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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安静的转校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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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凝从课桌里抽了一张面纸端端正正地放在卷笔刀下。
别的女孩喜欢用各种花花绿绿的自动笔，按起笔帽会发出咔嗒咔嗒响的声音。
但她更喜欢简简单单的中华铅笔，木质的墨绿外衣包裹着铅芯散发着令她安心的气味。
她小心地一圈又一圈地转着，长长的铅笔屑稳稳地留在刀锋处。
身旁突然传来椅子摩擦地面的尖锐声响，打破了清晨教室的宁静。
初凝的余光是一个飞速旋转的亮色篮球，在这人修长的手上听话极了，那人似乎注意到了她，停下手里的动作。
她心里一抖，头往衣服里缩了缩，从鼻子里呼出的气体蒸腾到眼镜上，氤氲了一层白雾，不甚清晰的视野让她稍觉安心。
她想起妈妈出门前对自己说的话，“阿霜，在新学校里要学会去交朋友，妈妈不能一辈子站在你面前。”
初凝是在霜降那天生的，小小的她象征性的哭了几声之后，就一直很平静地看着别人。
初凝的爸爸看到自家丫头冷着一张皱巴巴的脸，一声不吭，乐了。
手一拍，应着节气定下了初凝的乳名：
阿霜。
眼镜上的的雾气慢慢散开，她又用力地呼吸了几下，握着卷笔刀的手攥得紧紧，她微微启唇，想打声招呼，“你，你好……”
话语被人打断，有人一下坐到她面前，爽朗的笑声盖住了她的问好，“哪来的不正之风把咱然哥吹来了。”
身旁的人也是一声轻笑，却是明朗张狂，“被你丫吹来的。”
徐乐听了笑骂了一声，但话里根本没有丝毫的怒气，两人插科打诨起来，忽略了坐在一旁的初凝。
她从心里呼出一口气，手里的铅笔继续转着，突然桌面被人一敲，初凝手一抖，铅笔屑断了开来，跌在面纸上。
“卧槽，瞎了我的狗眼，这人不是咱班的吧，妹子你哪来的？”徐乐一开始进班就看到一个人窝在季沂然座位旁。
以为又是班里哪个妹子对这个祸害暗送秋波，根本就没在意，现在得空瞅了一眼才发现这面孔生得很。
“你那眼睛长得是装饰用的吧。”季沂然嗤笑，也好整以暇地看向了初凝。
她咬紧后槽牙，睫毛抖得像蜂鸟的翅膀，身边人的注视如同瓦力千倍的镁光灯，照得初凝额头起了冷汗。
空气安静了几分钟，徐乐性子爽朗，脾气也急，素来不喜欢别人磨磨唧唧的，现在等的有些不耐烦起来，这妹子摆什么架子啊，“问你话呢？”他皱眉不快。
初凝听出这个人语气里的丝丝不耐，握着铅笔的手更紧了，许多话梗在舌尖就是出不来一个字。
教室门外传来高跟鞋叩击地面的声音，“徐乐，你不回位置上等着我给你搬椅子呢？”
坐在初凝前面的男生听了暗叫不好，这下也管不了这个奇怪的女生了，转身摆出笑脸，“赵老师，哪用得着您劳心费力啊。”说完小声说了一句：“怕不是更年期。”
“你声音这么小老师能听见吗？大点声。”坐在身边的少年懒散出声，不算小的声音，够老师听到了。
“徐乐你刚才说了什么？”老师一阵踢踏地走了过来，徐乐用眼神给季沂然比了一个“艹”。
这边教室里陆陆续续又来了许多人，大家都用看热闹的眼神看着初凝周围，是司空见怪的模样。
“老师，徐乐夸你年老心不老呢。”季沂然笑得恶劣，顺便回送给徐乐一个中指。
赵老师看了一眼季沂然，忍着很大的怒火但没有发作。教室渐渐喧闹，她跟这帮不学无术的计较简直劳心费力不讨好。
这么一想，索性忽视了他们。赵萍伸手拍向一旁的桌子，巨大的声音吓了初凝一跳。
“都看什么看，学校是你们家门口的菜市场吗？”赵老师吼完，对着坐在位置上乖乖不动的女孩招了招手，示意她跟着自己到讲台上去。
初凝深呼了一口气，跟着前面鲜红的高跟鞋挪到了讲台前，老师把她的情况简短的介绍了一下，便停住站到一旁，等着初凝做一个自我介绍。
初凝拿起讲台上的粉笔，转身开始写字，娟秀的字体慢慢出现在黑板上。
有人小声念着：“初凝。”，她握着粉笔的手顿了顿，又另起一行继续沉默地写着。
“请大家多多关照！”感叹号立在最后，浅浅地笔痕扫过黑板。
她不敢在严肃正经的大环境下讲话，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介绍自己。
台下是稀稀拉拉的掌声，开学的第一天，大家的心都没收起来，这个初凝看上去冷冷的，话也不说一句，所以现在整个班里的气氛不甚热烈。
初凝放下粉笔，转过身看到教室的有好些人都低着头各干各的事，似乎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
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看向赵老师，她能回去了吗？
赵萍难得在学生面前走个神，她刚才看着这个孩子，想起今早刚见面时的情景，她的办公室门被人推开，来得是一个衣着严谨的女人，身后护着一个安安静静的女孩。
“赵老师你好，我叫楚洁，是初凝的妈妈。王校长安排把我们家孩子放到你的班里。”楚洁跟老师打了个招呼，拍了拍初凝的肩膀。
“初凝，跟老师打个招呼。”
初凝探出一个头，朝着赵萍怯怯地看去，“老师好。”
声音小小的。
赵萍点点头，她前几天已经知道要来一个转校生，现在随口问了一些这孩子以前的情况。
楚洁回了一些就看向腕间的手表，看上去是有急事，赵萍想想也没什么事情要问了，就让初凝的妈妈先走了。
秀气的小女孩站在自己面前，端正但有些拘束。
她不由放缓脸上的表情，“你跟我先去班里，现在时间还早，估计班里没什么人。”女孩软软地点点头。
到了教室，赵萍在心里排了下位置，本想安排她坐在第一排，但初凝指了指最后一排靠窗的两个连坐位置。
“那个地方看不清黑板的，而且……另一个位置上的学生性子不太好，老师怕你不适应。”赵萍看着初凝清秀的小脸，安静柔和，心里很是喜欢，也就多说了两句。
初凝摇摇头，很执拗地小声开口：“我没事的，谢谢老师。”
赵老师无奈答应，口袋里传来一阵铃声，八成又是有事。
她揉了揉额头，快速交代了几句就转身离开：“那你坐靠走道的位置吧，要是不适应记得跟老师说。”初凝乖顺点头。
再等赵萍回了神，就看到一双墨黑的瞳仁无助地看向自己，讲台下有些嘈杂，她咳了两声，让初凝回了位置。转身开始板书，眼角瞥到初凝写的娟秀字体，还真是字如其人。
初凝回到位置上，不可避免的和她的同桌对上了眼神。
少年细碎的头发阴影盖住了眸子，劲气的下颌隐在脖子里，侧脸的线条像出鞘的利刃，锋芒直逼自己，眉眼里却是深深的清冷。
初凝默默避开了他的眼神……
等坐到位置上后，周围有人用不算小的声音嘀咕，“这初凝挺傲啊，连话都不说一句。”她握紧了拳头，指尖嵌进手掌心，过了一会儿才慢慢松开……
赵老师这节课教的是语文，初凝在y中上了高一上半学期，成绩一直名列前茅，现在转来城北二中，学习方面她自然不想落后。
她把书翻到《赤壁赋》，用笔在生涩的古文上做着注解，鬓间散了一缕头发，跟着老师默念着：“壬戌之秋，七月既望……”
手臂被人推了一下，初凝抿抿唇，往过道那挪了挪，那节手臂跟着又推了一下，她又缩了缩。
初凝余光看向身旁，想着可能是同桌位置太挤，索性把椅子往外搬了搬，但下一秒那个的椅子也跟着动了。
如此反复……
她从笔袋里抽了一张便签，黑色的水迹印在纸上，“同学，可以麻烦不要挤了吗？谢谢。”写完推给了身旁的人，那人拿眼扫了一下，没了动作。
她整理心绪，继续看书，那张躺在课桌中间的便签被人拿走，写了几个字又被团成一团丢了回来。
初凝不想理他，用手肘隔开了那团纸，身旁传来凳子摩擦地面的声音，离她又近了一些。初凝握了握拳，拿回了纸团，慢慢展开后，几个恣意张扬的字跃到眼底。
“不可以，别客气。”
薄薄的语文必修书被她捏出了褶皱，初凝低头又写了什么，那张皱巴巴的纸回到了季沂然的手里，
“那我往边上坐一坐，请你专心听课。”
看到这排清秀的小字，他桀骜俊逸的脸上牵起一个弧度，专心听课，多新鲜啊！
季沂然挪了椅子直接坐到初凝极近的地方，她再移就要坐到过道里了，只能僵着身子一动不敢动。
“小同桌，你叫什么啊？”清朗的少年音卷进初凝的耳蜗，她不说话，静静地动笔抄着老师额外补充的虚词解释。
季沂然见人不搭理他，食指敲了敲桌角，兴致盎然地开口，“你这把椅子看着很好坐的样子。”
初凝一怔，他看到女孩一直在动的笔停住，眼里笑得更开怀，
“是我们挤一挤，还是你告诉我，你叫什么？”
初凝遇到过很多人，从没遇到一个像他这么不讲理的，她快速地指了指黑板，意思是黑板上有，自己去看。
指完把头低得更深，她完全回避的姿态，弄得季沂然更想招惹这个喜欢窝在自己壳子的新同桌。
“你指什么？黑板吗？”他故意问道，初凝点点头，齐耳的短发晃动了一下，像某种毛茸茸的小动物。
季沂然叹了一口气，初凝抬了抬头，以为自己的名字被擦掉了，可是那几个字还在黑板角落躺的好好的。
他接着说的话染上坏笑，没正形极了。
“小同桌，别欺负文盲啊。”
作者有话要说： 然哥真的很恶趣味了……
才来新学校的阿霜在角落瑟瑟发抖，
赵老师，这个人的性子真的，一言难尽～(: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