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9和行村此事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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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剑的出现出乎顾伶意料，他窥得清晰，那柄飞剑从他身后袭来擦过耳畔，穿过木兆胸膛没入黑雾。
木兆逐渐消失的一瞬间，无数猜测钻入顾伶脑中，这柄飞剑的主人是敌是友？如果是魅所为，为什么不直接捅他而捅木兆？想慢慢折磨他？
顾伶否决这一想法，魅的身体面临崩溃，他根本没有时间来玩猫捉耗子的游戏。
大黄？
不，它能力有限做不到在木兆毫无察觉之下一招毙命。那么只有可能是……误伤？
顾伶不太愿意接受这个观点，然而下一秒，魅那公鸭嗓发出的惨叫让他不得不确定，这就是正确的答案。
“哥哥！”焦急的童声破开沉寂一时的黑雾，清风抚过脸颊带走天空的阴霾，娇小的身躯突破重重难关来到他的身旁，顾伶未动任由孩童从后方紧紧抱住自己。
弟控顾伶心满意足地发散思维：“有弟弟真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
花花的身体不住颤抖，他控制不住后怕，差一点，就差一点！眼前的人又要消失不见！就像那个时候，抛下自己选择另一个同样觊觎他的男人！
眼眸染上猩红，无法疏解的情感不能被眼前人发觉，花花只能死死抱住他，以此感受他的存在，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最后的浮木，仅求那一线渺茫的生机。
沉浸在弟控喜悦中的顾伶终于意识到花花的怪异，估计是自己突然被拉入幻境消失不见的事吓得孩童不轻，他覆上花花抓在自己胸前的小手，安抚道：“我不是出来了吗？没事的，没受伤。”
“嗯……”软软的童声带着淡淡的鼻音。
黑雾散去，幻境破开，院子恢复狼藉模样。顾伶眼前几米处，魅跌在墙角脸色败坏，头无力垂下，腹部被一柄长剑贯穿，死死钉在墙角。黑色粉末散在伤口周围，那是血液凝固后又被生生碾碎的结果。他吃力抬头，虚弱颤巍的手握上剑身，又在触碰到的一瞬止不住颤抖。
顾伶示意花花放开自己，起身抖抖粘在身上的灰尘，身下那个暂时维持木兆存在的聚灵阵因他的动作变得有些模糊，顾伶脚底一抹，随着尘土的飞扬，阵法彻底被抹去。
做完这一切，顾伶扬起嘴角，步履轻快，他神情贱贱，准备好好讥讽落魄眼前这个落魄无比的魅。只是刚踏出脚就觉右手一紧，接着剧痛袭来，痛得顾伶下意识抽回手倒吸一口冷气。
好死不死花花碰到他食指的伤口了。
顾伶的反应令花花一惊，连忙护住他的右手仔细查看一番，眼中满是担忧：“哥哥不是说没受伤吗？”
顾伶吸着冷气努力无视指间疼痛，咧出一个略带诡扭曲的笑容：“没事没事，自己咬的。”
花花薄唇轻抿，伤口是人为所致的牙印，很深，一看便知当时下嘴之人是抱着咬断这根食指的目的，这样的伤痕怎么可能是自己咬的？
花花目光闪烁，将所有的躁动隐藏在眼睑下，既然顾伶不愿说那么他就佯装不知，低头含住受伤的食指，带着不满却小心翼翼轻轻舔舐伤口附近。
但仅仅是这样根本不能抑制他内心的叫嚣，维持现在的姿态花花不断告诫自己，总有一天，你的一切在我面前都将无所遁形！
指间突如其来的温度给顾伶造成短暂的错愕，感受着柔软的舌尖与指腹相互触碰，有些痒，舒缓了疼痛带来的冲击。渐渐回神的顾伶有点不知所措，不管怎么说弟弟给哥哥舔伤口这种事也太……
他不知道该怎么描绘自己此刻的心情。
大概只能用“此生圆满”来解释吧……
“呵。”似有若无的冷哼从魅的口中发出，顾伶从恍惚中醒悟，转眼望向某个还被钉在墙上的鬼魅。
魅的视线早已开始模糊，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无药可救即将死去。放弃了挣扎，他费力的凝聚起涣散的目光，穿过顾伶，静落一旁的土地公。
这个小鬼不是土地公，从握上剑身的刹那魅便知晓，那种凶恶恨不得撕碎自己的眼神，一个小鬼怎么可能拥有？
风吹散思绪，他知道自己生命的终点即将到达。
腿开始消散，但魅并不觉得可怕，他开口，依旧是沙哑的公鸭嗓：“我因你而生，又因你而死。我输了，只是可怜你还被蒙在鼓里……”
风带走他最后的话语。
亲眼目睹魅的消散，他的话仿佛还回荡在顾伶耳畔，顾伶眉间微皱意外有些烦躁，又一个谜语？
什么因他而生因他而死？他又被谁蒙在鼓里？和他的复活有什么关系？
顾伶有种强烈的预感，所有的疑问都可以在一直唤他哥哥的小鬼身上找到答案。
他装作不在意魅的话，向四周看了看，故作疑惑道：“只有你一个？大花二花和那两个小鬼呢？大黄也不见了？”
“大花二花和那两个臭小子在打捞水井底下的尸体，应该是三天前被魅杀掉的第一个人，魅就是幻化成死掉的人在村中藏匿行踪。至于那条狗，在解除幻境后就偷偷跑了。”花花不知何时不再舔舐指腹，他仰首望着顾伶，明亮的大眼睛蕴含几分委屈，“只是哥哥，花花有个不好的消息要告诉你，辰丘络马上要来了……”
顾伶道：“……你再说一遍？”
花花道：“辰丘络！那个冬郅是他儿子，他马上要过来了！”
顾伶：“……”
什么阴谋阳谋谜语套话，这一刻全被顾伶抛之脑后。虽说他不怕再死一次，但痛快的死亡和先虐再杀还是有很大区别的！被辰丘络抓住？那还不如让他再爆一次金丹！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答案花花这里套不出还可以找柳青璃直接问，不行就把木兆送她床上！
顾伶夺门而出，根本顾不上便宜弟弟的去留问题向着村口撒开腿跑。他身后，花花急忙追出院门，眼瞧着已经跑出几十米远的顾伶高声喊道：“出村向南走，那里是最近的城镇！”
顾伶左手举过头顶左右晃动表示听见，一门心思放在跑路大业上，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那双充满宠溺与柔情的眼眸。
花花注视着顾伶直至他的身影在视野中彻底消失，返身回到院内，墙角那柄治服魅的飞剑已被一截桃枝替代。花花没有理会，他俯身捡起院内另一截被自己打会原型的断枝，凑到鼻尖轻嗅，上面还残留着顾伶的血迹。
花花知道顾伶在怀疑他，所以他必须尽快处理好和行村的问题。
将断枝小心翼翼收进袖中，花花头也不回的离开院子，院中静悄悄一片，只有一截被留在墙角的桃枝证明这里曾经发生过的事。
深夜，和行村坟头。
褪去白日的喧嚣，夜晚的坟地总是无比沉寂。随处可闻的蝉鸣一声一声回荡，给寂静的黑夜增添几分生气。挖出顾伶的坑还未填上，若有行夜路的路人经过必定跌进此坑半天爬不起来。
坑的旁边，站着一道人影。
来人一袭红衣，乌黑发亮的秀发随意散在脑后。他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犹如被雕刻的绝世珍品，剑眉凤眼，薄唇诱人，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慵懒蛊惑人心，美人如玉，肤白若雪。
男人双眼微阖一动不动，直至身后有细小的动静响起才凤眼一斜，向后看去。
大花二花额头伏地跪在男人身后。
男人唇口轻起：“走了？”
大花道：“禀公子，雁落派秋疏、冬郅在水井中捞出尸首，随后察看院内确认魅死亡，在村民的簇拥下踏上寻找其师叔江宵之旅。”
男人颔首，继续道：“没有暴露？”
二花道：“是的，他们以为魅是因为与大黄自相残杀而死，与大人无关。”
男人叹道：“下去吧。”
大花二花领命，转身离去，可没走两步一朵桃花瓣飘入二花眼中。二花伸出手接住，刚疑惑怎么回事，视线突然下滑重重摔在地上，首身分离。
大花瞪大双眼似乎完全不能理解眼前的场景，他惊恐回头想要看男人，却被眼前的猩红吞没。
“叮铃叮铃”奇怪的银铃声在空荡的坟头响起，由远及近。男人恍若未闻，一脚碾碎坠落在地的两颗豆子。
铃声在男人附近戛然而止，接着是一道宛转悠扬的女声传出，如黄莺出谷，清澈动听，评价着男人所做之事：“浪费。”
男人闻言挑眉，仰首看向坟头为数不多的树顶：“师父那儿不是还有一个吗？”
树顶，与男人身着相同红衣少女浅浅一笑，少女把玩着一枚青豆，正是与男人互换身份前的小鬼。她的双脚足踝处挂着一对银铃，伴随少女的动作“叮铃叮铃”响起：“虽然小鬼要多少有多少，但穆辞乖徒儿你给师父节约点法力不好吗？”
男人与少女便是穆辞和柳青璃。
穆辞道：“他们发现哥哥的踪迹了。”
柳青璃靠向枝干，心不在焉道：“放心，无论他们的目的是什么，现在都会好好珍惜失而复得的顾伶，毕竟当年顾伶自爆金丹他们也始料未及。呵，说不定现在他们正躲在哪个角落好好感谢我们呢。不过……”
柳青璃挺身坐直：“竟然能让小鬼成为自己的五感，所见所闻皆会一五一十的展现给他们，土地公里到底还有几个这样的？”
穆辞目光沉下，隐隐泛出红丝，柳青璃所言正是他担心的：“这一次我不会把哥哥让给任何人。”
柳青璃一脸嫌弃：“淮家那位独子要是有你一半痴情，早爬上寒竹尊者的床了，哪里会和现在一样自行离去师门，日夜躲在剑池炼着那些破东西。”
穆辞无奈：“淮家神兵都算破东西的话，天底下还有好东西吗？”
“啧。”柳青璃不耐，翻身跃下枝头，立于穆辞身旁。她比穆辞矮上许多，是以他对视不得不扬起小脸，“魅死了？”
穆辞道：“死了。”
柳青璃道：“死了就死了吧，本来为掩盖顾伶庞大鬼气所做的替罪羊。五十年前想挖顾伶被你打残压在井底，五十年后还想对顾伶下手，活该！”
看上柳青璃好半晌，穆辞突然嘴角勾起，戏谑道：“师父来此不是为了说这些吧？”
柳青璃顿时噎住，随后单刀直入道：“明天我在南城杏楼，你替我去。”
穆辞笑着，不言不语。
柳青璃跺脚：“说条件！”
穆辞道：“徒儿只是想借千灯与子芥一用。”
闻言柳青璃双手抱臂，一脸不屑，穆辞提出这个要求她并不意外。大花二花已死，能完美替代他们的除了千灯与子芥，恐再无人选。
何况千灯、子芥与一般土地公不同，是柳青璃紧随身边的两名小鬼，也是世上最初的土地公。想对他们做手脚，大概也需费上一番功夫。
如此她道：“你就围着顾伶转吧，他俩在杏楼，你直接去就行。”
“既然师父那么大方，徒儿也要给师父一件回礼。”穆辞莞尔一笑，右手探入袖中，取出那截断枝递于柳青璃面前，“木兆附身之物。”
柳青璃闻言一愣，沉默接过断枝，她的目光在上面流连忘返。手轻轻抚过枝身，柳青璃道：“和你对换的小鬼花花我让他暂时沉睡了，那群家伙不会获得任何消息，你放手去做吧，还有那条狗我去解决。”
穆辞道：“知道了。”
穆辞与柳青璃无声分别，一个向南前往南城，一个向西深入坟地。
贴身收起断枝，柳青璃晃动着银铃声，漫无目的在坟头瞎晃悠。双目四处张望寻找着那娇小的狗影，她悠悠喊道：“大黄啊，快出来我是来帮你的，你想不想回家？”
柳青璃没想过仅凭一句话唤出大黄，然而当那抹她寻觅许久的身影窜到她的面前，她开始怀疑，狗的智商是不是尸变也救不了？
顶着顾伶的脸，大黄道：“你怎么帮我？”
柳青璃蹲下身子，与大黄平视：“大黄已死，再用狗身回去大概会被当做邪祟，所以我会帮你化人。以人身行走于时，应该会方便不少。”
大黄显然并不信任柳青璃，警惕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柳青璃甜甜一笑，顺手摸了大黄脸颊一把：“为了护主被魅摔死，尸变以后和魅做交易用幻境困住顾伶，中途反悔便偷偷解除幻境，让土地公一招制敌捅死魅，很精彩。”
柳青璃的声音渐渐缥缈，大黄一惊，猛然发现她的身体虚幻起来，下一刻化为紫雾逐渐散去。大黄注意到，它的视线逐步攀升，不多时已有五尺之高。身形转变，从爪为手，翩衣少年屹立于此。
“我喜欢聪明的狗。”耳边，柳青璃的声音越来越轻，转眼消失于此间坟地。
分散的紫雾时散时聚，飘荡空中，如同被什么牵引一般，向南飘去。紫雾越来越多，最终在和行村南边不远处会聚，人影显形，红衣男子衣着翩翩。
柳青璃抚上脸颊，触碰这张与穆辞一模一样的脸，含笑呢喃：“反正都是我徒弟，脸借着用用总没事吧？”?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09和行村此事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