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筑岸》梅琦

4、第 4 章

　　“万一哪天你遇到劫财劫色的了，我不是还能英雄救美一下。”

　　李雪瞅了一眼远处的小女生，“你得了吧，你的美还等着你的酸辣粉呢。”

　　买完饭，李雪把找零的五块钱连同酸辣粉一起递给他，孙晋阳却只接了酸辣粉，“麻烦你了，就当请你喝饮料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

　　没一会儿，孙晋阳就提着酸辣粉回来了，递到她跟前儿，“喏，给你的。”

　　唐苑眼睛圆溜溜的看着他，伸出白嫩纤长的手指，指了指自己，“给我的？”

　　看见她这副呆萌的样子，孙晋阳就抑制不住的想笑，弯了唇角，“还不就是给你的吗？”

　　唐苑赶忙接过来，笑咧了嘴，“谢谢，”正准备掏钱给他，就被来人打断了。

　　孔向东跑了过来，“啪”的冲孙晋阳背上狠狠劈了一掌，“你小子干什么呢，买个饮料买了半天。”

　　孙晋阳撇撇嘴，斜了他一眼，那人恍若未闻，立马换了一幅笑脸，转过头来亲切的和唐苑打招呼，“这不是小学妹嘛，你好呀。”

　　唐苑眯着眼嘿嘿笑了两声，“你好。”

　　“我们在那边占了张桌子，你也过去一起呗，人多热闹。”

　　她连忙摆手，“不用了不用了，我回教室去吃。”

　　孔向东不管三七二十一，推着她的肩膀就要往过走，“去吧去吧，都是熟人一起聊聊呗。”

　　唐苑腹诽，哪里都是熟人，她也就和孙晋阳认识。

　　“我真不去了，你们去吃吧。”

　　孙晋阳适时说话，“人家不去就算了，你咋跟个狗皮膏药似的。”

　　孔向东劲儿也上来了，“都像你这冷面阎罗似的，谁敢过去，你也不笑着招呼招呼。”

　　唐苑怕他们吵起来，只好出来圆场，“在哪里，我去看看吧。”

　　孔向东立刻又笑的贱兮兮，说：“就那边，”用手指着烧烤摊的方向，准备带着她往过走，孙晋阳朝他腰上捅了一下，沉声和他说：“你他妈给我悠着点儿。”

　　孔向东其实也是知道分寸的，“知道了，你放心放心。”

　　他妈的，他哪里敢放心，生怕这群不知深浅的二百五抽起疯来把人吓着了，而且他们这些人在一起，说话爹娘老子离不开，没有一句正经的，到最后还不都得记到他的身上，想起来就头大。

　　等他买完饮料回到烧烤摊，几个男生全都围着唐苑说话，但她话不多，偶尔回个一句半句，大多是但笑不语。

　　看到这幅场景，他有点满意。

　　孙晋阳从塑料袋里掏出一罐橙汁放在唐苑的面前，剩下的饮料直接扔在桌子上，打断了他们的话。随后在唐苑旁边的塑料凳子上坐下，“闲扯什么，快点儿吃，一会儿上课了，”他本来想说闲扯什么淡，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不文明，他现在得注意形象。

　　酸辣粉又辣又烫，唐苑小口小口的吃着，额前渐渐出了细汗，正准备掏纸擦一下，眼前就伸过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捏着张纸巾，是递给她的，但那人却目不斜视，看着正对面指手画脚的孔向东，并没有看她。

　　唐苑轻轻接过他手里的纸，在额前抹了几下，眼睛里有遮不住的笑意，心里也甜丝丝的，像吃了酒酿圆子。

　　孙晋阳虽然没看她，却想得到她此刻的样子，保准儿眯着眼睛在偷笑呢。他现在算是慢慢摸清了唐苑的性子，爱笑，一笑起来能甜掉牙，偏偏她自己还不知道，一没事儿就傻乎乎的乐，看多了都得长蛀牙。

　　一顿饭吃完，大家站起来准备走了，孔向东热情的招呼唐苑，“小学妹，吃饱了吗？”

　　唐苑实在是对这人强大的热情接受无能，无奈点头。

　　孙晋阳也站了起来，扫了一眼她的碗，一份酸辣粉就吃了一小半不到，低声问：“怎么吃这么少？”

　　唐苑的双唇已经微微的肿了起来，本来她的唇尖就向上翘敲，现在弧度更加明显了。

　　她的嘴里还辣着，小巧的舌尖时不时的伸出来一下。

　　“又辣又烫我吃不下去了。”

　　“饱了吗？”

　　虽然有点儿不够，但她还是说：“饱了。”

　　孔向东一群人嘻嘻哈哈的走在前面，他们两个落在了后面。

　　高二的教室在二楼，高一在一楼，在教学楼下面，孙晋阳揉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回去吧，快上课了。”

　　“嗯，拜拜。”

　　孙晋阳哼笑，“好的，拜拜。”

　　唐苑刚走出几步，就又被他叫住了，转身去看，他跨步上前，伸出手掌摊开在她面前。少年宽厚的掌心躺着一颗水果味的棒棒糖，“给你的。”

　　唐苑轻轻伸手去拿，小心翼翼，生怕碰到他，慢慢的用两根手指把糖从他的掌心捏了出来，笑着说谢谢。

　　“好了，回去吧。”

　　自习课上，孙晋阳黑着脸，不搭理孔向东。

　　孔向东也知道自己今天做的有些过了，一群大男生在一起，把一小姑娘拉过去确实也不太适合，低声下气的说：“阳哥，我错了，我再也不招惹小学妹了，再犯我就是你孙子。”

　　孙晋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他妈本来就是我孙子。”

　　孔向东见他消气了，死皮赖脸的贴过来，“晋阳，你真看上小学妹啦？”

　　“差着辈分呢啊，爷爷的事情用不着孙子管。”

　　“我他妈不是还得看看基因好不好，别是一个丑八怪，”说着又扯孙晋阳的胳膊，“你还别说，小学妹长的倒挺耐看的，挺可爱的，就是话少，也是无聊的厉害。”

　　孙晋阳心里冷哼，有意思能让你知道啊？

　　快下晚自习时，唐苑给钢笔吸墨水，不下心滴在了桌子上，便伸手从口袋里掏纸巾，纸巾没掏出来，却掏出十块钱，这才想起来酸辣粉是孙晋阳买的，自己还没给他钱呢，还有橙汁也是他买的，对了还有棒棒糖

　　她心想着十块钱应该是够了，不够就下次再给他吧。

　　下课铃声一响，唐苑背起书包就往出跑，气喘吁吁的赶到高二年级楼梯口。

　　孙晋阳正好出来了，孔向东也识趣，“晋阳，我们先去了啊，你一会儿自己过来。”

　　孙晋阳没回答，往边上走了走，靠着扶手，笑着问道：“找我有事？”

　　唐苑从口袋里掏出十块钱递给他，“我是来还你钱的，酸辣粉，橙汁还有棒棒糖，够吗？不够我下次补给你。”

　　孙晋阳本来带着笑意的脸渐渐冷了下来，从裤兜掏出支烟叼在嘴里，点上，两指夹住深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来，才沉声说：“唐苑，你他妈的真没意思。”

　　唐苑还云里雾里的搞不清楚，那人就擦着她的肩膀走了。

　　她从小都没受过这样的委屈，父母连句重话都不曾说过，现在居然被他给骂了，脑子里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儿呢，眼泪就先噗噜噗噜的掉了下来，又气又委屈，不就是还他钱嘛，她哪里做错了。

　　唐苑抹了一把眼泪，小跑着追上前面的人，还一下下的啜泣着，委屈的浑身轻颤，但还是倔强的把钱拍到了他胸前，转身跑了。

　　孙晋阳看见她大颗大颗的泪珠子，内心也开始懊恼，可又拉不下脸去道歉，他现在才知道这小姑娘不仅爱笑，哭也容易的很，再说他其实也没说什么重话呀，怎么就把人弄哭了呢。

　　唐苑一哭眼睛就肿，晚上回家顶着两个桃子，本来想着洗洗澡就回房间睡觉了，可还是被许女士看到了，揽住女儿坐在沙发上，担心的问：“苑苑，怎么了这是，哭过啦？”

　　唐苑一脸委屈，但还是摇了摇头，“没事儿，眼睛进了沙子。”

　　许女士把她搂进怀里抱紧了，轻声叹气，“我们家苑苑长大了，都有自己的小秘密了。”

　　唐苑把脸埋在母亲的胸前，感觉眼眶湿润，尽力忍着，声音不似以前的甜美，多了点儿情绪，“妈妈，我真的没事儿。”

　　许女士一边轻轻的拍着她的背，一边温柔的说：“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

　　许芩是个顾家的女人，从怀上唐苑便辞了工作，一心在家照顾她，等唐苑上了初中才重新开始在外忙碌。

　　她无微不至的照顾着这个女儿，就连唐苑蹒跚学步时都没磕着碰着过，可想而知她是有多么的细致。

　　唐苑上小学一直都是母亲亲自接送，初中又和堂哥唐庭在一个学校，伯父下命令让堂哥每天先把她送回家，自己才能回家。这也使得唐苑的性格简单，心思单纯，与别人交往的虽然不密切，但性格讨喜，人缘还不错，至少班里女生一起玩时都喜欢叫上她。

　　唐苑上高中，许芩一度很担心，在这之前她从来没让唐苑一个人去过学校，就连去个超市都有表哥堂哥们陪着。

　　后来还是父亲唐剑泓说了话，“苑苑都十几岁的大姑娘了，已经不是小孩子，总有一天要独自生活，胆子这么小以后怎么办，你还能一直跟着她。”

　　许女士这才放了手。

　　经过一段时间，她发现唐苑适应的很快，性格更加开朗，虽然以前和哥哥们抢东西抢不过会哭，但自从上了高中这还是头一次，不免有些担心。

　　临睡前和丈夫说起来，“苑苑今天回来好像哭了，眼睛都肿了起来。”

　　唐剑泓虽然疼爱女儿，但却不以为然的道：“肯定是在学校里受委屈了呗，你别管了，离开家哪还有不受点委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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