恋童,安心,少爷啥也没干(^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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