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业治疗老寒腿》宣蓝田

71、Chapter 71

　　“一天吃两个拳头大的蔬菜水果是吧？什么都能吃是吧？行，知道了，草不能少，记住了记住了，你说三遍了。”

　　程签提着一袋子蔬菜水果，脖子夹着手机单手开门，江知妍在电话那头叮嘱个没完，连番说了好几遍，程签从没见过她这么老妈子。

　　他拖长声音：“知道啦——我长着脑子的——一定把它俩喂得白白胖胖——等着孩儿他妈回家。”

　　江知妍一噎，识趣地住了嘴。

　　程签用了一遍指纹解锁，把门开了，又关上，又滴滴滴输了六位密码，这一遍开了门，他才心满意足进了屋。

　　宜人的温度，清新的空气。

　　这是什么？

　　这是男主人的排面！

　　屋里还有两只嗷嗷待哺的崽子在召唤。

　　程签站鼠笼前，居高临下地倨傲望着俩崽儿：“造粪机啊，吃完就拉啊，一天拉一斤粑粑，还好意思吃？”

　　两只老鼠闻到了生人的气息，缩去了鼠笼角落，不安地小声嘀咕着。

　　程签老妖婆一样“哼哧哼哧”笑了几声，抄袖子蹲下。

　　“来吧，今儿你们妈不在，就我了，叫破喉咙也没用！”

　　江知妍这鼠笼大，约莫有个1.5平，里边还有老鼠的玩具球玩具钻筒什么的，要么沾着毛，要么藏着粑粑，程签忙活了半天才清理完。

　　他把用过的一次性尿垫清理进垃圾袋，嫌弃地龇牙咧嘴：“臭死了臭死了，多大的老鼠了还没学会上厕所，这不旁边就是厕所么，非往窝里拉，丢不丢人？”

　　俩老鼠也听不懂，埋头围着两块红心火龙果吃得欢快。

　　程签坐在板凳上看它们吃，看了会儿又心软：可怜见的，吃块水果都这么高兴，每天在这么巴掌大块地方宅着，久了得抑郁吧？

　　他一根食指戳进剩下半个火龙果里，把指肚染得红汪汪一片，隔着笼子给俩小家伙脑袋上各点了个美人痣：“想不想出来玩啊？”

　　两只荷兰猪似能听懂人话，迫不及待地凑到了笼门边上，眼巴巴看着他。

　　程签：“叫爸爸。”

　　这句听不懂了，荷兰猪叽咕叽咕又叫了两声，小爪爪抓着笼门挪腾，着急死了。

　　“行，爸爸给你们开门。”程签笑嘻嘻推开了门扣。

　　谁知这俩看起来傻呆呆的东西，腿脚好得出奇，迈着四条小短腿钻进他板凳底下，程签一低头的功夫，俩崽子全跑远了。

　　他坐的这板凳是三条腿的，木头腿结实，但底盘不防滑，程签没坐稳，重心一挪，一屁股摔地上。

　　再看那俩老鼠，一路啪嗒啪嗒跳上台阶，停都不停地上了楼。

　　程签吓傻了，忙去追：“祖宗！祖宗！那是你妈卧室！不能随地大小便！咱在楼下玩！”

　　他嗓门大，越追，俩老鼠跑得越快，全躲窗帘后边去了。

　　程签赶紧蹲下拿剩下的半个火龙果引诱，火龙果滑腻腻的，没拿稳，啪叽掉地下，摔成一滩烂红的泥，连窗帘上都溅了点子。

　　“兔崽子……”程签脑袋有点懵。

　　好不容易堵着了一个卷卷毛，还没上手呢，这只就嗷嗷嗷一连串惨叫，程签吓一跳，以为踩到它脚丫子了，忙挪开，卷卷毛又飞似的跑床缝里去了。

　　日。

　　就这么俩巴掌大的老鼠，程签愣是追出了一身汗，最后拿了根晾衣杆，趴地板上把它俩从床缝里撵了出去，又凭借眼疾手快抓住了这俩孙子。任凭这俩崽子再怎么嚎，程签也不为所动，坚定地把它俩送回了牢笼。

　　正这时，江知妍的视频电话弹出来。

　　这是程签自跟她认识以来，江知妍主动拨过来的第一通视频电话，可喜可贺感天动地。

　　“喂完了么？”江知妍问。

　　程签面容严肃：“我觉得，我可能，出了点问题。”

　　江知妍：“怎么了？”

　　喂养荷兰猪对新手来说并不算友好，主草辅草零食种类太多，草也不好剪，铲屎消毒也很麻烦……江知妍脑补了好几个理由。

　　程签把摄像头转了个方向，给她看。

　　窗帘被拽下来半拉，床和床头柜都挪得错了位，床头立灯倒了，红心火龙果碎渣溅了一地，他还两手红汪汪，活像杀猪现场。

　　江知妍半天没能缓过劲。

　　程签抹把汗：“我给你擦地，我给你摆正，我把窗帘也给你洗了好吧？”

　　江知妍忽然眸光一凉，盯着床侧：“我内衣抽屉怎么是开着的？”

　　程签：“？？？”

　　床侧一个抽屉大开着，两排文胸以碗状叠法整整齐齐排着队，黑的白的粉的蓝的厚的薄的运动的前扣的无痕的蕾丝的。

　　江知妍眉尖渐渐拧起，看他的表情像看变态。

　　程签一声惨叫响彻上下两层楼。

　　“我不知道啊！！！我没偷看啊！！！”

　　*

　　程签兢兢业业地当了两天铲屎官，每天早晚都过去一趟，添点水加加餐，全当是在刷孩儿他妈的好感度。

　　屋里没人，他也不愿意多呆，回了自己屋排年后日程。

　　孙桓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他：“贺总的电话，说打给你你没接。”

　　贺年是药联的副总，天使轮里的第二大投资人，挂了个副总名。他父亲是任星轮值董事之一，两人算是从父辈那儿传下来的情分。

　　贺年成年后靠着一双厉眼走遍风投界，却是人如其名，一年到头在外边野，只有过年时候才能见着他——来领年终分红的。

　　他一露面，就说明年终分红有望，意味着员工福利也少不了。于是公司那群员工给他起了个亲切的昵称，叫贺年卡。

　　这半年，程签工作手机关机了，贺年被员工们催命似的电话轰炸轰回了公司，已经连着上班打卡半年了。

　　眼下一开口，也是怨念满满：“我差点以为你被拐进了无人区，打你电话打了三天，一个都没通，全是关机。”

　　程签看着自己手机骚扰拦截里那一连串号码，若无其事地把贺年拉出了黑名单，嘴上笑眯眯扯淡：“忙着治腿，不问俗事。”

　　其实是被贺年叭叭烦了，贺年从一个月前就催着他回B市，每天三五个电话催，一副“没你董事会得塌”的样子——这不也没塌么？

　　岁末年初，是机构大幅调仓的时候，私募基金也一样，往往会趁着年底去目标公司实地调研，打探一下来年的利好预期，谈注资和增募事宜。

　　那会儿回去逃不过应酬，一群做私募的，重酒色，玩得乱，程签不想去。

　　再者说，他的药联还在VC风投期，有点待价而沽的意思，总部这边的注资尚且保守，还在观摩行情。等到年后正式开业，募资规模不是千八百万能下来的，股份不能现在轻易给出去。

　　这话难开口，开口也容易得罪人，程签没那精力斡旋，索性没回去，放贺年出去应付。

　　往私情上说……

　　一个月前，他和江知妍八字还没一撇，江知妍看他还仅仅是个“腿不好的病人朋友”，要是离开一个月，等回来了，江知妍都不一定记起他叫什么。

　　现在八字有一撇了，捺都要起头了。

　　眼下，程签乐颠颠地听着贺年讲段子。

　　“今儿上午法务部开会，起草员工合同，说请我去旁听，给点指导意见。他们那群学法的，那个嘴！叭叭一上午不带停的！我提前猜到了这情况，大早上就套了顶假发，毛长，正好遮住我AirPods，我坐会议室听了一上午的郭德纲，他们自己吵自己的，压根用不着我。”

　　程签很赏脸地，笑了个前仰后合。

　　“你再撑两天，我25号回。”

　　“哦。”贺年了然：“跟你姑娘过圣诞啊？”

　　程签：“她不过洋节。”

　　贺年：“？”

　　程签勾唇，笑得像只大尾巴狼：“相识一百天纪念日。”

　　他翻出自己的住院表，数着日历算了好几遍呢。

　　贺年半天没说出话来：“这不都小姑娘才记的么？”什么这个那个纪念日的，百天，纪念个锤子。

　　程签瞟他：“你不懂，生活需要仪式感。”

　　贺年确实不懂，年近三十，心如止水，爱与情就渐渐模糊起来。他绕过这茬：“25号回啊？多一天我跟你急。”

　　等程签应声，他才满意地挂了电话。

　　程签看了看日历，26-31号六天，公司忙三天，陪爸妈一天，应酬一天，也不知道元旦能不能赶回来。

　　这么想着，就又心痒起来，发消息给她。
　　【下班了么？】

　　她没回。

　　程签估摸着时间，应该是在开车回家的路上。隔了十多分钟，江知妍回他：“我到家了，要做饭了。”

　　江知妍惯常是这个点儿回消息，还有中午吃饭的空当。别的工作时间，程签哪怕叭叭了五个页面，江知妍也不回的。

　　她以前，还会趁着休息喝水的间隙回程签两句。后来工作时间一句也不回了，因为心不定了，稍一分心，半个小时都进入不了最佳状态。

　　隔了一个钟头，她发来一张晚饭的照片，三碗五谷豆浆、一屉蒸饺和三个小菜，卖相一看就是她做出来的饭——各个清淡得过分。

　　程签边回邮件，边看期货，又掐着点等了一个钟头，组织语言发消息。

　　【亲爱的江小姐，您能百忙之中抽个空出来，让我看看您美丽的双眸么？我晚上做梦，梦见它说想我了。】

　　江知妍笑出声，他又开始耍宝了。

　　她回：【你为什么这个点睡觉？】

　　程签：【因为我昨晚失眠了，翻来覆去睡不着，今天白天又开视频会，下午才开始补觉。】

　　碍于程签以往骚话太多，江知妍养成了惯性，一不小心自作多情了，以为他夜里失眠是想自己想的。

　　其实是昨晚纳指大跌，程签股票几笔操作后，勉强逃了顶，却还有小百万的QDII科技基跑不出来，一夜亏损了四个点，有点肉疼。

　　因着这么一点微妙的误解，他视频电话弹过来的时候，江知妍没有拒绝，打算回屋去接。

　　一抬头，却见爷爷奶奶都含笑看着她。
　　江知妍：“……怎么了？”

　　江奶奶欣慰道：“妍妍也是大姑娘了。”

　　老人家云里雾里来了这么一句，就又扭头去看电视了。

　　视频邀请还没有挂，江知妍回屋照了眼镜子，见头发不算乱，白天的淡妆也没怎么脱，于是接起来。

　　程签的笑脸璨璨：“再不接，我就要连环催命call加突击检查了。”

　　江知妍：“检查什么？”

　　“检查你是不是窝藏了别的狗，是不是有别的狗闻着香去扒拉你了。你白天不理我没事，晚上不理我，我光靠脑补就能酸死我自己。”

　　江知妍没有网瘾，也不常刷资讯，这么两句话都是连蒙带猜才听懂的。

　　程签把手机夹在笔记本侧边，时不时瞅一眼，多数时间都盯着电脑屏幕，敲键盘的声音清晰。

　　“你在忙什么？”江知妍问他。

　　“看潜在客户调研报告，市场部招进来的几个新人做的，做的是真不行，眼光不犀利，除了版面干净文笔漂亮，挑不出别的优点了。”

　　“到底是年轻啊，还得操练两年。”程签沉沉呼了口气：“等过完年吧，跟总部要几个人。”

　　他嘴里并不永远都是甜言蜜语和有趣的话，这样戴起防蓝光眼睛、说着工作的时候，没什么表情，会显得有点冷淡。

　　江知妍总是后知后觉。

　　说起来，自己是得了程签很多优待的，她在程签这里，很少看到他正经严肃的表情，他对着她的时候总是笑着的，不笑的时候，眼里也有温度。

　　“你别这么认真看我，我今儿没洗头。”

　　程签从沙发上捞了个洗脸发箍，扣自己脑袋上：“你忙你的，该看书看书，该洗漱洗漱，有空赏我一个眼神就行了。我还有二十分钟就能完。”

　　江知妍没动，她没有一心二用的本事，书拿过来也会变成道具。

　　就托着下巴，只盯着程签看，看他扣子快要解到胸口的睡衣，还有被发箍推上去、露出来的饱满的额头。

　　程签看了她一眼，又看一眼，最后把笔记本一合，丢一边去。

　　“不看了，唠嗑吧，我熬夜办公。”

　　谁能顶得住这么含情脉脉一双眼啊。别说烽火戏诸侯了，王座都能给她烧着玩。

　　江知妍笑出声。

　　房门外有脚步声走近。门没锁，江奶奶探进头喊她：“妍妍，来看电视呀，你一个人窝在屋里，多闷啊。”

　　江知妍眼疾手快地摁了挂断。

　　程签对着“聊天时长 18：27”的字样无语凝噎。

　　至于么，他“奶奶好”的亲切问候都到嘴边了，还没出声呢，就被无情挂断了。

　　他不甘寂寞，又发了个消息过去。

　　【奶奶嗓子好了么？明天我有荣幸去接爱妃回家么？】

　　江知妍看了看正在吃猪肉脯的奶奶，扁桃体炎症下去了，吃什么都香了。

　　她回：【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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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章节发表时间：23：48：46，啦啦啦，我没有食言~~我去洗澡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